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中云听了他们谈话,心中暗暗叫苦:“果然不出师父所料,却想不到秦不归的话却传得这般快。”但他脑筋转得极快,当下父母以及虚心柔小声道:“别问为什么,我先自己付钱走。稍等你们再走。”喊了声:“结账。”
掌柜的出来看了看道:“五碗粥,十五文,一叠豆,三文。总共十八文钱。”
周中云笑道:“我们不是一伙的,个付个的。我就这两碗米粥。”说着指了指面前的那碗,又指了指地上短腿小黄狗吃过的碗。“这碟豆是他们看我极为投缘,便请了我一齐吃的。我就给你六文钱。”当下掏出六个大钱,排在桌上,正要收拾地上的碗走人。
那掌柜的看了周中云一眼,心道:“这人怎腻也小气,就十五文钱也舍不得出。”但并不言语,只是收拾了周中云的碗筷。
眼见周中云要走,边上那三个大汉有些坐不住了。皂衫汉子站起身道:“老弟莫要急着走,好歹等我吃完了这碗混沌。”
布衣汉子道:“黄兄弟就喝了碗粥,想来还未吃饱,不如来我们这边,我请你吃碗混沌吧。”他言语中就将周中云本家的姓名带了出来,主要是试周中云一试,看他有何反应。
但周中云原本这些年来就不用黄姓,此时也就不会有多大反应。等他反应过来,心中早已平复了许多。当下仍是将短腿小黄狗的碗用原先的纸张包了,放入怀中。
那褐衣汉子大气道:“别不识好歹,小子。现在我怀疑你是那黄裳后人,请你们跟我们走一趟。”说完指了指周中云的父母以及虚心柔。
周中云笑道:“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伙的,只是在一起吃了顿早餐,就犯法了?就算……”他本想说“就算犯法了,也轮不到你们来管呀!”但眼下明白强者就是王法,没道理挑白了,这样只会让自己吃亏。是故硬生生把后面的“……犯法了,也轮不到你们来管呀!”给吞了下去。
褐衣汉子道:“没犯法,但老子让你们走一趟就走一趟,哪来那么多废话。”
周中云生气道:“对不起,我赶时间。”抱起那短腿小黄狗便要寄出围满了的人群。
布衣汉子笑道:“那边喝粥的小妞模样不错呀。兄弟们,我们管那小子做什么。不如将那小妞弄回去好好玩就是。”此时虚心柔虽换了农家衣裳,但仍难以掩盖她照人的光彩。
周中云急道:“你说什么?”
布衣汉子道:“反正你又与他们没有什么关系,管那么多干嘛?”
周中云眼珠一转道:“既然相逢,便是有缘。我周某人又如何能坐视不管?”
布衣汉子道:“若是你们同意跟我们走一趟,我保证不伤害你们一根汗毛。”
周中云看了看桌上的豆子,道:“容我们合计合计。”走到桌边,对柔柔小声道:“你能用豆子偷偷将他们三个一齐打到吗?”他于枫树下见识了虚心柔摘叶伤人的绝技,想来要打到他们三人应该不难。但怕只怕就打到了一两个,剩下的大声招呼,喝来更多的人,是故有此一问。
虚心柔点了点头,她虽有些“迷糊”,但也晓得当下是关键的时候,故而小声回应道:“三粒豆子就可以了。”说完,伸手在盘中拈了三粒豆子。
忽听得有人言道:“多谢石鑫帮的三位兄弟替我们金石派找到了黄裳后人,这里多谢了。”
周中云朝说话声中看去,见五个短小汉子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全一色金色衣服打扮。
褐衣汉子喝道:“我们石鑫帮找到的人,凭什么交给你们金石派?”
皂衣汉子也道:“就是,先到先得晓得么?”
那领头的短小金衣汉子道:“这是我们金石派的地盘。”
布衣汉子道:“那么咱们这么办:这少年给我们,其他四人你们金石派带走。你看如何?”
领头的短小金衣汉子道:“不成,这少年给我们,其他四人你们带走。”
看来两派都要争的是周中云。眼看就要掐起架来,周中云心中不由得暗暗高兴,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就是这么个情况。若是他们打起来,周中云正好可以脚底抹油。但双方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先打,原来是狗咬狼——两怕。
过了许久,周中云走上前去道:“大家都是在江湖上混的,谁也不容易。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不如大家化干戈为玉帛,喝碗酒。酒后,我这儿有枚铜钱,大家凭天意决定我跟谁去,那边的几位朋友再跟另一伙就是。”
那领头的短小金衣汉子于布衣汉子相视许久,皆是一阵大笑道:“如此好得很!”
周中云高兴道:“如此我去拿酒。”
那领头的短小金衣汉子于布衣汉子又同时道:“不忙,小二!”
店小二应声而到,周中云心中不由得大骂,但也毫无办法。却见那店小二将八个碗派成三、五两排,将一坛新酒小心打开,先给三碗的一边满上。正要给五碗的一边倒时,布衣汉子用扇子按了按坛子口,说道:“这就是你店小二的不对了,酒应该先给他们金石派倒上才是。”说完就要将面前的酒碗推到金石派那边,换三个空碗过来。
但那金石派领头的哪肯,当下言道:“不用了,你们先发现的黄裳后人,就该先给你们倒上才是。”自己接过店小二的酒坛,将自己这边五人的碗都给满上。之后将酒坛往周中云脚边一摔,只听得“哗啦啦”一声,酒流了满地,引得大家都朝周中云这边看来,周中云惊道:“你干什么?”
那领头的短小汉子却不言语,端起酒碗对石鑫帮的三个道:“请。”
当两派人马都一饮而尽后,布衣汉子对周中云道:“黄老弟,请了。”意思是让他将铜钱拿出了抛个正反。金石派领头的道:“我们要正面。”布衣汉子笑嘻嘻道:“反面。”
周中云心中大急,他就在刚刚问了虚心柔有没有让人很快麻痹的药。虚心柔对他道:“当然有,不过平常都是用来减轻小动物痛苦的治伤用的。”周中云不管三七二十一,要了过来,想着让两派同饮那下了药的酒,自己这一队人马好逃得性命。不想他们这两个帮派却是对自己一点也不信任。没让自己去拿酒,这样的话只能是大势去矣。当下只能硬着头皮将铜钱抛在空中。
那铜钱在天空完成了一道完美的弧线,落在桌面上不住的滚动。突然卡在桌面的缝隙中,却是非正面也非反面。周中云强笑道:“看来这是天意,我们谁也不用跟你们走。”本来他这是说笑的,不想他话音刚落。金石派和石鑫帮的人就都尽皆躺倒在地。这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高兴得周中云不知如何形容才好。
原来就在布衣汉子将扇子往酒坛子口一按的时候,已经将藏在扇子中的迷药悄悄倒入坛中的酒里。而当金石派领头的汉子将酒坛往周中云脚边摔来时,由于吸引了大家的注意。金石派下手的一个汉子又将蒙汗药下在了石鑫帮的三个汉子碗里。如此一来,这八人尽皆饮了麻痹之药,只怕一时三刻之内不能清醒过来。
周中云正想背着父亲前去逃命,那店小二却忽闪出身来,伸双手拦道:“你们不能走,若是你们走了,他们两个帮派找我们要人怎么办?还请你们留下来等他们醒过来了再说。”那掌柜的也应声附和道:“对。你们现在不能走。”
周中云气道:“我们只是在你这吃了碗稀饭,又不是不曾付钱,你凭什么不让我们走。”
那掌柜的又叫出来两三个伙计,说道:“关键是你们得罪了金石派和石鑫帮,这个我们都是得罪不起的。不然他们来找我麻烦,我这小店也就别想开下去了。”
周中云气血上冲道:“好!看来你们是想凭着人多,将我们留下来了?”掌柜的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周中云走到桌边,取了根筷子,对虚心柔笑道:“柔柔,帮帮忙。把这个插到那边的门楣上。”说完指了指这家早点点的大门。
虚心柔点了点头,一甩手,那根筷子便笔直飞向大门的门楣,听得“笃”的一声。那筷子直没入门楣,剩下在外的不到三寸。
周中云笑道:“不知道你们的脑袋是不是想跟这个门楣一样。”
那掌柜的和几个伙计全都看傻眼了。周中云大喝一声:“还不快去修门楣?”众人这才醒悟过来,闪在一边。
周中云往前走出几步,见母亲正收拾着行李。他对母亲道:“现在逃命要紧,这些都不要了。”但母亲又怎舍得,道:“没了这些东西,我们睡啥,吃啥?”
周中云一转眼,见那横七竖八躺倒的金石派和石鑫帮的,不由得灵机一动。当下放开父亲,就到那金石派和石鑫帮的几人腰中摸索起来,果然不错,这些人都带了好些银子,当下也无暇细数,只是整合在一起,拖了母亲道:“现在吃的、喝的都有了。快走!”
虚心柔道:“可我总觉得你这样随便拿别人东西是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