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予温那柄折扇实在妙极,扇面边缘布有尖长利刃,随着他的动作起起伏伏,几次眼看就要刺中那女人要害,但都被巧妙避过,此人武功着实不是他二人可以匹敌的!当下二人合力,虽也能勉力支撑,但却不知要耗多久。
那女人生出一丝恼怒,双肘向后一摇,竟向肘后伸出一对利刃来。前有匕首后有刀锋,金予温手中折扇统共就那么一段距离,非得近身才能发挥威力,如此一来却接近不了了。金予温这一退,那女人便全意对付起沈竹嫣来,所幸她手里枝条使得还好,但紧接着被那双刃剪去数截,竟落了下风。
可沈竹嫣面色却未有郁郁,金予温甚至还瞥到一两丝诡莫的笑意。之间那女人正欲左右交征,便是封了沈竹嫣生路置他于死地!眼看沈竹嫣退无可退,已然后背贴着院墙,只待那人最后一击便要拿去她性命!
金予温大喝一声,却也鞭长莫及毫无转圜余地!
就在那冰冷的刀锋距离沈竹嫣脖颈不过一寸之距,那女人动作竟倏然缓了下来,仿佛被击中要害,她松了手,两刃啷当落地,双手蜷起抓紧脖子,后仰径直摔倒在地面,激起一片残花败叶。
“好险。就差一分。”脖颈上已被那锋芒带着的内气割破,渗着血红。好在除此之外并无伤口,只是对战中早已竭力,此时一旦松懈下来,身子如抽丝一般靠着墙委顿在地。金予温上前来,只见那女人已经奄奄一息,虽不死但不久矣。沈竹嫣靠着残余的几分薄力,连爬带滚上去,抓住那人衣襟将她上半身揪了起来,凶狠地质问道:“那白衣女人在哪?”
那女人紧缩的喉管里哪里还发得出人声,无论沈竹嫣如何摇晃逼问,却也只冒出几个模糊地让人无法分辨的地狱之声。可她却好似听懂了,松了手,任由那女人身子落地。金予温大吃一惊,那女人接触到地面的一瞬,竟犹如褪色一般,面色身体瞬间发绿变得僵硬,酷似磐石。
这是……居灵花毒,她是何时将这剧毒……染上对手?
他背后一阵发冷,方才一直观着战势,竟未发觉她曾几何时有这举动。如此细想,他竟也有些胆寒起来。这姑娘,心狠手辣时当真心狠手辣。
院外看守的侍从不知何时早已撤离,此刻弥漫着厚重的毒雾,却不知道院中有何玄机令那毒雾在院门口盘桓,并不可侵扰一尺一寸,如此来时那条路便不可返还了。
“里面,她说这里面,必有暗道。”沈竹嫣丝毫不犹疑地走进那幢厅堂,经过金予温身侧时顺带拉起来他的手,一同向屋内带去。
金予温此刻心里正思忖,被她这忽地一扯竟缩了缩手,但转瞬便平复了表面,随她前去。这厅堂不大,要说找个密道密室并不难。可金予温看着渐亮的天和院外纠结不散的雾,心中不禁忧思重重。
他直至今日再见,发觉自己对沈竹嫣的敌意已几近于无,养伤的几日中他反复自省,想着她虽为魔头养女,但未必会沾染到父辈遗风习惯,且每每念起初见,她爽朗天真的模样着实令人心动,令人感念人之初性本善。
可两次,两次她使出那剧毒,却都十分果决。明知那毒一出手便要人性命,她是怎么狠得下心来。
“你怎么了?”察觉到他的异常,沈竹嫣疑惑的看着他,见他不言语,似乎想到了什么,便续上来答了,“方才我将毒针插进那梅枝根部,用内力将毒素催至花叶,她若折了花叶,自然免不了那毒粘肤即散。只是毒素实在太少,没料到需得花上这么多时间才发作,差点就要了我的小命。”她一挑眉,对自己这个主意显然得意万分,看出金予温心中所想,又补了一句,“莫非你是又舍不得了?方才她招招要命,你我合力只能暂且战平。若非这伎俩,今日丧命在此的便是你我了。此时此刻,你也要以你那妇人……不……夫子之仁来度量么?”她说着说着,便抱了一肚子的委屈泫然欲泣起来。
“好了好了。”金予温不得不柔声宽慰她,“我可什么都没说,全是你一人猜测的。我不过是看看这房中陈设,好给咱们找出一条生路来。”说罢,他便伸手轻拍她后背,顺了顺气,还作出如他所说一般,认认真真诚诚恳恳地将这屋子瞧了一番。
这一瞧,真让他找到了一些端倪。
西面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字画,署名写着西岭居士。他府中藏有不少这位居士真迹,故而对其笔触风格都十分了解,这一眼就瞧出来,此画绝对是个赝品。而卷轴下轴一尘不染,仅有些泛黄,看不出什么异处。金予温却信然而上,在那卷轴上摸索一番,便触动了开关。堂内地板发出一震轰鸣,石面缓缓挪开来,露出个大洞,夹带着泥土气味的腥风。
沈竹嫣皱眉,不假思索地便跳了下去,惊得金予温也赶紧跟上,
那条甬道能容二人并排前行,洞尽头有微光照进,即便不点亮洞壁烛台上的蜡烛也依稀看得清路。
甬道不长,约摸走了二十来步便是尽头。沈竹嫣看清了那风与光的来源——尽头不知被何人凿出来一个大洞,被切开的石块断口平整光滑,还泛着新白的痕迹,想来被破坏并不久。洞旁还有一出已经损毁殆尽的牢笼,手指头粗的铁栏均被扭成了麻花。她倒吸一口气,这简直不似人力,就算是人为,那也该是头可怕的怪物了!
金予温一会儿摸摸洞口石块,一会又碰一碰那扭曲的牢笼,最后还探出头去,发觉洞口**真是巧极,恰在院外毒雾最弱处,随曦光一照都淡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