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之地,有一城,号龙语!
要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龙之一字,非皇亲国戚不敢妄言,不然己身难保,九族亦然难全,然而就是这样一座犯了禁忌的城池,居然坐立百年而不到,却是说不来的怪哉。
天未醒,地未苏!
早日没有大亮,天灰茫茫的,如果是这个时候,其他地方肯定没有人影,然而这是在他处而言,要知道龙城是雍州第一大城,单单每日的进出之数,就达数十万之多,由此可见,此地是何等繁华。
和往日一样,在城池的城门口,排着犹如长龙的队伍,人群不是不想进去,而是在等,等待着城门打开的那一刻。因为龙城有规定,只有到了寅时,那厚重的城门才会打开。
进城的人有很多,浑身华丽的商客,腰间挂器的江湖中人,还一些着装简朴的普通人家………..。
“柱子,龙城号称雍州第一大城,但那做祟之人也不少,将你的盘缠小心保管,不然等一下连吃饭的钱都没有。”
“我知道了,二叔。”
“怎么还不开门呀,站了这么久,我脚都痛了。”
“今天我一定要偷偷的进青楼一次,看看那些有钱人是怎么玩的,听说那里的姑娘可水灵了,今日一定要过过眼瘾。”
“娘,你怎么还不死啊,害的我又要花钱给你治病!”
“那些守城的官员难道是死了吗,居然让爷爷等这么久!”
“…………………”
犹如长龙的人群,一位脸庞颇为沧桑的中年人望着这座百年之景的古城,眼眸露出复杂,看了看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仿佛想到了什么,对着站在身旁的少年郎低声细语了一番。
一位中年妇女,嘴角嫣红,厚厚胭脂让她颜颊变的如死人般惨白,她自己反倒是不知,面色如此,似乎站累了,双手揉了揉直站不休的大腿。
离这位妇人不过数丈之远的队伍里,有一位神色紧张的男子,身穿破烂,神情却是高傲异常,在他身上,一股浓浓的恶臭不断传来,这样的景色,让他前后的人连忙退避一旁。
仿佛没有看见周围人的动作,这男子嘴角流下丝丝诞液,显得更为恶心。
长长的队伍里,有一处特别瞩目的地方,四周的行人时不时将目光投向与他,至于那处地方。
身穿简朴,身躯赢弱,这是一位年轻的汉子,不过让周围人瞩目的显然不是他,而是他背着一位老妇人。
脸庞露出病态的惨白,声声咳嗽不断从她口中吐出,人群见状,连忙拉开距离,却是怕有传染之疾。
“喂,你离爷爷我远点,如果爷爷有丝毫不适,饶不了你!”
一声恶语传来,顺着声音望去,只见说话的这人,是一位腰挂长刀的彪汉,面目带煞,眉头皱起,给人一眼便是不好相与,而说话的对像,显然就是年轻汉子与其背上的老妇人。
听见这恶语,年轻男子脸庞徒然一变,正当人群以为他会稍许驳论之际,却不想,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
“大爷,我知道了,你悠着点,老母身体有些不适,你担点心。”
神情讨好,仿若狗奴,再加上那掐媚的语气,直让看见这番景色的人群错愕不已,要知道这年轻汉子才是针对者,却不想,到头来,反倒是要给这彪汉道歉。
更让人好笑的是,那神情,那语气,真的是比对他爹娘还要孝顺。
对于身旁众人的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年轻汉子看见了,虽说心中非常愤怒,但是面色不敢露出分毫。
悄悄望了对方腰间的那把长刀,他的那股愤怒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彪汉是江湖中人,还有武功伴身,这是一眼便能知晓的。毕竟那浑身的肌肉,那壮硕的手臂,无一表明这一切。
而自己是什么,自己不过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贫民,怎么能惹对方,家有病母,上有大,下有小,可不是这般了无牵挂,走刀口的人。
年轻汉子的想法,众人显然不知,但就是他这番示弱的神情,让彪悍的汉子面目更为恶劣,神情也越来越冷。
“小子,如果大爷有丝毫不适,定要找你麻烦!”
额头冒出汗珠,望着人群投来的目光,年轻汉子有种破口大骂的冲动,不过显然,他的勇气,早已经随着对方腰间的长刀,而荡然无存!
随着年轻汉子的默不作声,人群开始收回目光,心中突然泛起乏味,毕竟在这里等的久了,能有一处风景也好解心中之闷,如今景色消散,自然而然的,那股乏味随之而来。
盏茶功夫,就当众人还在继续枯燥的等待时,徒然,只见本是淡白的天空开始迅速变黑,犹如恶兽的嘴巴,仿佛将天空都吞噬一空。
“天啊,出了什么事情!”
“老天爷发怒了,这是要怪罪我们吗?”
“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都看不见了,娃子,你在哪里,不要离开娘亲?”
天地失色,万物暗淡,漆黑如墨的光景,不仅仅是让周围的人群心惊胆战,更为重要的是,随着那股漆黑的天空到来,导致周围的人群眼睛已经看不见他人。
“哎呦,谁悠着点,不要踩到我!”
“该死的,都离我远点,大爷的长刀可不认人!”
“不要,不要,不要这样,啊、啊、啊、啊!”
“…………”
片刻过后,人群爆发冲突,小儿的啼哭声,妇人尖叫声,汉子的怒吼声,都在这漆黑的大地上相聚传播。
“这是!”
庞大的长队中,有一位老者拐着木棍,望向天空满脸震惊,他并不是只能活个百年不到的凡人,他是修道者,更是修为颇为深厚的那一种。
至于他为何会来此地,还要从宗门谈起。
整个修道者有四大仙门的存在,这是代表人族的昌盛,也是繁荣不息,其中昆仑为万宗之首,其后的还有三大仙门,终南、峨眉,与武当。
要知道,人族能够成为天地的宠儿,久经万载而不衰,与修道者不无关系。
天下九州,其中冀州、兖州、青州是仙门终南掌管。徐州、扬州、荆州是仙门峨眉掌管。豫州、梁州,还有雍州为武当掌管。
此掌管非彼掌管!
修道者寿命一列,凡尘中人望尘莫及,能活百年凡人已经是到了极限,而修道者,只要修为高深者,活个七八百载,不是等闲。
人世间每每出现****,身为仙门都需要“维护”,不能伤了人族的根基,也不能暴露自己的存在,说掌管好听一点,说是守护,亦然不差。
从远古时期到现在,人族身为天地的宠儿实在太久了,气运已经消磨殆尽,也许一场凡尘冲突,就有可能导致凡人死伤大半,更不要说还有他族时刻窥视左右。
由此可见,人族能够霸占天地,可见并不容易!
双目中徒然散发金芒,眨眼而逝,哪怕是周围的人身存在漆黑的夜中,都没有发现,老者见状,将瞳孔望向漆黑如墨的天空。
越看越震惊,越看越恐怖,到最后,他浑身颤抖不止。
“死气,这是死气!”
原来在老者的眼中,那万里漆黑的景色,全是死气环绕之象,这股死气之深,让人只感恐惧。
修道界中,有一个禁忌,那就是死气。
邙山鬼帝,说到死气者,他永远都是排在第一位,毕竟邙山身为鬼族之根本,而他是死气的帝皇,开创一族的存在。
也只有他才会拥有这么庞大的死气。
难道是他出世了?
想法自老者脑海流过,不待又想其他,碰的一声,其老迈的身躯微微一颤,也就是这般,才将他的心神拉扯回来。
微微转头,顺着撞自己的方向望去。
哪怕是常年修炼,道心颇为宁静的他,对于此刻眼中浮现的景色,也忍不住面露骇然。
漆黑的天空,种种压抑随之而来,这股压抑让他都是略微烦闷,更何况身为凡人的人群,此刻在他的眼中,面前的景色,真的是将人性挥发的淋淋尽致。
一位面露鬼祟的年轻汉子,将一位妇人推到在地,不顾妇人的尖叫,求饶,竟然公然行那苟且之事。
更有一位彪汉,手拿长刀,刀身染红了鲜血,而他的周围,尸横遍野,死去的人多达数十人,没有一人能够靠近他分毫。
一位婴儿,似乎与家人走散,坐在地上莹莹哭泣,而因为哭泣的声音,让失明的人群向这边而来,与此同时,噩耗也紧紧相随其后。
“波”的一声,眼睁睁的,在老者的瞳孔中,那柔嫩的头颅被踩成肉泥,红白之物相聚冒出,哭泣的声音嘎然而止!
挣扎、狂笑、丑陋……..。
人性中最为恶劣的东西,此时在老者眼中一一浮现。
嘴角哆嗦,他老迈的身躯颤抖不停,望着面前离自己不过数丈的淋淋景色,紫青之色在他脸庞久久不愿褪去。
“这就是自己要守护、保护的人?”
“这就是自己的族人?”
“…………………..”
一句句自问让其道心波澜泛起,面前的震撼景色,横盘与他的脑海,揭起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