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阴与巫咸立于崖边,久久都没开口讲话。
“公主,”巫咸决定自己先打破沉默,但是又寻不到合适的字眼,“你真的心意已决?”
“对。你会拦我吗?”龙阴看着他说。
“我会。”巫咸。
巫咸经历过丧父、被罚的痛苦,可是依旧心地纯净,通过他的眼神便可以看出。
龙阴微笑道:“那么,他日再见面时,你我就是敌人了。”
“嗯。不过灵山不会坐以待毙。”巫咸也笑了,“多说无益,灵山十巫静待你来战。”
又要一战。龙阴真的是要彻彻底底与人族、神族为敌了。
“巫咸,即使我们是敌人,但是巫毁在世的时候,对我有教导之恩,现在我依然感激。”龙阴说。
“父亲个好人。一生全都是为了灵山。”巫咸说。
“妘依和夙天的事情让巫毁无辜受牵连,我很难过。你可曾有过怨恨?”龙阴说。
“怨恨又有何用。我明白夙天报仇心切,他也不知道会牵连我父亲。我除了继承他的责任,弥补灵山的过失外,也做不了什么了。”巫咸看着满天的星辰,心里感觉辽阔了许多。
巫咸年纪轻轻,却有如此胸怀。
“我带你去从前烛龙所在地方看看吧。”龙阴说。今日一别,以后就是敌人。将来祸福难料,唯有珍惜现在了。
“好啊。这是我第一次来钟山。”巫咸说。
二人来到钟山之顶,晴空万里,漫天的星辰仿佛触手可及。
“其实,”龙阴还不想放弃,希望巫咸可以理解自己,“如果九转乾坤阵法成功了,烛龙再现之后,你身上的诅咒也会消失。”
“公主,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天意难违。你也听到了天帝的训诫,九转乾坤并非寻找烛龙的上策。”巫咸说。
“那你知道什么是上策吗?”龙阴说。
巫咸听后微笑道:“公主执意用九转乾坤,不仅为了烛龙再现,还有其他原因,对不对?”
龙阴点点头说:“没错。我还想借助阵法唤回妘依的灵魂,将她复活。”
巫咸心领神会,说:“这么说来,公主是有私心的。为了成全夙天,你可以放弃自己的感情,还甘愿涉险,其实你的心胸很宽广。”
巫咸居然如此了解她的心思,让龙阴惊讶不已。
“巫咸,这世界本不该如此,如果我能做出些改变,再难我也会去做。”龙阴说。
“我明白你的心意。只可惜你我立场不同、能力不同,注定了不能同路。”巫咸说。
“这与能力无关,全看心意如何。”龙阴说。
“公主有能力去力挽狂澜,不需要外力协助就能达成心愿,你自然不用去在意别人的看法。”巫咸说,“比如说,想得到玄珠,你根本不需要灵山十巫的支持,炸了我们的庙堂就好了。要火龙内丹,不需要烈坤的支持,杀了他就行。”
“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龙阴问。
二人一起笑起来。
“不是夸你,也不是骂你,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人的能力和性格,决定了他的行为方式,也就决定了他的命运。”巫咸说。
“那你呢?”龙阴继续问,“你因为法力不足,所以需要协助?”
“我的法力远不及你,但是我得人心。”巫咸指着龙阴,笑着道:“你莫要小瞧我。得人心者得天下。”
龙阴哈哈大笑,说:“这个我信,以你的品行,连我都敬佩你,更何况是凡人。如此说来,我要加紧修行,要法力更强才能敌得过你。”
龙阴装出深谋远虑的样子,都得巫咸乐不可支。
二人就这样站在钟山之顶,谈天说地,一时竟忘记了未来各自要面对的事情和责任。
巫咸回到灵山,沉默了许久。
第二日一早,巫咸分别给白帝少昊、女床山的赤翎和墨莲、人界帝王重华修书一封,将龙阴欲启动九转乾坤阵的来龙去脉和西海之事一一陈述,并将当日建木之下天帝的训诫转述:勿倒行逆施、勿逆天而为,希望同道们谨遵天帝旨意,齐心协力阻止龙阴,阻止这场凡间浩劫。
之前的巫咸一蹶不振,如今重振精神,打点起灵山上上下下的事情。
巫咸心知,龙阴不久便会攻上灵山,魔君云痕和妖王无月也会前来相助,如此一来,灵山绝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做好准备。
灵山十巫的镇妖蛊威力强大,按六十四卦阵的方位布阵,将敌人困于蛊中,敌人就会渐渐失去灵力。可以净化妖魔,也可让神仙失去仙骨。人神妖魔一旦被擒,难逃一死。巫盼灵力尚未恢复,为了加强镇妖蛊的威力,巫盼退出了十巫之列,由一个名唤巫明的男巫师代替她掌管百药并练习镇妖蛊。
巫咸加派灵山弟子去凡间行医施药,协助耕种,凡间百姓对灵山也是更加爱戴。
巫咸看着灵山日渐有序强大,心想,即使没有烛龙,凡间也可以很好,只可惜龙阴过于执着。虽然曾经以朋友相称,但是他日刀兵相见,彼此都要全力以赴,既是为了各自的责任,也是对彼此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