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能让人注意到这门锁的不仅仅是因为它的崭新程度与周遭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更是因为它的锁孔较为特殊:竟然是一条浅浅的但又颇为细长的竖线,这看起来的感觉就好似只要将一枚银针嵌进去就能打开它一样。
忽然,一个丫鬟上前一步将自己的随身佩剑顺着那条竖线插了进去,本以为不过只能放入两寸长的广锁竟然将其尽数容纳,最后只露出一截剑柄的时候只听见啪嗒一声广锁应声而开,佩剑也在同时间被弹出,那丫鬟眼疾手快地利落接住。门被推开她立刻恭敬地退到一旁,一股浓厚的草药味扑鼻而来,若是墨府的人此刻在这定能觉得这气味相较于自家小姐药房的要多三分苦涩,三分刺鼻,三分不对劲……
萧浅月率先走进房间,身后的丫鬟们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不过还好主子并没有转身看到她们为难的表情,否则又该少不了一通责骂了。
房间内一片狼藉,原来她们之前所听见的是一个大水缸摔碎的声音,也正因此地面湿漉漉的到处都流着水,水中还夹杂着些暗红色的东西。循着那抹暗红看过去,赫然间发现竟是一个女子趴在地上。她的双手已经被碎片割破,血液自指尖缓慢流出,伤口处已经泡得有些发白,看样子她保持这种状态已经很久了。只是这无力阻止而又动弹不得的模样着实令人心惊。
女子的素色衣裙已被沾湿凸显出婀娜的身姿,但珠钗坠落披头散发的样子显得非常狼狈,因为摔倒的缘故她侧着脸趴在地上发丝紧贴着脸颊看不清容貌。
萧浅月迈着优雅的步伐缓慢地走过去,一步一步,沉重的气氛仿佛让空气都凝固了起来。地上的女子显然注意到了这番举动,只见她指节微曲瑟缩着想要往后挪动却终是在做无用功。
“鱼儿在水中才能活,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不懂呢……”冷如冰窖的声音自萧浅月口中吐出,她缓缓蹲下伸手拽住了女子的头发,一使劲儿强行把她微抬了起来。那张脸……赫然便是尚静!
“可惜我为你准备的药浴就这么洒了,瞧瞧你这狼狈的样子,丑陋至极,有什么资格喜欢我大哥!有什么资格……”萧浅月越说越激动竟是把尚静的脑袋直往下摁,手臂由于用力而颤抖。
尚静终是被这疼痛难耐的感觉给惊醒了过来,不过恍惚了一小会儿后眼神就满含愤怒。她用眼神代替了一切言语控诉着所遭受的一切,只是……她忘记了自己面对的可是把她变成这样的东齐公主,此刻的动作在萧浅月看来不过是一出无关痛痒小丑跳梁的戏,倒是让人觉得有趣至极……
“别用这种眼神望着我,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拿来收藏的……”萧浅月又一次拽紧了尚静的头发逼迫她抬起头看着周围的摆设,而正是因为这个动作,尚静的眼神一瞬间由愤怒改为了惊恐。
只见这小破房内设立着一个漆黑的百骨架,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无一例外都有着萧浅月的“藏品”……花色的蛇,翘着尾巴的蝎子,还有一些完全不会动的小东西,比如说……眼珠。
原来丫鬟们犹豫着要不要进来是害怕看到这样一幕,原来让尚静眼神轻易改变不惜弄伤自己也要挣脱出的地方竟是这样一个地狱,大概所有人都不曾想到,在堂堂一个公主的府邸竟然会有如此可怕的东西。但这些似乎在萧浅月的眼里仿佛都是最平常的存在,波澜不惊却又略带宠溺的眼神仿佛是看见了自己豢养的宠物。
尚静微微偏头想要挣脱对方的钳制,然而她现在浑身上下那点力气实在是没法看,方才那水缸里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凉得刺骨的水无色却充斥着草药的味道,但除此之外她并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可当自己倒地的一瞬间才发现,自己的力气不知何时已经流逝得连支撑着站起来都无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