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零食少,我最爱吃的就是7.8月出来的知了猴,也就是蝉蛹,天一黑就出窝,往树上爬,蜕变成知了。
别看我小一晚上能摸几十个,装罐头的大玻璃瓶,我能装个多半瓶,回去拿盐一泡,天亮锅里溜上一层油,炸成金黄,那时没有那么多挑剔,还剥剥皮,直接放嘴里一咬咯吧响,香的全身都飘。
老头子到时会拿出一瓶白酒,喝上一杯,高兴的话在我渴望的小眼神中从兜里摸出一张发皱的五毛钱甩给我,我那嘴能咧到耳根。
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沿着大河的树林子,摸了好久才只摸到十多个,刚才跑到一棵树下,还被树上的一条蛇吓了一跳。
夜晚的风光在农村的呆惯了,你会喜欢上那繁星点点,没有嘈杂汽笛声的安静。
老头子有过规定,我想玩多久他都不管,只要晚上十二点之前必须给我回家。
又摸了十多分钟运气开始好转,又进瓶了了6个,刚才过于专注,光盯树上找蝉蛹了,抬头一看周围,旁边多了一片黑漆漆的松树林,下面坐落一些长满杂草的土包,是一片坟地,都是一些老坟,里面的墓碑有几处都歪到了,没人打理。
大松树枝叶茂密,密不透光的里面黑乎乎的一片,我看着都有点害怕,远处还零散的灯光已剩两三个,也是越行越远,往村方向走。
看看表11点20多了,算了回家吧!
昏黄的手电筒一转,照在了坟地外缘的一棵松树上,干裂的树皮之上,有个东西闪了一下青光,转过光源照过去,一个大蝉蛹正慢慢往上面爬。
“唉,没想到临走前还能在收获一个,我屁颠的走过去,将它拿下来瓶里,当意外惊喜,随便往里一照,隔着两棵,一个小点的松树竟然还有两个,运气来了,短短一分中收获了三个,喜悦充斥脑仁,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个大宝藏。
荒地杂草丛生,松树不畏严寒,枝叶一年四季葱绿,尤其到了夏天,繁密的枝叶遮挡住月光,灯光照去,那一片片墨绿带着一股阴寒的美。
心里争斗一分钟。
我怀着初生牛犊不怕死,一探究竟的心态,渐渐深入这片荒坟之地。
站在坟地中间,罐头瓶里已经覆盖了一半,喜悦充斥了我的头脑,不知不觉深入,我停在一颗松树下抓耳挠腮,松树干瘪的枝干上爬着三个蝉蛹,其中一个已经蜕变了半截,白呼呼的身子,宛如白晶。
身子太小,目标所在的枝头实在太高,高出多半身,这点高度还是有点难不住我。
看了一下表已经11点35了把瓶子往腰后捋了捋,手电筒放在一边,我借着一点点昏黄的光,往后退了好几步,身子微蹲,猛然发力,借力朝树底跑去,我脚使劲的一蹬树身,借力往上窜了起来,双手紧紧扣住树身,手腿上同时发力,往上窜。小时候没白让老头子折磨,练习爆发力。
喜滋滋的把三个蝉蛹放后背瓶里,准备下去,该回家了,在晚点就误点了,老头子得生气。
在下来之际,黑暗灯光下,头顶枝影晃了下。
本来就有点心悸这墓地的我,脚底一晃,朝地上摔去,头不知道碰到什么地方了,很结实的一下,没顾上那么多,滚到电筒旁边,急忙拿电筒往上一照。
我心里打了一个突,后背僵了下。
上方的树枝密叶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双绿莹莹的圆点,正盯着我看,在灯光映照下,是一只全身漆黑的大野猫坐在树叉上,嘶嘶,满嘴带着血迹正对我低吼,脚下面按着一只已经咬稀烂的黄毛小鸡仔,鸡仔头连着一根肠子,正来回摆动。
盯视几秒,眼皮间我感觉有股液体流淌,我顺手摸了下,拔出满手的血,才感觉眉头上传来一阵微痛。
这一痛也把我魂拉了回来。
“草,王八蛋。”
我抬脚朝着那棵松树,狠狠踹了一脚。
桶粗的树干只是给面子轻微摇了两下,摔不死这个狗丫的。
这一踹不要紧,我差点没跳脚,舌尖一咬,拿着手电筒摸准村里的方向往家跑。
感觉摊上事了!
后脊梁真的凉透了,黑猫猫皮往后扯了扯,竟做了一个活人般冷笑。
那双眼晴闪动绿幽之诡异。
我使劲吃奶劲跑出坟地,加速奔跑,凉风呼呼的往我身后刮,心里发慌,老感觉后面有东西看着我,边跑边回头,后面白茫一片,夏天月光足,能模糊的看到几十米的东西,我看到坟地边缘树杈上模糊的蹲着一个人影,双眼间透着幽幽绿光,看到我回头,在轻轻的对我摆手,招呼我过去。
“哇。爷爷,爷爷”我心里终于崩溃,大哭起来,老头子也不叫了,恨不得爹妈多生我两条腿。
哭着跑到村头,前面有一个红彤亮点,佝偻着身子,仔细一看是老头子,正站在那里抽着烟锅张望,腿上也多了分力量,这时候就想扑到老头怀里。
老头子看到是我,就开始大骂:“我跟你说了多少遍,12点之前就得回家,你是不是皮痒了.“
“这怎么回事?”老头子手掌捂住我的眉头,这才发现我的情况。
“后,后。”我心里真发寒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脑海中以前看的恐怖电影在脑海中不停回放。
“汪,...汪。。。趴在老头子身边的黑山,突然站了起来,我侧眼望去,它正对着我来的方向,来回吼叫,跳动,颈上的一圈黑毛蓬起了一小圈。
黑山是我爷爷养的一条土家黑狗。
黑狗通灵,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我趴在老头的怀里瑟瑟发抖,自己再也不敢往后看,这也不结巴了,抬头抽泣的问老头:“爷爷,我后面那个怪人是不是跟上来了?”
老头子脸色凝重,紧紧的压住我的头,说道:“没东西。”
我身上一紧,老头子把我抱了起来,把我头压在怀里,转身朝家里的方向跑动起来。
以前一直认为,老头子瘦不拉几的,还佝偻着腰,没多大力气,居然把我这半大小子,抱起来像个大马猴一样,跳跃起来,一步能窜好远。
“老婆子,抓紧把我家伙拿出来。”爷爷进门就吼。
“怎么了,你不是接三去了吗?嚷嚷什么。”奶奶披着衣服,穿着拖鞋,走了出来,脸色阴沉下来了,抓紧把我拉了过来,掀起衣袖捂住我的头。
“这是怎么回事?”
“你先把他抱屋子里,给他止下血。”
话落,老头转头往厨房走去。
奶奶脸色着急,应该担心我头上的伤,也没在问,拉着我往屋里赶。
伤口也不怎么深,就是掉了层内皮,拿酒精消消毒,贴上创可贴就没事了。
奶奶问我,怎么回事,我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诡异叙述一遍。
我一直是奶奶的心头肉,这下奶奶脸色也变了,出现一丝慌张。
”你说,那只黑猫对你笑。“
我认真点点头。
奶奶急忙跳下坑,往里屋走,拿钥匙打开了柜子,从里面抱出一个黑漆漆的木盒出来,又翻动了一下里面的衣服,从衣服夹成里,拿出了一件发黄的衣服。
我瞄眼一看,是件长体黄袍道衣,长及小腿,午袖披,袖长随身,上面刻画着一个布衣道像,正手托八卦图。
这怎么像道士做法穿的衣服吗?
我心里不解,难道老头子还是道士吗?
又感觉哪里不一样,曾经跟奶奶去过大爷爷的凌云观祈过福,看到过大爷爷穿的法袍,根本就没什么道像一类的东西。
“怎么还不出来?”屋外传出了老头的声音。
奶奶牵着我走了出去,中堂里已经摆上了一个八仙桌祭坛,上面多了一个布衣道像,。道像前摆着一个香炉,插着三根冒烟的长香,香炉前面摆着黄纸,半大碗赤艳的鲜血,正腾腾的冒着热气,老头子正拿一枝纤细的毛笔,蘸着那碗血沫写着七扭八拐的符文。
“把孩子拉过来,给祖师爷磕头。”
磕头?我已经懵了。
我在桌前木然磕了几个头。
看到老头子抓了一把香灰洒进鸡血里,拿手搅了搅,放到我嘴边说道:“喝几口。”
”不脏吗?“我眉头一跳。
“想活命,你就喝了它。“
这就是有点不想叫他爷爷的原因,说话太狠了,我可是他孙子。
猩,恶心,我从来没喝过这么难喝的东西,捏鼻子喝了两口,使劲的咂巴舌头,往外吐血沫。
”你给我喝的什么东西?‘我皱眉,又狠劲吐了一口。
“听你爷爷的话。”奶奶插嘴道,不时看着门外。
“老头子,你是不是,那些捉妖的法师。”
我问出我心中的疑惑。
老头子没吭声跑到门前,蘸着朱砂,画动起来,繁杂的雷纹,神秘的图文,密密麻麻的小字图案,看的炫目我只认识是封字,周围围绕七星图案,画完之后,他又跑到我跟前,在我眉头上又画了起来。
感触到眉头上那阵微凉。
老头子突然在我心里神秘起来。
在过去的印象里,我一直认为,他只是个寻常的老头。
我这下可学乖了,嘴甜道:“爷爷你在我头上画的什么。”
”想学。“老头子目光灼灼看着我。
我摇头?表示不感兴趣。
画完之后,老头子又围着我画了一个圈,在我和门前符文面前,又画了一个桥行图案,桥型里面又画了一个繁杂的小符文。
忙完这一切后,老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喘着粗气,模样很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