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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失之交臂 明月出云

天狼殿是西疆国专门用来观星的殿宇,天狼殿建于群山之巅的峭壁之上,一路天梯由地面绕悬而上,西疆国图腾为蛇,四方形的殿宇没有过多的装饰,只一尊巨大的蛇像盘于殿宇正中,因每年立冬之日,天狼星刚好投影于殿宇正中的蛇像口中,形成蛇神吞狼的奇观,故名天狼殿。

少女站在天狼殿的平台之上,面前便是万丈深渊,她背对着少年,并未哭出声,却一直在旁边默默的抹着眼泪。

“明月……”少女上前欲拉她的手,她甩开他的手走开几步不理他。

“我不要听!”少女哭出了声音“你永远别回来……”

少年静静的看着她,忽然拉起她的手指遥遥向天空……

“明月,你看……”

少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颗极其明亮的星子。

“天狼星?……”少女疑惑的转头看着他。

少年点点头“是,天狼星……”

“我会回来接你……”

少女停止了哭泣,静静的看着他,似要分辨他话中的真假。

“你在这里等我,天狼星最亮的时候,我就来接你……”

“我们一起去北汉……”

少女呆呆的看着他,似在考虑什么,良久,她犹豫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她的一双长睫如蝶翼一般微微颤动。

少年点点头“你就在这里等我,天狼殿,我一定会回来……”

少女注视着他看了良久,忽然破涕为笑,她点点头“好,我就在这里等你,哪里都不去……”

“你一定要回来……”

“我会的……你等我……很快……很快……”

深夜,墨凌枫站在窗前,手中摊开一张羊皮古卷,古卷上是一些类似山川河流的符号,这是一张地图,一个黑影从暗夜的角落里如同鬼魅般出现,单膝跪于地上。

“殿下”

“都安排好了?”

“是”

墨凌枫将古卷收于怀中。

月夜之下,一队人马趁着夜色飞快的在巫郡城郊飞驰。

领头一人是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少年,一众人马在一个岔路口勒马停下。

约莫过了半柱香时间,一阵马蹄声从远处由远及近,一个黑衣人从岔路口狂奔而来,翻身下马跪在少年身前,还未及他跪稳,马上少年立刻道。

“人呢?!”

那黑衣人身形矫健,此刻躯体上却遍布血痕,按于地上的长剑上有新鲜的血液正无声的浸润着周边的泥土。

“殿下,独孤天道发现山海图被盗,并没有派人去追”

“却带人往反方向来截杀我们,我们本已将公主带出了天枢门,却……”

“……”

“什么?!”

那少年即刻勒马便要掉头回去,身边一个黑衣人与跪于地上的黑衣人却同时唤道“殿下不可!”

“独孤天道此时都未见出城来追,定是料定了殿下会回头,此刻巫郡必定布下天罗地网”

“殿下!”这时少年身后一个年轻少年翻身下马。

“大王此时正在北疆鏖战,山河图事关重大,请殿下予我一队人马,燕翼此刻便回巫郡,若带不回公主,我愿长埋巫郡!”

墨凌枫立于马头,微微的春风让他的头脑微微清醒了些许,片刻之后,他冷冷的说了句:“上马,去北疆!”

燕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前他们便有数次机会下手盗取山海图,可是正是因为明月公主那边没有安排好,才白白放走了好几次机会。

自他跟随墨凌枫以来,从未见他对人对事如此上心,而墨凌枫为人,想要拿到的东西必定势在必得,此刻却竟然云淡风轻轻言放弃。

墨凌枫冷冷的声音从风中传来:“若我亲自回巫郡,独孤天道必定派人出来截杀你们,山海图必被他带走,山海图若失,北疆必败,那时独孤天道必然趁机北进,若我亲自押送山海图,则恐怕再无机会带走明月,回去之人不过送死。”

“他不派人前来追取,却是等我自己做出选择”

他立于马上,时值初春,他的声音却冷如冰霜。

“上马!去北疆!”

墨凌枫转身策马飞驰,一众黑衣人均翻身上马追随他疾驰而去。

风中传来墨凌枫冷冷的声音

“独孤天道!”

“我们来日”

“方长……”

“本来我以为,只需把山海图送回武都,带走明月的计划,至多只会稍微晚上一个月,到时就算与独孤天道再阻拦,我也有办法将明月带出。”

“谁知,就在这一个月中,发生了变故……”

“西疆忽然发生兵变,而明月也……”

“死在了兵变中……”

墨凌枫的声音透露着穿破时空的孤寂。

空气凝固了……

烈火覆盖了整个巫郡皇城,火光冲天,几乎把天空都要照亮,厮杀声,呼喊声……充斥着西疆最庄严的地方,数不清的珍宝法器淹没在火海之中,上千年名贵木材雕砌的粱柱在烈焰中倒下,惊慌而不知所措的人们拼命想逃离却一个接着一个惨死在黑衣铠甲的刀下。

墨凌枫提着长剑在火海之中疯狂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西疆自古崇尚巫蛊之术,皇城之内一直藏有一片密林,密林之中藏有一片外人所不知的禁地,这是西疆历代皇族祭祀圣地。

密林的中央是一株巨大无比的参天古树,古树的根部冲出地面数十丈,散发着莹莹绿光的枝叶在火海中摇曳,顺着大树枝干之上,竟是一条盘旋而上望不见头的通天长阶。

当墨凌枫提着长剑顺着长阶直冲而上,穿过层层绿蔓及枝叶,竟然廓然开朗起来,神树的半腰上竟然藏着一个祭祀神坛。

一个面容绝美的黑袍男子浑身是血的躺在神坛的台阶之下大口的喘着出气,身边不远处散落着一根修长的法杖,男子靠在神树之上,殷红的鲜血半凝固的挂在他的长发之上,此刻正吃力的用嘴咬着一条黑布裹着右手的伤,在看见墨凌枫的瞬间,那双血红的双眼闪过一丝惊讶。

男子忽然意识到什么,眼神下意识的瞟了一下不远处的祭坛,再转回头时,修长的红眼中竟然崩裂着狼一般的警惕和狠毒。

而墨凌枫手中的墨渊在一瞬间也抖动着发出嗡嗡的声响,仿佛一个嗜血的野兽看见了期待已久的猎物一般兴奋而张狂……

多年之后,当墨凌枫征战沙场十几年,当无数能征善战的武将命丧于他的剑下之后,他依然不得不承认,那黑袍男子是他一生当中遇到最强的对手,他的狠毒仿佛一只嗜血的野兽,他的眼神仿佛一只在地狱里爬行的毒蛇,那几乎是一场几近疯狂、同归于尽的争斗。

庆幸的是,黑袍男子在之前就受了很重的伤,那一仗,墨凌枫也受了很重的伤,最后两人都筋疲力尽倒在祭坛之上,互相都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杀死对方。

黑袍男子忽然笑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明月而来”,他的笑容藏着阴冷。

墨凌枫也笑了,他故意拉长声音“我自然是为她而来,可惜巫后大人……”

黑袍男子修长的双眼骤然收束,他紧紧盯着墨凌枫,墨凌枫身后的树叶瞬间纠结不安的扭动起来。

“她怎么了?”黑袍男子的声音冷得如同地狱的恶鬼。

墨凌枫的眼中隐隐闪过一丝狡洁“身为左祭祀,日夜守在巫后身边,竟然不知……”他故意放缓了声音。

“西海兵攻破巫郡之前,巫王命亲兵将所有嫔妃捆缚拖到寝殿之中,一个一个亲手手刃了她们……巫后她……”

“……死的颇为惨烈……”墨凌枫口中说得云淡风轻,可是眼神却紧紧盯着黑袍男子,仿佛一只盯着猎物的狼。

黑袍男子眼中有什么东西掩饰不住的在翻滚涌动,口中却咬牙道:“不可能!”

墨凌枫依旧盯着对方,一只手撑住长剑,另一只手从怀中摸出一物,却是半只枯萎的粉色桃花花枝,扔到了他的面前,黑袍男子一见那桃花,眼中顿时崩塌,一口腥甜抑制不住的从口中涌出。

那是他为了哄她开心用灵力幻化出的一朵桃花,世上独一无二,送给巫后以后,她便代替他日日以自己的灵力浇灌,灵花及人,如今这桃花如同树枝一般形容枯槁,只能说明一件事——

那就是,巫后已经死去多时。

其实,左祭祀身后的神树下就是密道,她跟他约好了趁着兵荒马乱一起逃走,可是时间到了她却没有来,他一遍一遍用灵力搜寻,却怎么都找不到她的位置,他亲自出去搜寻,却在半路上遇到了她的两个女儿,明月公主和出云公主。

明月公主受了重伤,却死死抱着襁褓之中的出云公主,他拼尽全力救了二人,打算将两人先送入密道,却在转头准备出去找巫后的时候,碰见了闯进禁地的墨凌枫……

“听说,巫王一向钟情巫后,先用利刃割开她的喉咙,力道之大几乎断颈,却害怕她死不透,连续砍了二十几刀……”墨凌枫紧紧盯着他,口中却云淡风轻的缓缓说着。

黑袍男子忽然发出一声如同狼啸一般的嚎叫,伴着他的声音,方才还在火海之中闪着莹莹绿光的神树居然在片刻之间枯萎凋零,黑袍男子握着长剑的左手上因为用力过猛而留下殷红粘稠的黑血。

“这不可能……不可能……”

“阿衡……”

“阿衡……”

“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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