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沫脱口而出的这简简单单的六个字,让欧阳皓不经打了一个冷颤。
欧阳皓经常听舒沫的爸爸舒之洋这样讲述起舒沫的妈妈和弟弟,久而久之,欧阳皓便也认识了舒沫的妈妈,还有舒沫的亲弟弟舒木,不过欧阳皓实在不知道舒沫的妈妈叫什么名字。
“真,真的吗?”欧阳皓能清楚舒沫此刻的心情,肯定是非常不快,所以也就结结巴巴地说着。
舒沫没有多说话,只对欧阳皓点了点头。
舒沫坐在座位上,低下了头,让她那头柔顺长发自然垂落下来,遮住她白皙如雪的脸,她双手紧握,两只大拇指在互相扳弄着,向欧阳皓讲述着:“我妈妈知道我家的固定电话,所以昨天跟我爸通话了,说要和我见上一面,我爸他……”
“同意了。”舒沫抬起俏脸,微抬右手,将发丝锊到耳后,两眼无神地看着欧阳皓。
舒沫的妈妈表面上说要来看望舒沫,其实只是个借口,她想利用这个借口再次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舒之洋的面前。
再说,舒沫的妈妈已经好几年没跟舒之洋见面了,如今与一个大腕成婚了,突然回来了,或许只是来嘲笑舒之洋没有她过得好!
“那舒沫姐的妈妈什么时候回来?”欧阳皓眨巴着眼睛,继续问着。
“二十四号。”舒沫回答得特别无奈。
噗嘶!
舒沫的话音刚落,公交车也到站了,公交车停在一个弄堂的入口处。
“走吧,到家了。”舒沫见到车停了,马上恢复成一副平常的样子。
她意识到到家了,便拉着欧阳皓的右手手腕,匆匆忙忙下车了。
欧阳皓被他姐姐舒沫拉着下车时,他感觉到他姐姐舒沫掌心的温度,他抬眼看着他姐姐舒沫的背影,那道背影隐约透出灰暗的光,很显然,她的平常心,是装出来的。
两人在残晖下走着回家。
欧阳皓一直走在舒沫的身边,舒沫没有跟欧阳皓说话,欧阳皓也便耷着脑袋,脚下踢着地上的碎石,无精打采走着,不一会儿,便落在舒沫身后好几米远。
舒沫看似很紧张,欧阳皓想想也知道为什么,因为舒沫即将见到她那个好几年没见面的陌生的妈妈。
“嗳,舒沫姐,等我。”
欧阳皓发现自己落在舒沫后面很远了,有点着急,便看着舒沫的背影,达拉达拉地跑去。
欧阳皓终于当回了舒沫的跟屁虫,在那抹残晖之下,两人的影子就被拉在了他们右手边那板明显画了一只“维尼熊”的墙上。
姐弟两人继续走着回家。
舒沫牵着欧阳皓的手来到了家门口,舒沫看到家门是虚掩着的,这让舒沫有感诡异,当舒沫要把门给推开时,隐约听到欧阳皓的妈妈亚胜微跟舒沫的爸爸舒之洋在谈话,那谈话声很清楚,连舒沫旁边的欧阳皓也听得见。
“之洋,你说你前妻二十四号要回来!”亚胜微明显大吃一惊,看来舒之洋刚告诉亚胜微这个消息。
“是啊,她想回来就回来啊,干嘛要以回来看望小沫为由,我真是搞不懂她。”舒之洋坐在沙发上,稍抿了一口热茶,不时哈出一口热气。
舒沫在门口处稍停一会,然后咽了一下口水,便深深吸了一口气,待完全呼出时,再次恢复一副自然的模样,推开了门,向亚胜微和舒之洋打起了招呼:“爸爸,阿姨,我和小皓回来了。”
因为这个家庭刚重组没多久,所以舒沫还不习惯以“妈妈”来称呼亚胜微、欧阳皓还不习惯以“爸爸”来称呼舒之洋,但是亚胜微和舒之洋不会见怪。
“回来啦,你们两个。”亚胜微转过身去,笑呵呵地看着舒沫和欧阳皓进来。
“嗯。”欧阳皓把门给“啪”地一声关上了,这才对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舒之洋打招呼,“叔叔,还有妈妈。”
舒沫兴冲冲地来到厨房,看着亚胜微早已准备好的一桌美食佳肴,“哇”了一口:“阿姨,今天好丰富呐,今天是什么特大日子么?”
“哦哦,小……”亚胜微突然顿住了,她觉得现在这样亲切称呼舒沫还不到时候,忙是改口,“咳,舒沫,这都是庆祝你爸爸升职了。”
“爸爸升职了?”舒沫感觉受到了惊喜。
“是啊。”亚胜微在对舒沫说出这句话时,偷偷给了欧阳皓一个眼神,一个命令他跟舒之洋亲切一点的眼神。
“叔叔升职啦,恭喜恭喜阿。”欧阳皓看懂了他妈妈这个眼神,便一把抱上了舒之洋。
再怎么说,亚胜微可是私底下,专门培训过欧阳皓的,哪个眼神叫他闭嘴,哪个眼神叫他夹菜给舒之洋等等。
“吼吼,小皓突然跟叔叔这么亲切,让叔叔我有点不知所措啊。”舒之洋抬起右手,捏了两下欧阳皓的右边脸,冲着欧阳皓笑得可欣慰了。
欧阳皓偷偷瞄了他的姐姐舒沫一眼,看到他姐姐舒沫脸上稍稍有点喜悦了,自己跟着开心地抿起一道笑容出来。
然而欧阳皓这样做的目的其实还有一个,这个目的跟现在他的姐姐舒沫一样,便是暂时让舒之洋和亚胜微把“舒沫的妈妈要回来了”这件事忘却过去。
晚上的时候,月光皎洁,夜里没有风声,但还是会有人骑着单车“吱吱”驶过的声音,更有那美妙动听的虫鸣。
今天已经是二月二十三日了。
舒沫和欧阳皓的家是在一条弄堂里的——台湾新竹园后街,这个家面向街巷,虽然不大,只有两层,但是很温馨。
而舒沫的房间便在第二层,房间的窗户一旦打开,她就可以看到她家算大算小的院子和街巷里亮着昏黄灯光的路灯,以及路灯灯光下骑着单车驶过的人。
此刻,舒沫正坐在房间书桌旁写着作业,那张书桌是对着窗户的。
舒沫写着写着,突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舒沫只是冷冷地说一句:“门没锁。”
伴随着“嘎吱”的声音,门开了,门后面的人进来了,然后把门轻轻关了,向舒沫步步走来。
“我知道是你,小皓!”舒沫停下正在写字的笔,硬生生地把头扭过来,看向正提着右脚准备前进的欧阳皓。
“呃,不好玩。”欧阳皓撇了撇嘴,便气呼呼地来到舒沫的床边坐下。
“你进来干什么啊,小皓。”舒沫把椅子转过来,面朝欧阳皓,直勾勾地看向现在坐在她床边的那个可爱的十一岁少年,稍紧了眉头。
“嘻嘻,舒沫姐。”欧阳皓笑嘻嘻地看着舒沫,“小皓觉得你很紧张?”
“为什么这么说?”舒沫抿了抿嘴巴。
“因为明天……”欧阳皓也挺为舒沫感到紧张的,“明天舒沫姐的妈妈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