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外边的世界就是广阔呀,可用“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嗯,不见牛羊!”羊呢?
周中云仔细查看了案发现场,发现有一具四尺有余的七步蛇尸体横躺在地。他心中有两个声音在对话。
其中一个道:“依我之见,应该是这条七步蛇将所有的羊都吃掉了!”
另一个反驳道:“这蛇真能吃得下这么多羊吗?”
先前的那个声音大声道:“问得好!它一定是吃不下,所以撑死在当场!”
想到这里,他脸上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继而又自夸地想:“我这脑洞大开的推理真是无懈可击,堪称智商倒数最高的神推理了!不是神一样的人还真是做不出来!”
他心中虽没个正经,但手上丝毫不慢,看了看七步蛇身上的伤口,便知它是被那短腿小黄狗咬死的。他又联想起三年前上山放羊,那时现如今领头的羊还是只小羊羔。或许因为它没见过蛇,太过好奇,结果就被毒蛇咬伤了。后来它虽大难不死,但自那以后,只要见着蛇便会惊慌失措,任谁也不能安抚……
那黄大帅对那死蛇正眼也不瞧上一眼,仿佛它只是原本就存在于那里的一根枯树枝,一块破石头一般。它嗅了嗅原先拴羊的那树枝,便往前追去。周中云知道黄大帅是追踪羊群去了,便紧随其后。
果不其然,跑了一段路后,不远处终于响起了羊群久违了的悦耳的叫声。周中云高兴叫道:“真不愧是‘黄大帅’!我说小黄呀,你的鼻子怎么跟狗一样灵?噢,我倒差点忘了,你的鼻子本来就是狗鼻子。哈哈哈……”
那短腿小黄狗似乎这一路跑得有些体力不支了,走起路来也有些摇摇晃晃。周中云既不耐烦于小黄的慢,又高兴于终于找着了羊,便一把将那短腿小黄狗抱起,扛在肩头,一路向前奔去。
待来到跟前,心中却不由暗暗叫苦。原来羊群跑到灌木丛中去了!这一丛灌木生得又矮又密,且既然是灌木丛,里边肯定有些通道交错横生,真不知要如何才能将羊从中驱赶出来。
周中云将那短腿小黄狗从肩上轻轻放在地上,商量道:“等下你从左侧进入,我从右侧进入,”他一边讲解,一边比划,“等我们绕道羊儿后边,之后然后一同大喊大叫,将羊往前赶。你看怎么样?”他嘴上虽是这样说的头头是道,但如何绕道羊群之后,喊叫时又要如何将羊往前赶,如何防羊在岔道中乱跑,以至于跑到灌木丛更深层。这些都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短腿小黄狗强打精神,便往左侧走去。它向来都不是一只话多的狗……额,好吧,它不会说话,但它从来都不是一只叫多的狗,说干就干一向是它的个性。
周中云当下便朝右侧走去。走到一半,他总感觉今天的黄大帅好像有些不太对劲……或许说是此时的黄大帅不太对劲。往常它走起路来那是像泰山一样,好家伙,那不是一般的稳健呀,那是相当稳健呀!现在怎么倒像是泰山上的老房子似得,在微风中也摇摇欲坠?
周中云转身朝那短腿小黄狗望去,不想那短腿小黄狗正向地面倒去。周中云本能的伸出双手。他一直赶,一直赶,却怎么也赶不上那老房子倒地的速度。“轰”的一声,那短腿小黄狗栽倒在地上。它蜷缩着身体,却咬着呀,想要站立起来,无奈却是徒然无功。
周中云扶着他的黄大帅,心中顿时六神无主起来,只有一个声音“怎么办?怎么办?”他小时候调皮,从高处跳下来,摔断了手臂时,也仍能笑着,扶着手走回家去,此时却茫茫然没了主意。
那短腿小黄狗呜呜叫了两声,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灌木丛。周中云最是明白它的意思,不由骂道:“狗东西,现在哪里还管的上将羊儿赶回家,你……对!回家,我们先回家,师父一定会有办法治你的!”当下一阵兴奋,抱起那短腿小黄狗就往山下跑。
那短腿小黄狗先时还是紧盯着灌木丛不放,但呜呜声却愈发微弱了。它从未令周中云操心过,相反的,它还时不时操心起周中云的一切。故而当它出现什么该令人操心的事时,周中云也只道是没事……
一路上周中云不停叫着:“老黄,黄老,大帅爷,皇上,万岁爷,你可千万别死呀!小的总是让你操心,那都是逗你玩的,你好了,我以后一定好好放羊,再也不让你做这做那的了……”
他一路狂奔,虽是片刻就到了先前的栓羊处,但觉得还是太过漫长了。他脚下毫不停留,继续前行。这时却听得一个声音道:“泥猴,你的……你的泥狗……好像生病了。”
这时,即使天空一连劈下十个雷,周中云也是聪耳不闻,但听得那几个字:“……狗……好像生病了。”便如中了定身法一般,牢牢将周中云定在了原地。
他转身看去,原来说话的那人离自己不过三尺远,而且正是小树林中遇到的黄裳仙子。他赶忙问道:“你会治?”
黄裳仙子怯怯地说道:“听它的叫声好像是被毒蛇咬伤的。”
周中云一想刚才那七步蛇的尸体,头点得如拨浪鼓一般,回答道:“对,对对对。一定是被那该死的七步蛇咬的,我怎么没想到。那个……你赶快给它看看吧!”
黄裳仙子从周中云手中接过那短腿小黄狗。一查之下,果见它肩头有两处明显的伤口,便如针刺钉扎的一般。
黄裳仙子从怀中取出一卷绢布,摊开来看,却是插着银针、黑线、小刀之类的医疗专用器具。又取出一个小瓷瓶,倒了倒,将最后的一粒药丸倒出来,塞到那短腿小黄狗喉咙之内。待那短腿小黄狗将药丸吞下,便用小刀切开它肩头的伤口,之后在它全身上下推拿按摩,将毒血从伤口处排出来。
那短腿小黄狗先前流出来的血乌黑如墨,后渐转为红。黄裳仙子道了声:“成了。”走到路边,仔细辨认,采了几样止血解毒的草药,摘了几片叶子放到口中嚼了起来。
周中云知道这是给黄大帅敷伤口用的,便讨好的小跑过去,笑嘻嘻道:“我来,我来。”从黄裳仙子手中夺过草药,也照样每样都摘一些,仍进嘴里嚼。好家伙,可真够苦的,但周中云却仍是一派笑嘻嘻的样子,转头看向那黄裳仙子,在夕阳下,她头上一丝微乱的秀发垂在脸庞,配合着她那一鼓一鼓的小腮帮,真是说不出的好看。
待两人将草药敷在那短腿小黄狗的伤口处,不久,那短腿小黄狗就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它挣扎着站起来,两眼总是不离灌木丛的方向。
周中云一见黄大帅醒来了,高兴得好像忘记了羊儿的事,开口道:“都怪那该死的七步蛇,呸,都怪那该碎尸万段的七步蛇,害得我差点‘白发人送黑发人’。看我不去将那畜生拿过来碎尸万段!”说着就要去寻那七步蛇的尸体。
黄裳仙子说道:“嗯……那个,我想说刚才的那个,那个……小蛇我已经让它入土为安了。它都登了西方极乐世界了,就不要再打扰它了,好吗?”
周中云当下心情大好:“你说不怪就不怪。”他摸了摸那短腿小黄狗的头,“你治好了我兄弟,我就算为你赴汤蹈火,那也是在所不辞。”转头眯着眼对着她作了一个夸张的微笑,“你说是不是?”
不想此时那短腿小黄狗却一个咕噜站了起来,周中云万万没想到它居然能好得这般快,心中更加欣慰,对黄裳仙子也更加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短腿小黄狗站起来后对黄裳仙子点了点头,表示致谢。之后咬着周中云的衣袖拉了拉,转头便向灌木丛方向走去,意思还是那么的简洁明了:“该赶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