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祭司一边呵斥一边挥舞桃木剑,时而不停恶狠狠瞪了木架上少年几眼,见少年微低着头,看起来无悲无喜,他手上顿时又加了把力气,刚才的嘲讽可是句句戳痛他心里,剑声呼啸间,看状渐入佳境。
“看你小子能撑多久!”
他这套引脉剑法本是一些开宗大派用作检验入门弟子精血品质,可随着大道衰落,也极少有人知道这套剑决,而他,所知道的也不过一残卷剑决。
“对付这等无修为的毛坯小子足矣!”
杨祭司暗暗想到,随即出剑收剑,每招每式在场下多数人看来只是弄个噱头,而只有些见识稍广的修士才会知道这套剑法实质。
模拟人脉!勾动人的周身穴道,以此来控制对手!达到施法者想要的目的,此乃引脉剑决基本之章势。
台上的杨祭司剑刺虚空,配合桃木剑的轻盈,不消一炷香的时间剑法已是挥舞至勾脉之章。
江觉稍显疲倦的眼眸微微抬起,眉头皱了皱,瞥了眼场中杨祭司,眼光微闪,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随着剑法的继续,他能感觉到全身血液都在不有自主的沸腾起来,就像是一群迷路的孩子般,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这样的状况并未持续多久,紧接着,气血像是找到出口般一股脑的朝着头顶涌去。
“唰唰……”
少年原本青细的血管,在这疯狂的冲击下变得涨大通红起来。然而,少年只是咬了咬牙,脸色稍显平淡。
“嘶……”场外之人默默倒吸一口凉气,此等“邪术”他们之中鲜有人知,看着少年的反应,也有不少年纪稍大之辈对少年的表现微微点头,“换位而置,同等年纪,那些子辈还不能像他这般镇定吧。”
没有注意到场下各类眼神,江觉其实现在十分痛苦,他感觉到自己某些穴道被强行打破,由次引发的,便是全身血液不受控制的涌向天灵盖处,除此之外,最让他感到不解的是,自己腹部某个地方蠢蠢欲动,似有什么东西就要冲破一般。
场中,剑风渐变,只见杨祭司手持木剑伫立,剑尖指天,立于头顶。他停了下来,口中一阵“噼里啪啦”嘀咕个不停,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已是来到引脉之章。
穴道被破,江觉只觉得腹中某处阵阵翻涌,精血翻腾间脑海逐渐空荡荡一片。
“刷~”杨祭祀头顶木剑倏然指天而去,“呼”地一声就已经冲到十尺高空,停顿片刻,木剑在半空以一个漂亮的回头望月,调转剑尖。
“哗啦啦。”
木剑开始在上空自旋起来,而此时,剑尖直对的,正是场下的少年!
“桀桀,贫道对你,可不会像是对那小妮子般心慈手软了!”顿了顿,似想起什么。又道:“哼!放心,不取你小命便是,让你小子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也是好的!”
说完,胖道士手中结印,印发变换间木剑旋速倍增,即便隔得很远,场下依旧能听到尖锐的爆鸣声。
“看来这杨祭司是动怒了撒,看他道法都凌厉了些呢。”
“可不是嘛,那小子可要遭殃咯。”场外好事之人有几句没几句地闲聊道。
场上,少年身后,女孩风灵儿被这爆鸣声惊醒了过来,她被抽取精血后一直昏昏欲睡,似乎感受到木剑上携带的威势,她修长眉稍忽的抖动一下,几滴泪腺随之而落,小嘴略显苍白,稍颤了颤,女孩缓缓抬起头,任凭发稍青丝飞舞,先是看了眼急剧旋转的木剑,眼神都被这木剑气势所逼,她扭头想看看身后少年,可事与愿违,视角堪堪瞥到少年底耸的肩膀上。
“喂?呆瓜……”
见少年肩膀微动,她又继续说道:“我们……都要好好活着,因为那些家伙大都不配活着……知道了吗?”
“嗯。”少年简单的回道,接着一阵咳嗽声让的女孩心头一颤。
“咕噜……”又是那阵熟悉的吞咽声,风灵儿眼圈却是稍稍黯淡下来。“此刻吞咽的必然是血水了吧。”
眼帘低垂,少女脸色微红,一会儿后,少女明亮的眼睛突然一闪,道:“听好咯,本姑凉还有很多事儿没来得及做呢!”
语气稍显俏皮,似意有所指,“哼哼!混蛋,给我记着……得好好……”
“咳……咳。”
“好好活着。”女孩声音兀的又虚了几分。
身后,少年闻声轻声一笑,闷哼着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体内乱流之气扰断,只得胡乱支支吾吾二声算作回应。
不远处,杨祭司怪笑着拿起黑盘。勾脉、引脉已成,只差最后截脉!
黑盘对准少年额头,中心处,白光乍现,风灵儿欲言又止,只好转过头去,对这白光她尤有忌惮。
发觉这抹白光,江觉发现腹中那处翻滚地更加厉害起来。
白光轻轻覆在身上,好似一屡轻纱般,清光四溢,如流水般流转而下。
江觉哑然,发现这白光似是透过了他的身体,而自己体内一切似乎在此时变得明朗起来。
他脑海开始浮现出条条筋脉,此刻不出所料,尽数被血液充斥着,而身体其他各器官皆是在有条不紊运行着,一片筋脉之中,他还发现了“咚咚”跳动的大心脏,原来自己的“心”长成这样啊!
缓缓拉近视角,这颗年轻的心脏正勃勃生机地向外输送着血液,心脏之上,他隐约中看见几道暗红的纹路,“那是什么?”
少年心绪稍敛,欲想凝神观察,突觉小腹一阵剧痛,江觉一惊,凝神向着体内一处剧烈波动处探去,只见在其小腹处,一道道红色丝线盘根错节,丝丝相连组成一张空间牢笼,看不清困着何物,白光散落在红色丝线上,不仅未曾穿透过去,而竟有些被反噬而去的迹象,二者交界处发出轻微的嘶嘶声响……
与此同时,场中,杨祭司诧异地发现,自己拿着黑盘的手竟稍稍有些颤抖起来!黑盘在此刻,中心光点处稍稍暗淡下来。
“这体内有什么鬼东西!连这白光都能反噬掉!”
杨祭司急得瞪了瞪眼,加大气力,却任是被销蚀。
他望向场下同样不解的方潜,道:“方老弟快来助我,这小子有些古怪!”
方潜闻言,点了点头。一拍长衫,将其撩于腰腹之间,紧接着一跃而上,看了看黑盘,双手陡然结印,顿时,黑盘“嗡嗡”颤动,隐隐间酝酿着一股毁灭的气息。
场外,大祭司睁了睁眼,浓眉微挑,眼色之中闪过一抹异色。
“咦,凌哥,族长这施展的是何种武功,怎地从未见过。”一方脸年轻人抓耳挠腮,此刻正问向另一名方家族人,被询问的中年男子摇了摇头,瘪了瘪嘴道:“不清楚,应该是每代族长的秘传之术吧。”说完,其眼中也是露出几许羡慕之色。
方家虽地处深山,可家族却是人丁兴旺,现方家居住着数百户族人,他们每隔十年推选族长之位,而作为族长,自然也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好处,这修炼秘法,便是其中之一了,所以方凌的羡慕也是不无道理的。只是在那位方脸男子转身看场中之时,方凌眼中却是闪过不知明的狠厉之色,夜色稍沉,自然这抹异样情绪没有被场中任何人捕捉到。
自方潜入场,场面局势立刻回转,白光在几息之间气势大涨,隐隐间,黑盘也是迎风暴涨起来。
黑盘中心,白光消散,而一束快要凝形的乳白光线缓缓拂了下去,片刻之后,便是极速掠向了宛如“蝼蚁般”少年!
望着越来越近的白色光柱,江觉似幻似醒地眯了眯眼,体内那股不安的躁动达到最高点。
“……”
意料之中的毁灭打击并未发生,场外不禁响起一片嘘声。
杨祭司被这怪象气的涨红了脸,他不明白这二个小毛孩究竟有什么神通大道,竟会是如此难缠!
方潜稍显耐心,迈着碎步走近少年身边,他觉得这少年不普通,就如同当年那个人一般。
少年身体一动不动,头垂地很低,只能看到一头年轻的短平黑发。
方潜沉声走近,感觉到少年呼吸惨淡,他皱了皱眉。
场下,众人毫不客气地摆了摆手,谈论之声不绝于耳。
“这下好了,想要完成祭祀却被这毛头小子当了回“拦路虎”。”一名青年叫嚣道。他叫方震,是方凌之子,也是方家为数不多的反对者。
“可不是嘛,切……晦气~”另一名贴近站他身边的青年吆喝道,二人声音稍为响亮,方家众人听闻不禁莞尔。
场上,方潜听闻,自是清楚这些闲言碎语,可知晓其中之意,不禁稍有怒容,眼色一滞,喃喃道:“哼,莫不是群跳梁小~”
话音一滞,他骇然间发现原本该是丧家之犬的少年蓦然抬起头来,这还不要紧,只见得几秒后其双眼却如地狱恶魔般睁了开来!二道形如实质般黑白光线自其眼中狂射而出,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凝滞下来!
猝不及防下,方潜右肩右臂均被这恐怖的光线射穿。
“啊!”方潜此刻兢惧的声音带着微微颤抖,他坐倒在地,“竟是,阴阳……阴阳眼!”
晃眼间,光线继续突射!黑白稍稍交错,不消片刻,便是来到身后的杨祭司面前,他虽惊骇,脑袋却是清醒,一个激灵,左右开弓,桃木剑与缩小的黑盘组成双保险挡在身前。
“咔嚓。”黑色光线穿过桃木剑,击在了杨祭司小腹处,一把将杨祭司击的人仰马翻,而白色光线却是被黑盘全部吸收了去,如同泥牛入海般悄无声响。
“哇咔咔…”
倒地杨祭司硬是磕掉一粒黄牙。此刻正痛苦地哀嚎。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过突然,场中即时反应过来的也只有那位睁开眼睛的大祭司和那名伪身遮面男子。“阴阳血脉么。”大祭司挞拔魁眯起眼喃喃道。
“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场外,遮面男子默念道,看向场中虚弱的少年似乎多了些莫名意味。
随着黑白光线诡异消失,缩在石坛一角的血灵也是懵懂地缩缩头,显得很害怕,呱呱乱叫着。
半饷,场外众人呆呆的看向倒地的方潜与杨祭司,愣是没说出话来,他们似乎还不清楚发生过什么,只知道前一秒还是冷嘲热讽,眨眼功夫,怎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