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这人怎么看都不象凶犯
那么美好家庭被毁灭，多么残忍的暴行！为钱财而雇凶杀人，如此邪恶的罪行，难道真的会是倪信风所为？凌林很难相信，但又无法完全否认。毕意人心难测！
回想倪信风留给自己的首次印象，那么纯真、敦厚，甚至可以说傻得可爱，如此深刻的记忆，以至于每当他回想起，往事又历历在眼前，尽管那已是好几年前的事。那时候，他还是布塔里部落的御医，离这地方数千里之遥，中间还隔一片荒无人烟的加拉哈里沙漠。
那一天，他闲极无无聊，布塔里镇一位警察匆匆来找上门来说：凌医生，你能不能去看看。一位中国商人到居然到这里来捣乱！
凌林在布塔里布部落好几年，还从没在小镇上见到过中国人。他自然很乐意去看看。后来见到的情景实在太滑稽，现在想起来他还不由自主地乐不可支。
这里是小镇的中心，虽然说不上繁华，却也是小镇最中心地带，镇政府机构和主要的大店铺都集中在那里。还有一个小小的广场，是镇里人聚会的地方。平时这里十分安静，仅有为数不多人在散步。那一天，这里却热闹非凡。一大群当地人围成一圈，象看耍猴戏似地双眼紧盯着中央，不时地响起阵阵笑声。凌林好不容易才挤进去一看：一部破旧的小皮卡孤零零地停在那里，旁边地上摆一摊子货物，铺在地上的布边沿已卷起，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国小伙子赖在上面，嘴上不停叫嚷：No……No……不……不要抢！这是老板的东西！
一位警察用英语劝说，那中国人毫不理睬，还是不停地嚷嚷。一位调皮的黑人青年还故意装着要向前，那小伙疯狂地飞舞双手，声嘶力竭地叫：No……No……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作为中国人，凌林感到脸红。他又气又好笑，走向前打招呼：小伙子，你好！你别这样，让人看笑话！
听到这话，仿佛久旱逢甘露，那小伙子兴奋地叫了：谢……谢天谢地，总……总算遇到一位会说人话的！
凌林带责备的口气说：你出国多久，怎么连英语，都听不懂！
那人不以为然地说：那算什么英语，这么怪！
凌林笑了说：在国内有东北人，也有GD人讲的国语，你不能说那不是普通话。那警察虽带当地口音，应该说英语还算比较准。还有，广场上警示，不能在这里排摆摊，你也看不懂。算啦，没关系！你先站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我替你翻译！
那人还是不肯起来，紧张地说：不……不行！你……你不知道这……黑鬼多……多可恶！他……他们一……一定会抢！我……我一放松，这货就全完啦！我……我以前吃过这亏！
凌林只好笑着安慰说：放心吧，我保证，他们不会动你一丝一毫！
那人固执地说：不！我……我不相信……。求……求你……你让他们离开！
在来的路上，听了警察的叙述，凌林基本上已了解这里情况。原来，布塔里镇是这小国家最偏僻的边陲小镇，向来是中国商人的禁地。倪信可是第一个到这里做买卖的中国人。他看不懂警示牌上的英语，居然把车开到禁地，在中心广场摆地摊。警察向前劝阻，他一句也听不懂。其实，警察并没叼难，只是告诉他离开这里，到规定地点摆摊。他并没有听明白，却取出两块仿制“西铁城”的手表递给两位警察。眼看警察脸色突然大变得，他慌了手脚。他本来就苯嘴掘舌，此时更加不知所措，卷起货物，赖在上面不肯动。小镇向来文明执法，对没有犯什么大罪的人不宜采取过分行动。双方又无法沟通，就这样僵持着。没办法，警察只好求助凌林。
凌林对警察小声说几句，警察驱散了人群。那小伙子才松一口气，站立起来，收拾好货物说：谢……谢！先……先生，贵……贵姓？
凌林笑着客气地说：不用谢！我名叫凌林，在这里当医生。你也别太紧张，那些当地人只是在开你的玩笑，根本没想抢你！
那小伙子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别……别见怪！我……我名叫倪信风，以前，曾……曾在南非摆地摊。那……那里的黑鬼真坏，经常乘乱抢劫。我……我被抢怕了！
凌林安慰说：你放心吧！这里的黑人跟南非不一样。他们比较敦厚老实，不会抢东西！
倪信风急忙坐上车说：我该走……走啦，谢谢！
凌林阻止说：不，倪信，你不能这样离开。我向警察保证，我会带你到警局去办手续！
倪信风焦急地说：对……对不起！我……这……这是老板的货……不……不能让他们没收！
凌林恳切地说：不！那些警察本来就没有想没收你的货。只是你违反规定，要罚款！
倪信风差不多快哭了说：不……不行！看……看那黑警察的脸色，他……他们一定会狠……狠敲我一把！
凌林问：那警察确实生你的气！听说，你还想用两块手表要贿赂他们，是吗？
倪信风说：以……以前，在南非，我……我也遇到这情况，两……两块手表就解决了。谁……谁知……
凌林解释说：这里警察跟南非不同！在这里，你无论如何不能这样干。贿赂是犯罪，你懂吗？这里的警察最恨贿赂！他们说，你语言不通误入禁区摆摊，这尚可原谅。而贿赂，则非罚不可！
倪信风焦急地说：可……可是，他们并……没说清楚！
凌林说：他们说了，可是你怎么也听不懂！
倪信风那棕色的脸胀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惭……惭愧！我……我本来中国话都……都不咱样，何……何况这英……英语，他……他们的英语……怪怪的！
凌林同情说：这也难怪！这里警察大都是来自小部落，英语带着浓浓的地方腔调！你听不懂，这不奇怪。无论如何，你也不能贿赂，这款一定要罚！
倪信风焦急不安地说：可……可是，我……身无分文！
凌林肯定说：这也没关系！你只要跟我一起到警局签字，同意罚款并纳税。然后就可以去摆摊，卖完货后再去补交钱。
看倪信风还在犹豫，凌林又耐心解释说：放心吧！倪信，我们都是中国人，我会帮你。我保证不会让你吃亏！就罚二十普（那小国的货币单位），这也不算过份嘛！
倪信风惊讶地问：真的只要二十？
凌林诚恳地说：千真万确，我难道还会骗自己人！
倪信风终于接受凌林的建议。从警局出来，凌林亲自又帮他选好位置摆摊。凌林很快发现，倪信风虽然语言能力不怎样，却很有经济头脑。刚到小镇没多久，他却早已对这里的行情了如指掌。他胸有成竹，对每一货物作适当的定价。而小镇的居民很熟悉凌林。凌林亲自出面帮忙，货物自然很快就一扫而空。
眼看收获比预先想象要多得多，倪信风心里乐了。他一次又一次对凌林表示谢意。他说：凌……凌医生，对……对不起！本……本来，我应请客表示感谢！可……可是，我只是受雇于辜老板。这些钱通……通要上交……
凌林笑了：没关系！能在这里相遇，也算是缘分。走！到我家去，让我的佣人吉姆做几碗中国菜。
在凌林宽敞的大厅，面对这丰盛的菜肴，倪信兴奋异常。他本并不善于言辞，在当地美酒催化下，话也开始多了。他说，这是他出国以来吃过最好的中国菜，没想到竟然出自一位非洲土人之手。
凌林说：别看这吉姆是土人，手特别巧。无论学什么，一学就会。
倪信说：听……听说，这里土族部落人非常野蛮，还……还会吃人肉，中国商人都不敢到这里来！我……我开夜路，迷……迷……路，才误入这里！我……我真幸运，会遇上你……
凌林笑了说：其实，那都是中国人误传。在非洲确有食人族，但不是在这个地方。这里部落的人你也见过了。他们虽然落后，却很善良。
凌林也简单地叙述了自己的经历，倪信敬佩不已。他也断断续续叙述自己的遭遇……
往事的回忆，使凌林越加相信倪信风不象疑犯。现在是时候，要让倪信风自己解释疑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