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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冥海界碑

龙阴远远就看见爷爷龙宣站在苍龙潭的崖边。本来她安安稳稳坐在夙天的背上,看见爷爷,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情绪,一声呼啸,龙阴化身紫色角龙,赶在夙天前头朝龙宣飞去。

很快,龙阴已来到龙宣面前。她温柔地在龙宣周围盘绕,离去又回来,靠近又离开……整个钟山异常肃静。角龙龙阴忽然紧靠在龙宣肩膀。一道紫光,只见龙阴化为人形,紧紧抱住龙宣。

“阴儿回来就好。”龙宣面容祥和,轻轻拍着龙阴颤抖的后背。平常得就像每次龙阴出去玩儿刚回来时一样。

“爷爷”,龙阴再也不想控制眼泪,任其奔涌。“阴儿没有找到应龙之泪。”

羞愧与悔恨已将龙阴吞没,她毫不挣扎,任凭自己沉落。

龙宣扶起龙阴,见她泪眼婆娑,甚是心疼。“阴儿莫要哭。你在凡间的经历,我已知晓。”

龙阴边哭边说:“若是早知如此,我才不要去凡间,不要去灵山,可惜了这些时间。这几日应该都陪在爷爷身边。”

“阴儿留在凡间是为寻找应龙之泪,没有找到,也不能说是可惜。阴儿记住,这世间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也没有对与错,都是自己的选择。无愧于心、无怨无悔就好。”龙宣帮龙阴擦去眼泪。

“阴儿知道了。”龙阴说。

夙天一直站在龙阴身后,没有打扰祖孙二人。

龙阴情绪稳定了一些,龙宣对夙天说:“凤王,久违了。”

“是啊,七千年了,龙宣你虽然容颜已变,但是赤心未改。”夙天想起龙宣为角龙时,也曾去丹穴山拜访他。

“凤王不仅赤心未改,且容颜依旧。没想到我在大限之日,还能得见故人,今生无憾!”龙宣十分欣喜。

夙天爽朗的笑声回荡在苍龙潭上空。“好!好一个今生无憾!”

“多谢凤王对龙阴和龙族的帮助。龙宣无以为报。”龙宣说。

夙天一挥手,说:“本王心甘情愿。小角龙单纯善良,本王愿一生护她周全。”

龙宣与夙天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龙宣的身体发出珍珠般的白光,渐渐变得模糊、透明。

“爷爷,爷爷!”龙阴不顾一切地紧紧抓住龙宣的手。

龙宣依然微笑着说:“阴儿,还记得爷爷跟你讲过的吗,万物有灵,殊途同归,”

“你我终有再次相见的机会。”龙阴说。

“正是如此。阴儿你要继续寻找应龙之泪,谨记,你不认输就不是失败。”龙宣说。

“是,爷爷。阴儿一定完成使命。”龙阴说,双手在剧烈颤抖,但仍紧紧不放。

龙宣的身体已经透明,像一尊水晶雕像。最后龙宣的魂魄彻底化为一颗白色光珠,缓慢升起。

“此生痛快!无怨,无悔,无憾!快哉!”龙宣的声音最后一次响彻整个钟山,山上的生灵都为之动容。

白色光珠发出耀眼的光芒,向黄泉冥海飞去。

龙阴像孩子般哭着,追逐着龙宣的魂魄。夙天跟在龙阴身后,不知如何是好。

光珠越飞越快,龙阴也紧紧跟上。不一会儿,由于飞得太快,龙阴的头发和衣裙都向后飘着。夙天刚想抓住龙阴的手臂,不让她继续追,龙阴干脆化身成龙形,以更快的速度飞着。可是,每次刚要碰到光珠,它就以更快的速度飞走。

夙天不知如何劝说,只能紧紧跟着。就这样飞了好久,眼看就要到冥海源头了。夙天,想难道这小角龙真要追到黄泉冥海里吗,现在必须将她拦下。

天空闪过一道红光,夙天化身火凤凰,加速朝龙阴飞去。龙阴见夙天意欲阻拦,心中一阵恼火,她左右腾挪,竟将夙天闪过。夙天赶紧喷出一团凤凰之火,拦住她的去路,龙阴一跃而起,绕过了凤凰之火。

已经能看到作为黄泉冥海大门的界碑和守护在那的角龙。界碑是两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布满了上古的奇异文字,两只角龙分别立在两侧。他们看到一条角龙和一只火凤凰全速朝冥海而来,迅速戒备起来。

龙宣的魂魄飞进冥海界碑,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龙阴甚是焦急,想进入大门。守卫的角龙腾空而起,喷出火焰要将龙阴困住。

龙阴身体灵巧,将火焰躲过。守卫角龙一声怒吼,从石碑里面又出来六条角龙,一个比一个身躯巨大,他们一起向龙阴进攻。

“黄泉冥海,灵之所归,有去无回。擅入者,杀无赦!”角龙们以为龙阴要硬闯,竟开始布阵要将她收服。

夙天本来也想困住龙阴,但是现在守卫冥海的角龙已认为龙阴杀无赦,他们必不会手下留情。夙天转而护着龙阴,帮她抵挡角龙们的灵力。但是夙天并不想惹怒守卫角龙。

夙天只是防卫,不想进攻。他就这样夹在一大群角龙中间左右为难,有好几次差点被守卫角龙打中。

“这是钟山龙族公主龙阴,请手下留情!”夙天用灵力发出声音,希望大家赶紧停手。

可是龙阴依旧想进入冥海,没有后退的意思,角龙也顾不上其他,只想把她拦下。

这时,龙阴刚刚摆脱角龙围攻,又被追上来的三只团团围住。她用灵力在周身设的结界被正面的角龙击碎,角龙又紧接着一阵猛攻,龙阴全力抵挡,以顾不上身后。夙天瞬间移动到她背后,与背后的角龙周旋,见她左边的角龙又凶猛来攻。为保护龙阴,夙天伸出右边的巨大翅膀,硬生生替龙阴挨了一大招。

夙天一声长啸,右边翅膀上出现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

龙阴终于停止追逐龙宣,想帮夙天。

“全部停手!”灵力催动的声音已快将龙阴的耳膜震碎。

一条黑色的角龙从天而降,那角龙浑身的鳞片如一把把利剑,闪着寒光。他黑色的瞳孔,像黑洞一样,要吸尽所有的光和生命。其他八只角龙纷纷退到他身后。夙天和龙阴也往后退,夙天不顾自己受伤,守在龙阴前面。

黑色角龙见双方都已停手,便化为人形。他还保留着角龙的冷酷的神情,但是没有那么凶神恶煞。夙天和龙阴也化回人形。

“来者是钟山龙族?”黑角龙问。

“正是。我是钟山龙阴,请诸位通融,我想进入黄泉冥海,只为送爷爷龙宣一程。”龙阴说。

黑色角龙听了没有任何反应,而是对夙天说:“冥海守卫误伤凤王,还请见谅。”

“无妨。”夙天说。

“你们也来自钟山?”龙阴问。

“是。”黑色角龙说。

“前辈是哪位?”龙阴迫切想知道答案。

“我是冥海守卫统帅龙隐,”短暂的停顿后,黑色角龙平静地说:“你的父亲。”

四下一片沉默,连龙隐身后的八条角龙也静默不动。

龙阴看着龙隐,表情复杂。她想,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她说:“阴儿拜见父亲。父亲,请让阴儿再去送爷爷一程。”

“不行。黄泉冥海,有去无回。”龙隐说。

“可是,父亲……”龙阴刚开口,又被打断。

“阴儿莫要执着。”龙隐冷冷地说。

“你说得轻巧!我与爷爷生活了这么多年,感情深厚,岂是一个不要执着就能了事!”龙阴大吼。

“死,是另一个开始。你若不懂,我也无奈。”龙隐说。

龙阴流下泪来,想起爷爷说的殊途同归。

“阴儿,随凤王回去吧。”龙隐说完便同其他角龙一起退回冥海界碑。

龙阴跟在夙天后面,也不知夙天带她回钟山还是去丹穴山。她在想,哪里都一样。

“阴儿,日后本王照顾你,不让你孤单。”夙天看出她的心事。

龙阴没有应答。

这时,一根黑色羽毛飘到夙天面前。夙天赶紧伸手接住,这是熄风用羽毛送的书信。

羽毛在夙天手中消失,空中幻化出几行潦草的字:“灵山夺玄珠,凤后已回丹穴山,遭重创。凤王速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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