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长江口就是聘来那姓耿的舵工的主场了,开阔的水面让护卫队水军的船长一时间有点发懵。长江再阔在桅杆的了望斗用望远镜看两岸很清楚,而出了崇明、长兴二江心岛之间长江口望去此处岛少而小,很有水天相接浩浩渺渺之感而茫无头绪。
还好不远便是嵊泗群岛,行驶不久见到众多岛屿让他们心里托底一点。因元军现在主要是在控制大陆,这小海岛不会有元军占领,加上护卫队的船没有大张旗号张扬,元军也不清楚这些船的身份,所以穿越这些岛屿路近些又不会失密,何乐而不为呢。
再则此行只有耿老大一人把关领航,他连续二十四小时值班肯定不行。如此前半夜航行后半夜只能找一小岛靠泊一下,从岛群附近过航行复杂些,但选择靠泊地会省力些。
海船航行不似内河行船神仙老虎狗轮流做,海上航行不管风之顺逆只能帆风而行,差别只是速度而已。顺风或偏顺风直行便是,逆风偏逆风才比较麻烦些,需侧向而行外帆的角度也常需调整。不过中式硬帆升落帆及调整帆的角度比较容易,又不是在作战常需抢T字,所以整个船队除各船长、舵手比较辛苦外,及水手偶尔调整一下帆的角度,其他人大多是似神仙一般。
除指挥组成员、耿老大、各船长与舵手心思都放在航行上,例外的是研究导航的小组用心也不比他们少。方少云也不懂海上航行的东西,如何利用太阳、星辰定位导航等根本是一窍不通。六分仪之类也不清楚,只知道古代牵星术后有六分仪等,于是只能告诉他带出来的少年有这么回事让他们研究。
这个研究之前在联盟地区已经展开,只因水军在那里甚少活动,就是训练也是小范围移动。他们识星图后挑出最容易辩别的北斗星作参考研究定位觉得有些收获,可范围小了这顶不顶事尚未知晓。这次远航是检验他们研究的好机会,此行他们不但要重新标志航图,更要试用他们的仪器定位。
这样的研究要一下子搞出六分仪这样的工具当然不可能,而且经纬度划分还早着那,方少云虽向这个研究小组提出了这个概念。但纬度测太阳方少云有点概念,并准备研究仪器试验测量,经度只是人为的东西,只能到大航海环球航行时才能做到。他引入这个概念虽无法完全实用,但自己这边也能应用于绘制地图等事中去。
穿过嵊泗群岛后在舟山群岛外面掠过后岛屿再次减少到难得一见,而且有岛也十分小。这时船上的人比较适应海上航行的景象及涌浪下船上的生活,望着浩瀚的海水不再有刚进入时的畏惧感、无力感。
一路顺利出长江口不过八天凌晨就到达目的地,船队在大笔山下圣塘村下锚靠泊停下后,派哨船向吴铁口约定联络地点驶去。吴铁口约定的接头地点是进大笔山下的海峡后面的河湾镇,而这个海峡其实也可以算作交溪的出海口。
只是交溪水量不大,沿海这一块却有一个巨大的内湖。唯是这个内湖岛屿众多,耿老大对里面水情不熟,加上那拉颜的情况如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登船?多少人?多少物资?准备的船与改装材料如何等不清楚,为策安全船队还是先不进这海峡了。
哨船在河湾镇一露面即刻有人过来查问,这样迅速关键在于哨船的设计比较瘦长,有点如后世西方的私人游艇,与这时代的船只格格不入,一看就不是普通船。
搞这样的设计乃是为灵活与速度快,哨船担负侦察与通讯任务,没有高速度是不可能完成任务的。哨船瘦长吃水浅帆具面积大,所以加高干舷重心一高会非常容易侧翻,为此舱室也是如游艇那样密封的,采光全靠有玻璃窗才行。
这怪模怪样的船引来了吴铁口安排的,那拉颜手下的一个百户注意,双方对上接头话后哨船上的人在此等吴铁口过来。而吴铁口在距离二十多里的蕉城,闻讯赶到又乘哨船赶到圣塘村锚地与指挥五人小组见面,并介绍了那拉颜这里的情况。
这些情况包括人数,武器装备与要带走的粮食与物资数量,及已经征用到多少船,型式与大小,还有备下多少木料与工匠等等。双方是自己人,吴铁口带来的侍卫也是他心腹,也不必遮遮掩掩一切敞开了说。
了解情况后指挥小组与吴铁口商量决定先将一些小船改造一下使之能达到出远航的程度,只是这时间战船那拉颜搞不到,大商船在泉州,此地只有不大的渔船及少许小商船。
要让这些十几吨至数十吨干舷不大高的船跑长途,方少云的办法乃是如三国演义中庞统向曹操所献的连环计方案差不多。当然这改造并非是如连环计中简单的并船,而是如后世的三体船一样,用三条船组成一个三角形船组。在这个船组里小船半载后封舱,这一来浪进不了舱船就不会沉,而人员呆在三条船搭建的平台上比三条小船面积大可以运输几倍人员,而且船的稳定性也更好。
知道方案乃是方少云所拟订吴铁口只是肚里咕哝一声:这个妖孽什么才是不懂的。而口上连声称赞要是早知道这办法好用,或许那拉颜的人早可以走了。因为昔里吉之前计划在七月举事,而通知那拉颜时已经迟了,而那拉颜还要求助方少云,因这支力量不小,昔里吉只能推迟了发动时间。
虽然船、改造方案、工匠、材料都有了,可改造终究需要一定的时间,船队这期间完全停在圣塘村这里过路船不少,不够隐蔽,不如进内湖找个小岛停泊为好。这方面吴铁口早就有考虑,商量后就定位在偏离航线又距出口较近的三都镇那个小岛,而船的改造也放在那里。
圣塘村发现护卫队水军靠近岸滩停泊后全村人大多数避到了村外荒地,因久未逃难一时间村子里鸡飞狗跳热闹了好一阵子。闻到村里的动静水军的人知道那是元军的军纪实在太差引起的,而他们因是来历不明的军队,被当地人当作洪水猛兽也是事出有因。
有的人欲上岸去解释与安抚一下,不过他们此行一条纪律是隐瞒身份,所以叶允升建议不必如此做。他的看法解释是解释不清的,到是不去骚扰他们村民们慢慢会知道自己这支水军与众不同。这看法获得指挥小组众人认同,于是只靠近岸滩下锚停泊并未有一丝上岸的动作,圣塘村才稍稍平静。
圣塘村如此三都镇也如此,这个不足千人的小镇吴铁口虽然派人打了招呼,但护卫队船队停泊后有人上岸镇上人见之无不小心翼翼退避一旁,完全是惧而远之。
这一幕让吴铁口大为尴尬,他知道护卫队在联盟的情形,那真正是民众子弟兵啊。对此地这样的情形他真是有些无能为力,那拉颜在本地强征了不少人、不少船、不少财物,对此他只能用大局为重来宽慰,日子一久也有点麻木不仁了。见到护卫队才想到二支军队属于完全不同的二个类型,心里对他忽悠那拉颜叛乱给此地民众多造成一些灾难有些愧疚。
他的心只有愧疚而不是后悔,事已至此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而且他这番举动虽然在宁德或多造成些悲惨,于大局实在是小事而已。给元军给忽必烈造成的麻烦越大,方少云这小子成功的时间越早。往事依稀眼睛一眨真想不到那小子现在已经有近百万人口,吴铁口想起这个早将愧疚丢弃一旁。
在三都镇已经有一些小船及工匠与木料等备下,并有一些那拉颜手下的兵士看管。这些元军虽不是穷凶极恶可对工匠及镇民态度恶劣,这个样子护卫队的人肯定看不惯,闹出什么事那是肯定的。指挥小组五人一商量这里船只改造还是自己完全接手为好,于是向吴铁口提议将这些元军送走了事。另一个是现在工匠待遇太差,如此会拖延工期,加大些粮食供应才是。
对这二条吴铁口完全同意,这些士兵的任务是看管船、工匠与物资,而今护卫队来了就用不着他们了。而工匠并不是特意苛刻他们的,而是物资供应本紧张,暂时不干活怎可能让他们吃饱。等正式开工不管粗粮细粮,让这些工匠填饱肚子还是肯定的,不然那有力气干活。
当然工匠能吃饱还要他向那拉颜进言现在船的改造工作任务重、时间紧,如此那拉颜才可能松口。刚才见面听到展伯远等介绍,方家谷区现在普通人家基本上天天有荤,还真有点不敢相信,他自己算是那拉颜的第一号谋士也不过如此。
方家村人日子好过他已知道,他有点想不通整个方家谷区怎会如此快速富裕起来,难道方少云这小子会变魔术不成。至于怀疑他到没有,因为当天他住在了护卫队船上,晚餐时他算是客人展伯远等拿出不少罐头食品招待他,还开例让叶允升陪他喝两盅。
这伙食确实不错,特别是第一次吃罐头食品香、酥、肥的特色让吴铁口有点赞不绝口。这是为招待他而特意搞的当真不错,但他还去看了普通士兵的伙食,发现他们吃的有荤有素才真正吃惊,这节奏那拉颜这里百户一级的军官也没有吃得那么好呀。
因为吴铁口也是护卫队的人,方少云还给了他参谋部情报司副司长一职,见到护卫队当然亲切。见到亲人不管亲人贫富亲切感乃是天性,见亲人日子好过则更加开心,吴铁口也是如此,见到护卫队水军如此强大也是开心不已。
当晚吴铁口就住在船上,由叶允升陪伴说了大半宿话。吴铁口乃是老江湖,由年近耳顺的叶允升介绍联盟近况乃是最合适的人。叶允升当了大半辈子军人,虽然现在是参谋部营级高参,但看联盟及护卫队发展仍然如知情的第三者一般,因而边向吴铁口介绍边感慨不已。
例如他说到投向护卫队之前何时听到护卫队之名的,对护卫队袭襄阳是既佩服又挽惜怎样一种心情。后来投降护卫队也不尽是贪生怕死,而是真觉得护卫队真有救民出水深火热之地的能力。投降后虽然不似投元那样官任原职,但他的心里没有一点委屈感,这是护卫队乃是凭能力及资历任职的,不搞虚的。
投降元军的虽然官任原职,待遇虽然有但职权却是要听蒙元人的,只能做小伏低如狗儿一般。而护卫队明言你有多大能力及忠诚才能任什么职,经过培训而上岗的人都觉得自己确实能力不如护卫队原来的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