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边的边境有点冷，不，应该说很冷。
在大风的京城这边，人们还是夏末，薄衫挂身的时候，北边都已经能哈出气了。
这时候，边军们也已经到了要穿棉衣的时候，可这边已经催了好几次了，依然没有什么消息，看来今年的冬天难熬了。
大风帝国最北方的清晨，有些大雾总是难免的。
大雾还没有散去的时候，有一队人出了北雁城，他们是边军。
刘黑蛋已经在这北雁城待了十年了，之前虽然苦着，老有仗打，但是没有现在这么憋屈。
要说憋屈还是从三年前开始的，上面下来命令说是朝廷和胡人那边签了协约了，不能再打仗。
可，本以为要太平的刘黑蛋发现根本不是这样的，是不能打仗了，是只能挨打了。
北雁虽说是大风最北的边城，但城外也有不少的村子。
朝廷曾经提到过让城北的那些村子往里面迁一迁，可是这事后来也无疾而终，没有付出实际的行动。
出城巡视的任务还得做。
雁留村是刘黑蛋的巡视的最后一站，在往北走就走到胡人的地界了。
刘黑蛋对于雁留村很熟悉，确切的说是对村子西头的那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寡妇熟悉点。
带着手底下五个人，这一小队骑着马，在雾还没有散去的时候，进了这雁留村。
那寡妇的名字什么的刘黑蛋还没有弄清楚，但是刘黑蛋知道自己却是看上了那女子了。
这不，已经是第五次带着自己的小兵崽子进了这雁留村。
刘黑蛋为了不让自己的目的太明显，他还是像往常那样先往村子北头走，然后从哪里掉头往村西走。
原本还有薄雾的天，忽然太阳就出来了，太阳还有些刺眼。
但是气温依然不高，远远吊在队伍最后的虎子搓了搓双手，抱怨了一句天气，忽然眼角不知道被什么闪了一下。
他眼睛往那边看去，然后原本还冷着的手心就开始冒汗了。
是一对胡兵！
“刘头，你看那边！”虎子驱着马来到刘黑蛋的身边，往北边指着。
刘黑蛋比虎子更早看到那队胡兵。
“大概有十七八个人，队长打不过啊。”卢伟的紧了紧手中的军刀，卢伟只是那么一看，其实这一次来的胡人远远不止这十七八个。
他叫卢伟，但是几个熟悉的人都叫他高杆子，因为他个子高，而且叫卢伟。
“高杆子，现在撤来得及吗？”刘黑蛋询问。
他的撤可不是就他们这几个人走的意思，而是身后的那个村子的人能不能走的意思。
“肯定撤不了，咱们有马，他们可没有啊。”
高杆子语气透着紧张。
“这群丧门神，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
刘黑蛋抓了抓头皮，说实在的他也有点不知所措。
比北边更北的地方，那里更冷，虽然不知道上面是签了什么协约，但是从早些天密密麻麻拉出去的大车，刘黑蛋怎么都能猜出来一点，大风这边是低头了。
不过，尽管是大风送东西往北边那边去，胡人那边最底层的军士，和自己这边也是一样的，都是穷哈哈的，到了冷的时候没有什么棉衣。
可他们能抢啊。
“高杆子，咱们能打一打不能？”刘黑蛋又问了一遍，他心中紧张。
高杆子跟着刘黑蛋很久了，再加上这人肚子里还有几滴墨水，所以很多时候刘黑蛋都会参考高杆子的意见。
“老大，那可至少有五十几个人呢！怎么打？咱们这六个人过去，一个照面就死绝了。”
刘黑蛋用手指使劲的刮了刮头皮，他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他们看见我们了！”高杆子又瞅了一眼胡人军队出现的方向。
那些个人也在徘徊不前，他们也不知道刘黑蛋这边到底有多少人，尽管看上去只有五六个人。
马儿被死死的勒住缰绳，头高高的昂起来，四蹄在地上刨着，显得躁动。
“虎子，你去村里吆喝大家，赶紧跑。记住你也别回头，带着他们跑就行了。”
一瞬间，刘黑蛋有了‘计策’。
他少说也是有了十年边军经历的人了，打眼一看就知道对面那五六十个胡人是个什么章程，无非就是不知道自己这边的虚实，又是在别人的地头上，不敢乱动。
可以利用这些唬一唬。
虎子年纪还小着，他可不知道自己这个老大这个安排的用意。
但别人知道。
“老大，你真的要拿兄弟们的命去试一试吗？”高杆子知道刘黑蛋脑袋里面想的什么。
“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刘黑蛋反问，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现在这样的情况，一旦他们一起调转马头跑的话，可能一个都跑不了。
胡人的马，真的很快啊，不是他们这些末等兵骑的马能比的。
天气还很冷，而且这五个人穿的也都很薄，可是刘黑蛋的身上已经湿透了，其他的人也都是。
时间似乎过的很慢，又似乎很快。
五个人与五十个人对峙着。
刘黑蛋只是期望，虎子能快一点，雁留村的人能跑的快一点。
终于有人不耐烦了，是人多的那一方。
“跑！”在胡人骑兵动的一瞬间，刘黑蛋咆哮着。
然后五个人一起调转马头，开始往北雁城的方向跑。
当然不可能都跑得掉的，但是能死的离家近一点也是好的。
胡人的马真的很快，箭更快！
耳边不断有箭菱破空声音呼啸过来，索性的是马上射来的箭准头实在不高，这五个人都还没有受伤。
只是距离在不断的垃近。
雁留村已经空了，看来虎子的速度还不错。
跑吧，刘黑蛋不断的催着马匹。
距离还是不断的在拉近。马蹄子在地上哒哒哒的。
总有人要留个尸体在这，刘黑蛋先回的头，他告诉高杆子，他必须得活着，毕竟是读过书的。
他还说，这次逃掉的话就不要再当什么边军了，读过书的人就应该谋个文职，否则浪费了一肚子的墨水不是？
还有话刘黑蛋没说完，他就去死了。
回头，面对五六十个胡人骑兵，本来就是寻死。
这样的小兵死了，一般而言在整个大风不会留下一丝涟漪，更别说是浪花了。
可就是刘黑蛋的死，恰恰翻起了很大的浪。
最终，人都死了，高杆子活着，不过活下来的不是很景气。
原本不准的箭，竟是破天荒的射中了高杆子两箭，一箭射在了胳膊上，一射在了腰上。
他冲进了北雁城，虎子一直就等在那边，还有雁留的人。
要不是虎子说，高杆子都不信就那么五个人竟然和五六十个胡人对峙那么久，就到雁留村的人都跑了，包括那个寡妇。
高杆子被送到了军医那边，不过生死还不好说，别看高杆子现在看上去还精神，有时候一旦躺倒那军医的医床上，就再也起不来了。
不是医师的水准问题，而是那口气的问题。
气用完了，人也就死了，希望高杆子不是只有一口气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