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予温了然一笑,指了指她背着的小包袱:“你若是缺钱,那里面都是什么?”
沈竹嫣回头一看,包袱不知何时松了口,露出一串翡翠链子让这破屋子蓬荜生辉。她连忙伸手捂住,俗话说防火防盗防……,这金予温难说不是爱财之人,如今她露了财,他日他见财忘义,她可怎么找兄长怎么找爹妈哟,“这……这可不是我的,这是我……这是我妹妹借给我的盘缠。”
“你妹妹?”他可从未听她说起还有个妹妹。
“嗯嗯。”沈竹嫣点点头,想着东剑名头大或许可以吓退他那颗熊心豹子胆,便将纳兰白露抖露了出来,“纳兰白露你知道吧,她可是我妹妹!要是你觊觎这宝贝偷走了,我回头跟她告上一状,保准你吃不了兜着走!”
“纳兰……白露?”他有些生疑。沈竹嫣向来心粗义浮恐是注意不到,这白露却分外可疑。先是东剑救下困窘的沈竹嫣,再者又助他们盗取宝物,如今却还赠与她珠宝充当盘缠。可若是这纳兰白露是她姊妹,必得是知道沈竹嫣生父生母何人。一个东剑正派小姐,如何助纣为虐对魔教中人施以援手?奇怪,实在是太奇怪。他思量片刻,才道:“若我是你,便早就将这珠宝换了银钱。”
“为何?”沈竹嫣皱起眉头来。
“纳兰白露身为东剑大小姐,岂会少了金银,竟拿珠宝给你作盘缠。”他顿了一顿,“若是你一路走一路换,金银天下大同,可珠宝却鲜有相似,这岂不是告知她你身在何处,为他人落下个把柄。”
沈竹嫣紧了紧怀中的包裹,细想他这番话的确也有些道理。不过,白露为何要追踪她的行迹?
见她沉默不语陷入思索,金予温心知现下多说无益。这一静下来,他却听见屋外隐隐有轮毂转动的声音,细微得令人发毛,他心中一紧似乎想到了什么,当下果断地向沈竹嫣一扑,将她拥进怀里咕噜咕噜一同滚到一侧的墙角,沈竹嫣还没明白发生什么,之间那竹舍的墙面不堪一击,三四点星芒鱼贯而入!
说时迟那时快,金予温展开折扇,叮叮叮几声打掉那飞来的短箭。可人尚未站定,屋外那机簧又响了起来,沈竹嫣从地上滚起来,拔出软剑助他一臂之力。
“跳!”金予温推开背后的门,拉着她的手一同跳下竹舍。那竹舍不高,可背后之门却在山包边缘,金予温堪堪跳出去便后悔了。可双脚方一落地,不料那地面竟只有一层薄土。经不住沈竹嫣往背上一压,他二人径直踩破掉了下去。
薄土下是个大洞,夜里看不见底下有些什么。金予温手脚并用擦着墙角,总算在落底前停了下来,借着微弱的光他们终于是看了清楚,那洞底排布着密密麻麻削尖了的竹片。看着那森森的竹牙,沈竹嫣冒了一身的冷汗。
她小心翼翼地从金予温背上爬下来,撑着洞壁努力让自己不掉下去。可屋漏偏逢连夜雨,洞口似乎聚集了不少人,他们紧张地抬起头去,去看见碎石砂土铺天盖地地被铲了下来。
难道今夜要命丧至此了?
尖利的碎石打在她头上身上,嗑出无数血痕。金予温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想要伸手为她抵挡那风雨,然而左手一松,身子便向下滑了一尺,尖利的竹片扎进穿破鞋底扎进了他的脚心,那叫一个锥心刺骨!
“何人在此造次!”
所谓吉人自有天相,洞口一阵刀枪碰撞的金石之声。金予温望眼欲穿却也看不到什么情景,只是听声便觉得洞外战况十分激烈,必然血肉横飞。不需多久,那金石之声便消停了下来,洞口探进来一颗头来,背着光看不见那人面容,只有那头飘逸的长发随着他的举动摇摇曳曳:“你们可还活着?”
沈竹嫣应了一声。那人又收回身子,抛了截粗长的麻绳下来。沈竹嫣腾出手来扯一扯,顶上倒是缠得紧,二人靠着这麻绳相继爬出深洞。那披发大汉蓄着一脸虬髯,一身深紫色的绸缎长衫,看着倒是十分贵气,不知何许人也。
“多谢……侠士相助。”沈竹嫣向那人一拱手,“敢问侠士尊姓大名?”
“过奖了过奖了。”那人却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用衣袖掩住半张脸好似姑娘害羞一般,“晚学弱名不足挂齿,只是这林中毒雾方散去,那群人也不知会否杀个回马枪,晚学山庄便在附近,还请二位随我来,休憩片刻才好。”
沈竹嫣看了看被扎了脚一瘸一拐地金予温,现下赶路的确是有些难了,休息个把时辰多半也不妨事。金予温也微微点了头,二人便随那虬髯大汉向林中南侧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