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
陷空岛“聚义堂”前院之内,一名白衣男子手持宝剑飘然而立,白衣胜雪,俊美如画,正朝着对面树荫下一名消瘦少年不雅叫嚣道:“你个臭小子,今个儿你再不把解药交出来,五爷就叫你横尸当场,血溅五步!”
只见那少年靠坐在藤椅之上,旁侧木桌上摆放着茶盏点心,一只手摇着纸扇,一只手捧着茶碗,好不悠闲。听得白衣男子呼喝,只是微眯细眼,嘿嘿一笑道:“白五爷,咱早就说了,只要白五爷将尚方宝刀交予咱,解药定然双手奉上!”
“邵家锦!”白玉堂顿时暴跳如雷,嗖得一下冲到他面前,剑鞘指在眉间,冷森森道,“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邵家锦挑了挑眉毛,咬了一口手中的糕点,不紧不慢道:“咱也说了,除非白五爷把尚方宝刀还给咱,否则解药免谈!”
“官府的走狗!”白玉堂朝着邵家锦呲牙道。
“江湖的败类!”邵家锦朝着白玉堂瞪眼道。
……
蒋平立在院门前用鹅毛扇尖指着树下的邵家锦道,“这位就是大哥所说五弟从开封府掳来的那位医术高明的公孙先生高徒,在陷空岛下毒的邵姓衙役?!”
“正是此人。”卢芳点点头,满脸怨气道,“这五弟就好似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等那‘御猫’前来一战才肯交出尚方宝刀……可这邵衙役却是不见到尚方宝刀就不交解药……唉,害得你大哥我日日到湖边等那展昭……如今四弟回来的正好,赶紧拿个主意才好!”
蒋平用鹅毛扇扶住额头微微叹了口气,又抬眼定定瞅了邵家锦一眼,摸了摸两撇八字胡,举步走到正在互瞪的两人面前,抱拳道:“在下陷空岛蒋平。”
“原来是蒋四爷,久仰久仰。”邵家锦后背一凉,赶忙起身,边抱拳边不着痕迹朝后退了两步。
啧啧,此人笑起来竟和远在开封府那腹黑师傅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妙啊不妙。
白玉堂一见蒋平三人,顿时满面欣喜,“四哥、二哥、三哥,你们回来了!”
蒋平小眼睛一瞪,沉声道:“待会儿再和你算账!”
白玉堂顿时像打了蔫的茄子般退到一旁。
蒋平摇头苦笑罢,又转身朝邵家锦绽出一个阴笑,“恕蒋某唐突,请邵衙役在此时此地商讨下这解药之事可好?”
虽是疑问句,可说出来却是祈使语气。
只见韩彰抱臂嬉笑,徐庆把拳头捏的咯吱作响,一步一震走向邵家锦。
邵家锦瞅着徐庆满身纠结的肌肉,不由又后退了一步,干咽了两口唾沫结巴道:“凡、凡事好商量、好商量。”
“小邵子,五爷倒要看看你还能耍出什么花招?!”白玉堂上前一把揪住了邵家锦后脖领子,露出满口白牙冷笑道。
邵家锦双脚离地,细眼骨碌碌一瞄四周当下形势分布,不由暗叹一口气,心道:
尊敬的包大人、公孙师傅,小徒尽力了,俺如今是黔驴技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俗话说“胳膊拧不过大腿”、“打狗还要看主人”,此时此地俺也只能因地制宜、实事求是、与时俱进才为上策!
想到这,邵家锦细目一瞪,脸色一正,提气高声喝道:“一口价,白银一百两,解药卖你们!”
一阵冷风划过僵硬五鼠身畔。
邵家锦偷眼瞅了瞅,只见五人同是阴沉脸色,好似庙里的泥塑一般,顿时心头一凉,吸了口气,又呼道:“算、算了,看在你们陷空岛五鼠的名号上,打个八折,八十两!”
继续沉默……
“七、七折!”
……
“不是吧,太狠了吧,六折,不能再低了!”
……
“好啦、好啦,跳楼价,五十两,再少俺就赔本了!”邵家锦哭丧着脸高声道。
“噗……”韩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徐庆僵在原地,瞅了瞅自己的拳头,摸了摸脑袋又转身走了回去。
蒋平鹅毛扇僵住半晌,八字胡抽了几下,才缓缓道:“五弟,如此势利之徒竟让你这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锦毛鼠束手无策了数日,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白玉堂一张俊脸微微有些扭曲,瞅了邵家锦半晌才蹦出来一句:“五爷和你斗了整整五天天也不见你松口,一副要和尚方宝刀共存亡的气概,怎么一转眼就变卦了?!”
“五爷,你可晓得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邵家锦一副谄媚模样道,“你锦毛鼠白玉堂自诩风流,但……俺自是要为自己打算!”
他潜意识中想说,你这锦毛鼠自持风度自不会与我这等小人物计较,但那穿山鼠徐庆,按着拇指声响,还有那与师傅齐名的蒋平,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像你五爷一样。
“哼!”白玉堂一挥手,把邵家锦撂在地上,气呼呼立在一旁。
蒋平一挥鹅毛扇,提声道:“来人,从库房里提五十两白银出来!”
就见一名小仆役匆匆向内院跑去。
邵家锦一听,赶忙从地上爬起身,跑到蒋平身侧殷勤道:“还是蒋四爷爽快!就说嘛,尚方宝刀那种高级货,中看不中用,哪里能有沉甸甸的雪花白银来的实在……”
话刚出口半句,邵家锦突觉头皮无故一阵发麻,发丝“嗖”得一下尽数倒立,后半截话语便卡在了嗓子眼。
“想不到几日不见,邵衙役精打细算的本事见长啊!”
一个清朗中透着渗人寒意的声音从院外传了进来,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霎时间,从头发丝到睫毛根、从舌头尖到脚趾头、从心脏跳动到肾上腺素分泌,邵家锦整个人从内到外当场石化。
一个仆役满面喜色跑了进来,边跑边喊:“开封汴梁的展爷来了,小的已经按大爷吩咐把展爷迎来了……”
只见一名蓝衫青年随在仆役身后缓缓步入院门,手持一把上古宝剑,嫩黄剑穗随风轻动,身直若松,朗眉星眸,只是面容微带风尘,黑眸隐透冷意。
“展昭!”白玉堂顿时桃花眼泛红,手腕一转,宝剑破鞘而出,寒光烁目,雪影一动,就要朝展昭凌厉攻去。
“展大人啊!!”
突然,一声凄厉喊声呼啸而至,竟硬生生将白玉堂身形定在原处。
只见一个消瘦身形似鬼影一般飚至展昭身前,身形之快,轻功之绝,竟令现场几位江湖成名人士瞠目结舌。
“展大人啊,您可算来了!这几日属下等展大人等得是茶不思、饭不想,肝肠寸断、心力交瘁,那叫一个苦啊啊!”邵家锦噗通一声扑倒在展昭面前,哭天喊地飙泪道。
韩彰目瞪口呆,徐庆口呆目瞪,蒋平脸皮抽搐,白玉堂抽搐脸皮,四人皆是一副见到鬼的表情。
再看那展昭,却是面色不改,神色不动,撩袍蹲下身形,一双黑烁眸子定定打量邵家锦周身一番,眸中寒气才消散了几分,启唇道:“依展某所见,邵衙役在陷空岛这几日过的尚好。”
“冤枉!!”邵家锦立马捶胸立誓呼道,“属下为保护尚方宝刀而随那白玉堂来到这陷空岛,无一日不在为尚方宝刀安危而担忧,常常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生怕有所闪失,属下之忠心,还请展大人明鉴啊啊!!”
“五弟……”直立在一旁的蒋平总算是缓过神来,瞅了一眼白玉堂道,“四哥误会五弟了,这开封府的衙役的确是非常之人,也难怪五弟拿他没辙……”
“乖乖,今个儿俺可长见识了,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人翻脸跟翻书一样!”徐庆挠着头喃喃道。
而在院门之前,邵家锦仍在滔滔不绝:“属下自上岛之日就已立誓,誓与尚方宝刀共存亡,所以属下……”
“邵衙役!”展昭打断邵家锦话语,星眸直直盯着邵家锦细眼,一字一顿道:“可是展某刚刚明明听到——邵衙役为了五十两白银就打算弃尚方宝刀于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