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子清离开后,男子坐上了马车,来到了一处楼阁的后门。
带着从马车内拿出的一幅画,脚下轻点翻了进去,径直走向了顶楼。往右拐走向了回廊尽头,推开房门四处环顾,所有一切一如出征前一样,检验完毕,男子满意地走进其中。
厢房内的长桌旁有一画缸,毫不犹豫地把手中的画放了进去,数了数刚刚好十幅。男子狭长的丹凤眼中堆满了怀念,手臂缓缓抬起,竟然带着一丝颤抖,不知是激动还是害怕。隔空一握,一卷画轴悄然飞来,放在手心良久,似是在考虑着要不要打开。
终于,思念战胜了心中的恐惧,另一只手一挑就解开了束缚。打开卷轴,画中的女子一身洁白的袄裙,四头身的高度,酒窝显露笑意十足,俨然就是小时候的墨莲。梧桐花瓣飘飘坠落,仿佛就要跑出画中,轻盈灵动。
这位男子就是当年六岁回宫的尉迟笙,一年前,和大哥尉迟涛一起被皇帝派去边境征战。十年光阴,尉迟笙已经褪去儿时的稚嫩,脸如雕刻般五官精致,一袭墨衣越发显得沉稳。
这十年来,那个小人儿已经深深地烙印在心底。一面思念,一面又害怕看到她的模样,怕念而不见,这种又甜又痛的感觉,像是心被剪得参差不齐一般。每年在他们相遇的这天,他都会画上一幅墨莲的画像,却不敢妄自揣摩其聘婷少女的模样,只恐日后会因为自己的自以为是而错过,他只能把小时候的样子记清楚,希望能有迹可循。
十年该是弹指间,不过这日子若是附加上想念就会觉得格外漫长。他苦练画技,从最初一幅稚嫩的作品,到如今一颦一笑都能刻画得入木三分,只为日后能方便寻找到梦中人,再为她泼墨挥毫韵出华章。
倏地,敲门声响起,“进。”
“笙爷。”进来的是一位不惑之年的男子,对尉迟笙很是敬重。
点点头,尉迟笙抬头望了男子一眼,打了个招呼,“阳伯”,转而又回到的画上:“最近帝都有什么异动吗?”
“旁的都没有”,看见尉迟笙一直看着手中的画,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不日前我看见一位少年郎眉眼和这画上的姑娘相似,不过我猜想那该是位姑娘。”在这“云去云来”待得久了,阳伯眼神毒辣非常人所能及。
尉迟笙猛地抬起头,“是吗?在哪里?什么时候?”
“就在这’云去云来’,上回世子和六皇子弹琴那日。”果然一有这女子的消息主子就冷静不了了,十年来,不管有任何线索,他都会去瞧瞧,完全和素日里沉稳的样子截然不同,阳伯心里道。
“那这几天若是还有消息立马通知我,最近我都会待在这里,暂时不方便露面。”
“是。”阳伯说完就出去了。
尉迟笙又看着画中的墨莲,仿佛小时候的遇见就在眼前,“我们是不是就快见面了?”薄唇微启,一脸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