3 唯一目击者现场说经历
往事的回忆使凌林心情兴奋起来，他迫不及待地要见到倪信风。汽车一出市区，他不由自主地加大油门，仅数公里荒无人烟的丛林地带一闪而过，辜家那高宅大院已历历在目。回想起三年前春节，他来这里做客时的热闹场面，现在却仿佛看到了另外一种世界。还是那么高的墙，上面的铁丝网已垂下来。贴着白纸的大门淌开着，空旷的院落一片狼藉，处处是果皮纸屑，空瓶子和碎玻璃。楼里家具横七竖八，不见一个人影，没有一点生气。
在佣人房那窄小的厅里，倪信风呆呆地坐在那里。看到凌林，他不由地泪如雨下，泣不成声。他伤心成这样子，凌林心想，如果真是这惨案的幕后策划者，那可真是天才的演员！他无论如何要尽快先弄清楚这一点！凌林先安慰说：小倪，节哀顺变！
倪信风抽泣着说：凌……凌医生，你……你不明白。失……失去他们，对我意味着什么？我……我失去了亲人，失……失去了家，失……失去一切！
凌林心里十分感动，继续安慰说：小倪，你也别太伤心！
看看倪信风一直哭个不停，凌林心里感觉很不舒服。他不喜欢男子汉这样痛哭，他说：事情既已发生，伤心也无济于事！如果痛哭可以还辜老板一家公道，我还可以多派几人来跟你一起哭！希望你化悲愤为量，努力帮警方找出真凶！
倪信风终于停止哭泣，结结巴巴说：是……是！凌……凌医生，辜……辜老板生前最……最敬佩你。请……请你一……一定要为他报仇！
凌林想，倪信风显然还不知道自己本身就是警方怀疑的对象。他将自己的来意坦诚相告：老实说，新调来的警局局长鲍比警官是我的老朋友。我就是受他邀请，协助调查。希望你把所知的一切如实相告。
倪信风毫不犹豫地回答：一……一定！
凌林又发问：据警方说，辜老板夫妇似乎早就预感可能会出事。案发前，辜老板一直有不好的预感，有什么可疑迹象？
倪信风结结巴巴地回答说：有，有！我……我记得有一次，他……他们带着小梁外出，回来后，他们神色很紧张。原来，在路上发现后面有车跟踪。在路上转来转去，好长时间才摔去那尾巴。还……还有一次，他……他们外出，我……我也不在家。家……家里的电源被切……切断，报警系统完全失灵。从……从那以后，他们更加小心谨慎。每次外出，总是把小梁留下给我看护。他反复叮咛，千万要保护好小梁！
凌林追问：还有什么具体表现？
倪信风沉思着说：长……长期以来，他……他们一直处在恐惧之中。近来，生意越……越做越大，恐惧也与日俱增。院……院围墙越加越高，安装了高……高压电网和报……报警系统！还……还饲养两只高大凶悍的德国牧羊犬……结……结果还是出事……
如此戒备森严，还是出事，岂不更加说明有内应的可能？当然，凌林并没有这样说。他坦率地发问：小倪，这次劫匪行动计划周密。警方怀疑可能有内应，你说有这种可能吗？
倪信风说：我……我不知道……
凌林又说：小倪，请你叙述目击经过，说越详细越好！
倪信风断断续续地叙述全过程。以下就是要根据倪信风的话整理，再翻译成英文，让倪信风签上名，准备交给警局。
这一天本是辜家喜庆的日子，是辜老板和辜太太结婚六周年纪念日。他们把儿子辜小梁交给我看护。夫妇两人一大早就到南非赌城“太阳城”去玩。
辜老板夫妇两人都很好赌。常说：赌场失意，情场得意！其实也不尽然。辜老板和太太的情意就是在赌场里不断加深。辜老板本来运气就不错。他胆大，有魄力。辜太太冷静，心思整密。他们俩双剑合壁，所向披靡，赢多输少！后来，听在南非赌场目睹者说，那一天，他们更是成果辉煌，赢了很多。谁知却是绝唱！
估计，不过12点，他们不会回来！我和小梁在家里无所事事。小梁也很听话，晚上六点多我就让他到佣人房上床休息。睡觉前，我没有忘记在四周捡查一遍。确定，围墙电网和安全系统都正常，再把两只德国牧羊犬放在大院里……
小梁睡在房里，我在佣人房的小小的厅里休息。深夜，主人的奔驰汽车声把我从梦中唤醒。我急忙出去，还没到门口，却发现他们夫妇被人用枪押着走进来。
我被吓坏了，头脑却没有完全糊涂，我急忙绕到主楼背后。我知道隐蔽处还有一个紧急呼救按铃。可是无论我怎么压都没有反应。后来，我才知道，院内所有的电源已被切断。再看看，那两只猛犬已经中毒，直挺挺地躺在那里。我知道情况不妙。我本应冲过去救辜老板和太太。可是，一想到辜老板的吩咐，我急忙到房内抱着小梁，悟住他的嘴，稍稍地躲藏在院落的树丛深处，才逃过这一劫。
我听见从主楼的大厅里传来了辜老板的声音。我跟随辜老板好长一段时间，对他那种带中国腔的英语还能听得懂。辜老板恳求说：这里能拿的东西，你们都通通拿走。为了表示诚意，我还把这秘密的保险箱也打开了，求你们不要伤人。
一位劫匪说话，带着浓浓的外国人口音。我听得半懂不懂，那个人好象在说，不！
我知道，辜老板是很坚强的人。我第一次听到他如此苦苦哀求别人：求你们别伤害我夫人！
一声枪响后，紧接着我听见辜老板用中国话大声叫：我跟你们拼了。
枪又响两声，周围完全寂静下来……
听到这里，凌林心里想，为了保护小梁，这么解释应该可信！他点点头说：是的！我还想知道一些事。听说，辜老板早已立了遗嘱，你知道吗？
倪信风又哭泣着说：当……当然！有……有一天，他……他们……让我……我陪他们一起去律师事务所。去……去找他们的律师--印度人肖嘛律师。肖……肖嘛律师帮忙立了遗嘱。他……他们还……还告诉我，万一他……他们一起出事，无论如何都要想法保住他们儿子，把小孩子送到国外安全地方，还要帮助几子管理好财产。他……他们让我……我发誓……我发了誓！我……我还进一步发誓，如……如果不幸事发生，我发誓，我一定要保住财产，等小梁成年全部毫无保留如数奉还！
凌林想，如果这样，倪信风为财而雇凶的动机就不成立！他继续问：我看了许多报道，没有一家提到辜小梁。能告诉我，他现在情况如何？
倪信风回答说：现在，我按……按老板生前嘱咐，把……把小梁安排在邻国。只……只有我和肖嘛律师知道那里！当……当然，我……我还想尽快带你去看他！
凌林安慰说：小倪，你总算不负重托，保住小梁！
倪信风心情沉痛地说：不……不！我……我还是辜……辜负了老板的期望！
凌林继续发问：对发，警察要想见小梁，你为什么不同意？
倪信风说：现……现在，除……除了你，我谁都不信。警……警察也一样。对……对我来说，这小梁实在太重要！万……万一警察内部有内奸……
倪信风说不下去，可凌林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他点点头说：你小心谨慎也是对的！
倪信风突然咬牙切齿说：我……我真的很后悔！
凌林疑惑问：后悔？
倪信风从身上掏出一把半自动手枪，深深地叹息说：辜……辜老板让我住佣人房，还给我这个。希……希望我能保护他们。你……你知道，我……我胆小，看到枪就害怕，就偷……偷地把它藏起来。唉！当……当时我如……如果没那么胆小，带……带上它……他……他们或许还不会……
看倪信风痛苦地说不下去，凌林安慰说：小倪，你不必自责，这不怪你！以前从未经历过这种情况，事出突然，没有思想准备，你不可能作出这样反应！其实，你如果真的这样做，结果有可能更惨！
倪信风举起枪，双眼射出凶光，咬牙切齿说：现……现在，我……我要报……报仇！
凌林制止说：不，小倪！你要想报仇，不能靠这个，关键还是要配合警方找到凶手。小倪，你在这国家时间也不短，你也听说过，好几次抢劫，大都只劫财。而辜老板把所有值钱的都已交出，匪徒为什么还要杀人？
倪信风摇摇头说：我……我想……想不通！
凌林坦承地说：老实说，警方怀疑，可能有人雇凶杀人。你看？
倪信反应比较慢，可思维能并不差。听凌林的启发，他思索了好长时间才说：有……有道理！只……只是这人跟辜老板，一……一定要有深仇大恨！
凌林继续追问：你想想，有没有什么可疑对象？
倪信风思索着说：对……对！只有成……成鑫！
凌林疑惑说：成鑫？
倪信风接着又摇摇头：不……不过，也不可能是成……成鑫大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