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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摄人术

清晨,通往花山的山路上,我深吸了一口清晨新鲜的空气,空气中漂浮着山涧中的水汽和植物的清甜味道,吸入肺腑之中后感觉浑身的毛孔都通透了,精神也为之振奋不少,很是舒服,与跟郑州到处都是雾霾的空气质量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可同日而语也!

今天我早早吃完饭后就翻过冢子冈来到了花山,为的就是那件已经压在心里很久的事!一路上沿着那条熟悉的山道蜿蜒前行,行至那处矮松林时远望那株长在松林深处的歪脖松时又一次想起了昔年笠爷在此处救我的场景!可惜景物如旧人事全非,一时间不禁心酸莫名!可我万万没想到当我来到那处曾经无比熟悉的花山庙时所见到的场景却让我更加的心酸起来!只见花山庙门前再不是只有我所走的那一条山路了,在庙门前一条宽阔的水泥路从山门处顺着花山的东侧较为缓和的一面一直修道山脚,本来门前逼仄的一小片平底也被拉上来的土硬生生的垫出了一个小广场,广场上面停着好几辆高档小轿车,曾经的庙宇山门整个全部拆除了,如今的花山庙修葺一新,就连笠爷手书的那一副对联也被一并拆除了!新修的山门左右又重新挂上了一副烫金的大字对联,上联写:“眼界高处无物寻。”下联道:“心源开处有波清。”字写的很好,境界似乎也很高,但我终究是觉得不如我笠爷的对联写的大气,挂个原来的对联又能怎么样呢,为什么连这点回忆都不留给我!最可气的是横批竟然写了四个字叫“华山衆归”,是的,他写的不是花山是华山!其实平心而论,这样写原也算不得错,因为花山本来就是叫华山,而西岳华山才是真的叫花山,记得王安石的游褒禅山记中就曾有过相关记述,文中曾道“距洞百余步,有碑仆道,其文漫灭,独其文犹可识曰花山。今言华如华实之华者盖音缪也!”所以说其实华山才是花山,而我们这里的花山听老人们说才真的叫华山只不过后来音被喊转了,所以渐渐地就被称为花山了,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花山上其实也并没有多少花了!可是一来这么多年叫花山已经交习惯了,冷不丁的一改实在有些难以接受。二来如果仅仅是将名称改回来原也应该,可千不该万不该咱们不该借西岳华山的名头往自己的脸上贴金啊!这件给自己贴金的事还是我进了庙中之后才发现的!

山门入口处除了更宽阔了之外倒还没有太大的变化,只不过昔日里泥塑的四大天王神像今天已经全部换成了彩塑,穿过山门来到院中,只见院子比之过去大了一倍有余,原来院子的纵深变得更长了,估计后山也没少垫土!院子中来来往往的有一些带着红袖箍的工作人员,估计是镇上派来的!院子中间有新修了一间小院名字竟然叫达摩院,我的天哪,你以为这里是少林寺啊,还修个达摩院!我匆匆一瞥达摩院,只见其内供奉的正是释迦摩尼及西天众罗汉,看起来倒是比昔日佛道混居的场景正规了不少,供奉佛祖是应该的,这也就罢了!但是正殿却不再是花山奶奶的庙宇,转而变成了三圣母祠,这就实在让人我无法忍受了,众所周知三圣母是二郎真君的妹妹,因与凡人刘彦昌结合而触犯天条最后被二郎神压在了华山之下,最后还引出了一段沉香劈山救母的传奇故事!可是此华山绝非彼华山,纵然其实花山才叫华山,但我们都知道斧劈华山指的是西岳华山!现在就为了往自己脸上贴金就罔顾事实硬是厚着脸皮将早已不用的名称重新恢复,而且还在上面修出个三圣母祠来附庸风雅实在是无耻之尤!而我们正儿八经的保护神,护佑本地一方平安的神祇花山奶奶的神像却被移到了偏殿之中!只见院子正中还特地竖起了两块一人多高的石碑,其中一块石碑上刻的正是此次重修花山庙的始末,原来是镇政府看中了花山庙的价值,要知道华山附近几十里的村民每年都要来这里烧香的,整好了恐怕也会是镇上一笔不小的财政收入呢!可是此庙年久失修已经破败不堪了,于是镇政府就号召镇上有钱的人捐款重修,你别说这么一提倡啊还真就有那钱多烧手的,此人是本镇的一个富户,他承诺说重修花山庙的钱他一个人全包了,并且额外再修一条由打山脚到庙门口的水泥路,方便大家开车去拜神!但是他也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要在庙里立上一块碑,上面刻上自己的名字以及功德,镇政府当然满口答应!后来我才知道这个人是开KTV兼洗浴中心的,那就怪不得他那么有钱了!也或者是自觉自己的钱不干净,亏着心呢!所以想以重修庙宇再塑金身的方式来获得神佛的保佑!只是他不明白神佛从来不是看信徒是否有能力为自己建庙宇塑金身,而是要看此人是否有一颗向善济人之心!正所谓“图人财害人命,坑蒙拐骗,顿首焚香也无益;忠于国孝于亲,正直清廉,见佛不拜又何妨?”另一块碑上则刻着一片名为华山庙碑记的碑文,上写道,“离城七十里许有一冢子冈镇,北邻华山唇齿相依,昔所谓花山者实为华山演变而来也,现已复更为华山,华山庙初建可追溯于西汉武帝年间,历经沧桑轮回,欣逢盛世开拓弘扬,实乃国恩民幸也!承先继后古刹捐资重修,诚乃功德无量,善哉,善哉!”花山庙初建与何时我并不知道,我对花山庙的印象一直以来都还停留在这里是笠爷的家,即便这里并不是笠爷亲自修建的,但我想也肯定没有初建与汉武帝年间那么夸张!只是花山庙是公家的地方我确实没有资格指手画脚,即便笠爷还活着的话恐怕也没有任何办法吧!

我站在花山庙的院子之中头一次感到这么的无所适从,这里跟我记忆中的花山庙已经没有任何相同的地方了,不但没有了熟悉的人,就连熟悉的物也没有了!我站在花山奶奶的神殿前静静的发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叹了口气暗想道,“算了,管那么多干嘛,这个世界一直都在变,它从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停留!过去的就是过去了,再留恋都没有用!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到此行的真正目的我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因为我刚想到了一间非常可怕的事情!没错,就是那个女鬼!记得当初我把那女鬼压在了花山奶奶的神像下面,实指望她有一天能戾气尽消再入轮回,可谁料到这几年花山庙的变化竟然这么大,好好的庙竟然被拆了重新翻修了!不知道当初花山奶奶的神像被移到偏殿的时候是不是连同底座一起抬过来的,如果是的话那就还好,如果不是,那篓子恐怕就捅大了!思及此,我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花山奶奶的神殿之中,好在人们都去新修的三圣母祠里去进香了,奶奶这殿中香火冷清一个人也没有,不过这倒是方便了我做事,当下我也顾不上行礼就冲到奶奶神像后面去了!我一见眼前的情景顿时大叫一声,“不好!”原来眼前的花山奶奶的神像底座是用水泥板搭建的,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青砖垒出来的了,那也就是说当初被我放置那个装了女鬼的酒瓶子的底座被拆除了,那么,那个女鬼怎么样了,她哪去了?想到这我不禁心里一紧,这下只怕是要出乱子了,可是我好像也不曾听说冢子冈一带最近有什么人命案子啊!但不管怎么说,她肯定是已经跑了,如果万一有人因此而出了什么意外的话,那我真是百死难辞其咎了!不,不会的!想那女鬼在这庙里呆了这么多年怎么着也会受些熏陶,也许她已经恢复神智了,也或者她已经投胎去了!想着想着我长叹了一口气薅着头发蹲坐在了地上,这些自我安慰的想法真实发生的可能恐怕连三CD没有!怎么办啊,这会儿让我上哪找她去,算了,只能顺其自然了!我心情沉重的走了出去,然后在院子里到处转着找哑伯,可是哪里都没有他的身影,也许他已经不能住在这里了吧,我想!我回头看了看三圣母祠前工作人员忙碌的身影又不禁叹了口气,那里本来应该是笠爷坐着摇椅喝茶的地方!我想我以后不会再来这个地方了!

下山的路上我依然走的是之前的羊肠山路,我这种穷人没有钱买车,估计以后也用不着走那条宽阔的水泥路!我望着狭窄山路周遭的风景感觉还是那么熟悉,只是却再没有那个熟悉的人在我身边并行,那种悲戚之情不是每个人都能懂的!走到矮松林旁的时候我不由自主的拐了进去,一路走到了那株歪脖松前我才靠着它坐了下来,这里人迹罕至当然没怎么变,还是以前的老样子,只是这些松树比以前粗壮了不少,这一次应该不会遇到鬼了吧!我记的顺着松林往前走尽头处还有一片乱石滩,乱石滩前的崖壁上还有一株野山枣,这个时候树上应该已经挂上小小的青涩山枣了吧,想起笠爷当年智擒猴妖时的英姿,今天的我依然只有心向往之的份儿!我一个人靠在那棵松树上回想着过往的点点滴滴时间一久竟有些犯起困来,可能是早上起得太早了,嗯,那就索性睡上一会儿吧!但愿笠爷能入梦与我一见以解我思念之苦!

山风轻抚间,不多时我已是睡意盎然!正在我似睡非睡的时候,朦朦胧胧间我竟然听到了耳畔有哗啦啦的水流之声,不对啊,松树林里怎么会有水呢,我猛地打了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我抬眼一看顿时大吃一惊,眼前之景哪里还是我刚刚所在的矮松林,目之所及之处竟是一个清幽的山谷,先前的流水之声正是从我身边流过的涧水发出来的!我虽从未到过此地,但看周围的山势以及山上林木,我却能够断定此刻自己虽然不是在花山上了,但却仍是在九里山中无疑!只是我刚刚明明在花山山腰睡觉,怎么此刻我却出现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我皱着眉头略微思索了一下后好像有些明白了,按眼前的情景来看这似乎是妖邪惯使的摄人之法,而我正是那个被摄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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