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亮抓了马库子,带回营中,士兵群情激奋。马库子屡次三番与佟氏叔侄为敌,这次佟氏叔侄被参谋长抓去,严刑拷打,他们怀疑是马库子告的密。佟亮拔出尖刀,在他的脸上划了朵梅花,马库子鬼哭狼嚎般尖叫。佟亮说:
“痛吗?我想你不是人,不是父母生的,而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不知道疼!”
“哗”一声,左耳被割了下来,又是一声惨叫:
“饶命啊!”
“饶你,你出去后能饶我吗?”
“哗”又是一刀将右耳割下,马库子昏死过去。
“拿水来!”
士兵一瓢冷水浇到头上,他又醒过来。
“你可能说我残忍,这是我跟你们学来的,我被特务抓去,他们也是这样对待我的,不过——我跟军统特务不同,我不要口供,只想挖出你的心来,看看是红的还是黑的。”
他把马库子上衣扒掉,前胸上泼了一瓢冷水,尖刀磨快,对准他的左前胸,就要动手。马库子大叫一声:
“大爷饶命!我什么都说!只求留我一条狗命!”
佟亮说:
“你有什么可说的?若是对我有意义,可以考虑,不摘你的心,让你死的痛快点,否则,我可是绺子出身,怎样折腾你可不用别人教,叫你零遭罪,你懂吗?”
“佟大爷,抓你不是我告的密,是肖丙山,他是龚建的外甥,他被游击队捉去,领了十块大洋路费,声称回家。然后逃进龚建的办公室,密告你说:
“是你放了贾大愣!”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龚建的庇护下。”
“废话,我还不知道他在龚建的庇护下,看来你的心还是得挖出来看看。”
“别,别,别,我都说。被贾大愣击毙那个裘营副是龚建的心腹,想把你佟家叔侄干掉,他掌握三营。”
“你说的有根据吗?”
“是我亲自听到的,他向龚建进言,是我在门外听到的。”
“好,裘营副已经死了,你的口供对我来说,没有意义,现在就送你上西天,赏你个全尸。”
举起手枪就要射击。恰在这时,营长佟二虎走了进来:
“佟亮,你已多次给我惹麻烦,他不过是条狗,叫他多活几天算了。你无故要他的命,黄副团长,黄明岐处长能不找我们的麻烦吗?放了算了。”
“叔,放不得啊!放了他会更疯狂。”
“放了,以免引火烧身!”
佟亮不得已说:
“遵命。”
他拿着尖刀,对准马库子的鼻子说:
“快回去,向你的主子报告,就说你身上的伤是我干的!”
“不敢,不敢,”
“什么不敢,就这么说!并转告你的主子,我是佟亮,是绺子出身,谁要把我惹急了,我用同样的方法对付他!”
马库子得了活命,捂住双耳就跑,边跑血顺着他的手丫子向外流。回到他的稽察处,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黄明岐见马库子被佟亮收拾的够呛,有些与心不忍,想为他出气。又一想,不行,佟二虎,佟亮叔侄本是绺子出身,逼急了,他们真的会重操旧业。前些时,龚建已经对他们下手了,可是不久又被唐天明下令放了,而且听说这件事与金玉娘,郎贵祥有关。如果为了一条狗,得罪了保安团,实在花不了,权衡利弊后罢手,只是说:
“马库子,你为党国出了力,党国不会忘记你的忠心,快到医院治伤,养病去吧!”
马开子被抬进医院,医生打开临时包扎的沙布一看。这哪里像脑袋,纯粹成了血葫芦,忙抢救缝合,才算止住了血。他昏昏睡了七天,才苏醒过来,医生给他拆了线。他对着镜子一看,已经不成人形了,脑袋不是脑袋,而是一个大肉球!他气愤已极,此仇不报,何以为人。可佟亮他本就是绺子出身,有一帮铁哥们儿,枪法准,本事大,不听管束。自己虽然是个副处长,可是个异类,国共两方都恨他,国军之所以给他个副处长,是因为他还有用,一旦没有用了,决不会有好下场。共军方面,对他恨之入骨,一旦落到贾大愣,戚天勇等人手里,更是不堪设想。想来想去,必须靠自己,豁出这条命去,也得报佟亮毁容之仇。
他想,单打独斗,我不是他的对手;群打群殴,他有一营士兵,也不行;唯有暗来,暗地下手是我的特长。最好暗地打黑枪,得手以后,马上溜走,还不用负责任。越想这个主意越好,可是怎样才能侦察到佟亮的行踪呢?机会终于来了。
今天郎贵祥降临芦州,视察军情,并召集军事会议。
出席会议的有新六军一营营以上干部,保安团营以上干部,会议主题是:芦州附近的军事形势,怎样消灭芦州附近的共军力量。
会前,郎贵祥讲了南满地区的大好形势,以及他所采取的对策。
他说:目前我军形势大好,四平街战役取得完胜,南满地区我军占领了军事要冲,铁路公路线全在我军控制之下,土八路,都被赶进了大山沟,他们吃没吃的,喝没喝的,给养困难,正是我为党国立功的大好时机。目前芦州地区形势是这样的。
我新六军二师奉命南下平城,保安南满独立师驻军襄平,虎视南满,构成掎角之势,我新六军二师一团驻守芦州,保安一团新近已南下平城右翼,对共军长白支队,渤海纵队形势形成钳形包围形势。我们下边研究一下具体作战方案,最好一举将芦州附近的长白支队,渤海纵队一举歼灭,不歼灭也必须一举击溃,解放辽南半岛。
新六军方面的人有,新从海上回来的郎英虎团长,他被两个士兵架进合议厅,本来其父不让他参加会议,但是他硬要逞强出席会议,回来郎贵祯想让他出席会议也好,可以弘扬我儿马革裹尸的决心,以鼓舞士气。
副团长黄知正,新从仙子岛逃出来的,一营长郑恩绪,二营长李世轩,三营长黄九虎;保安团方面出席会议的有团参谋长龚建,团长副官金玉娘,一营长姜宝元,二营长佟二虎,副营长佟亮,其余尚有军警系列,黄明岐处长,马库子副处长等都列席了会议。
新六军方面,从团长到营长势气尚高涨,保安团方面势气低落,原因很简单,保安团士兵都在第一线,供给短缺,军械不全,有时甚至挨饿受冻,而新六军方面,除郑恩绪营外,都住在城内,给养丰厚,枪械美式化,吃饱喝足,趾高气扬。各团营长发言后,佟亮的绺子脾气犯了,大谈两军供应差异,愤愤不平。最后,金玉娘上尉副官发言说:团长郎贵祥身体不适,命我代他出席会议。
郎贵祯说:金玉娘上尉,有话请讲!
大敌当前,国军上下当同舟共济,可目前,第一线的保安团,物资匮乏,给养短却,枪械陈旧,军心不稳;而居住在城内的嫡系部队,吃香喝辣,纸醉金迷,全部美式装备,不思报国,欺压友军,如何战胜强敌?
郎贵祯听后,心里愤恨表面谦和,佯装虚心下问。
供给部长何在?大声呵斥:为何如此供应?下去快给保安团发放供给,一视同仁,如果再分派系,亲疏,我要你的脑袋,军需处长诺诺连声而退。转过脸来对金玉娘说:金玉娘上尉,回去转告老四,不,转告郎贵祥团长,今后军需处一定加强后勤供应,优抚保安团士兵,望勇敢作战报效党国。
会后,郎贵祯专门把金玉娘留下,转告他对老四的问候,表达他军务在身,不能亲往探视之歉意。
金玉娘狠狠地注视着他,他离去后,金玉娘啐了一口说:呸!禽兽不如的东西,表面是人,背后说鬼。果不出金玉娘所料,会上他送的空人情,军需枪械一点都未兑现。她转身对佟亮说:跟我回团部,有这样任务。
佟亮不知金玉娘为何找他,跟在她背后跨出会议厅,刚要登车,一颗飞弹袭来,佟亮应声倒地。金玉娘回身一看,血流如注,立即命人将佟亮抬上车,送进医院抢救。
事情发生后,黄明岐处长下令全城大搜捕,枪击佟亮副营长的刺客,搜了半天,一无所获,黄明岐,马库子前来看望重伤的佟亮。佟二虎拒绝说:佟亮病危,禁止一切探视人员接近。
金玉娘下令,内紧外松,坚决查出真凶。不受军警稽查处的干扰,指示姜宝元将参加军事会议的军官级随从一一排查,最后都集中在马库子身上,一是他对佟亮仇恨最大;二是姜宝元亲自见证他带的是勃朗宁左轮手枪,与现在拾到的弹壳相当;三是马库子本该走在黄明岐身后,可今天散会时他第一个溜出,从门卫拿走手枪,看来他一定是策划多时,有备而来,可现在就凭这些推测还不是以治他的罪,只能提高警惕,严防乘佟亮病危,再次作治佟亮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