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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人形血灵

龙蛇山蜿蜒流转,若以天擎峰为龙头,那么龙蛇山脉就好似龙身龙爪般婉转腾挪。

此刻,靠近天擎山峰的一片树林中,黑气凝晶,如雨点般滴落,黑坛之上早已被黑色水流所覆盖,沿着纹络,暗自流淌。

人群之外,一男子周身包裹着黑布,裸露在空气中的只有眼睛和半边鼻梁,见坛上此幕,男子神色不禁有些诧异,他自小研究阵图阵纹,深知各种灵阵命门法脉,可如今,眼前的这座祭坛给他很多教科书式启发,这种血祭他以前只在古苗疆之术中看到过记载,今夜此行,有幸看到这种绝世术法便是一种极大收获。

男子轻呢道:“血祀,血养,再到血灵。这异族还真是有些本事啊,不知道后面还有些什么……”声音轻细,微不可闻。

他把目光紧盯着台上的大祭司,双眼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淡淡凝重之色。

******

随着黑色水流越流越快,黑坛上异变再生,只见黑坛之中心不知在何时突然出现一尺许深凹槽,凹槽呈圆形,二个巴掌般宽细,那些原本不知所明的黑液在此时尽数灌入了这凹槽之中。

“哗啦啦......”

众人的目光此时尽是被黑液所吸引过去,丝毫没有注意到丛林里正走出几道身影。

******

几个方家族人此刻围绕在一名少年身边,少年背着一名黄裙少女,脚步稍显紊乱。趁看守之人注意力转到场中,背上,女孩对着少年耳垂轻轻道:“这群人这是要干什么?”

只见她黛眉轻皱,几根发梢稍显凌乱的落在精致的脸上,看上去稍有些独特风情。

少年脚步放缓,感受着女孩身上独特的香气,声线抵着喉咙道:“不......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待会自求多福吧。”

背上女孩轻轻叹了口气,一缕香风不知有意无意,吹进了少年耳际,引得某人喉间又是一阵干涩。

“咳咳......”

女孩不以为意,稍嘟了嘟嘴,其目光开始有些迷茫起来。

她温柔地目光微微一瞥,见少年的脸颊已微微出汗,一双清澈的眸子却是十分镇静的看向四周,风灵儿顿觉安心起来,心中迷茫也是莫名减弱了些。

远远的,江觉发现了那块黑色石坛的一角,此刻石坛之上充斥着浓烈死亡之气,即便距离尚远,江觉还是能清晰的感受到石坛上的诡异氛围。

缓缓地走近那片人群,借着满地篝火,他很快找出了人群里站着的方雨文,即便他换了一身衣物,可那消瘦的身材江觉可忘不了。

方雨文也很快察觉到这股目光,二个人隔空遥遥相对,江觉的眼里没有愤怒,只是带着淡淡的疑惑,而另一边,方雨文的目光则稍显躲避,神色时而茫然时而恍惚,让得江觉很有些琢磨不透。

“喂,呆瓜,别发愣啦!你记着!要保护好我哦,白白让你占了那么多便宜,你可不能忘恩负义!”

背后女孩用下巴轻磕少年肩头,鬓角发梢悄悄地溜进少年后背,引得少年微微咧嘴。

少年拉回远去的目光,一声轻笑,道:“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哦。”

“哼!我不管,你是男子汉就要保护我这个弱女子。”

“嘿!谁有说过你是弱女子了,真是乱弹琴呐。”

“你!”

“够了,少废话了!”

这时,声旁的方家族人终是转过了头,发现二人交头接耳碎语不止。不禁恼怒起来,一声厉喝便是让得二人静若寒蝉。

加快脚步跟近,不多时,那片黑色祭坛开始完整地呈现在江觉眼前。

“咝......”

江觉心里不禁冒起一丝寒气,蔓延全身,如坠冰窖。

“啊......”背上的少女刚想着一声喊叫却被少年一掌捂住了嘴巴。

他没看过这么血腥的祭祀,而风灵儿看见这场面必然会招惹别人注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沉声道:“你若乱喊可以,别把我拖下水!”女孩闻言先是摇了摇头,见手掌捂得更紧,她便识趣的使劲点点头。手掌离开香腮,少女涨红的脸色微微缓和。

“呼......”她长长的舒了口气,撇紧鼻翼,干呕了几口,却没有什么东西吐出来。

此刻,这处石台上满是兽血,一名奇装怪服的男子全身都沾满了鲜血,他正一脸疯狂地在台上乱舞乱喊,在其周围,帷幔在红色木桩顶端飘舞着。人群众人随之呼喊起来,声势一时间变得热烈起来,就连这静静的夜不禁都有些狂乱起来。

与场中疯狂相比,江觉此刻很痛苦,闻着一阵阵腥臭,江觉腹中也是一阵翻滚,他沉气忍了下来。

他的神色在此刻稍有明悟,这是一个阴谋!呵呵,最好的朋友竟然把自己送进这片死路,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个沉重的打击。

他把目光重新凝聚在了刚才的地方,可是,之前的方雨文一时竟消失了踪影。

“可恶!这群人不会要取了我小命吧!”江觉胡思乱想着。

“今日之事,明日之师!”江觉现在心里很是失落,像是一颗巨石重重砸到他心坎,难以呼吸。

欲收回寻人的目光,他注意到那有个一个身影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其双颊赘肉在火光的印衬下微微抖动,江觉蹙眉,心中一动,他忽然觉得眼前之人有股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说不上来,他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异样感。

背上,风灵儿趴在江觉肩头,像只受伤的小猫儿般缩在一角。

*****

“杨祭司,人都在那边,我们何时动手?“方潜走到杨祭司身前不咸不淡地道。

瞧了眼祭祀坛,杨祭司转过目光对方潜说道:“桀桀,等那血灵出世,我们就可以出场咯哟。”“血灵?那是何物?”方潜追问道。

杨祭祀扇了几下蒲扇,似是感觉到场中气氛火烈,他迈起步子朝外围走了过去。方潜站在原地愣了半刻,浓眉一挑,也是碎步跟了上去。

走到祭坛木柱旁,杨祭祀故作深沉,稍板着脸道:”这血灵啊,一般只在古书中才会有些许记载,血之成灵者,阵或可固也。”他将手搭在了方潜的肩膀上,五指并曲,语重心长道:”一旦血灵出现,可要借老弟那黑盘一用咯,融之阴阳血脉,方家自可完成族命,方老弟也可延续族长之位啊!”

方潜稍有意动,可马上他又有些疑虑起来,这黑盘是他们方家祖传之物,只有当任族长可以使用,据说是用来驱魔化邪、保护族人之用,叫他交给杨祭祀操控自然不和族规。

于是,他回道:”这恐怕行不通,黑盘乃祖传之物,不可外借。”

“哎哟呵,方老弟平日向来变通觉理,不像是那种古板之辈,想来我呆在方家也有些许时日了吧,你要是不相信我杨某为人,又怎会让雨文崽子拜我为师哟。”

杨祭司此刻表现得略有些洒脱起来,又自顾自走了几步,道:“贫道向来云游四海,看不得生灵涂炭,若非几年前巧遇那场杀戮,我也不会留在你方家如此之久吧。”见方潜任有些犹豫。

他接着道:“罢了罢了,尘世俗规,庸人自扰。”挺着小楠肚,他有些滑稽地向着树林处走去。小眼睛乌溜溜转动着,不知道想些什么。

方潜面露苦色,神色复杂地站在原地,这个杨祭司当年曾在那场祸乱中给过自己不少帮助,在方家也参与过不少决策,说起来倒也不是外人,此次祭祀花费方家太多精力,如果就这么失败的话......

当断不断,自受其乱!

最后闪过他思绪之际的是儿子方雨文,他对自己那冷漠的眼神,想来自己确实没给他一个好的榜样啊。

轻叹一声,他朝着未走远地杨祭司道:“杨师傅,请留步!恕晚辈驽钝,望杨兄能不计前嫌!”

杨祭司本已是举步维艰,听闻身后的叫喊声,他一颗沉着的心似乎恍然落地,他笑不自已地轻咳二声,转过身佯怒道:”你个凡崽子......“

*****

二人走回场中,一脸淡然,刚才地相互猜疑似乎并未发生一般,众人微微瞅了几眼后便将目光重新聚焦到场中。

伴随着黑液地灌入,石坛之上悄然间恢复了安静。

”咕噜......哗哗......“

那凹槽似是一只喝饱的野兽般,发出几声“打嗝”般的声响,腥臭之气骤然收敛。那位大祭司也是稍显疲惫地走下台来,脸上无悲无喜,坐在了族中一把藤椅上。

风灵儿此时终是稍稍缓过一口气,大口吸着林中新鲜空气,胸脯起伏间惹得某人又是一阵轻咳...

“嗯...”美眸微凝,似是感觉到自己的窘态,她小脸倏地红到耳垂。

一丝羞气如同触电般遍及全身,娇躯轻微一颤,一股憋久了的声流自小腹直至声带,然后欢快地发散在空气中。

“死呆瓜,你个混蛋啊!”

只需一秒,那声娇喝便好似一颗石头砸在平静湖面一般,众人目光便被这一声没头没脑的喝声吸引了过去,人群表情各异,大都是责骂,少数还在幸灾乐祸。

那位被黑布包裹的男子也是瞥了眼风灵儿,似是知晓些什么,皱起眉头思索起来。

“呃......”江觉无辜地捎了捎头,想退后几步却被几名方家人挡住去路,只好一脸尴尬地抹了抹嘴唇,心中暗骂几句,“这无脑的妮子,早晚要被他害死......”

所幸,戏剧性的场面并未持续多久,几息之后,场中再度平静下来。

“方明,解开那女孩的封印,不要让她们再闹了!”场外男子轻轻对着一处树林暗角道。

“是。”漆黑的角落似乎看不到任何人影,可刚才的对话却已然证明这个人的存在,只见到暗角之中突然黑影一闪,快速地在人群中穿梭而过,他举起半截衣袖射出一道黑光,黑光不偏不倚点在了女孩后背某处,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人察觉。

“噗。”风灵儿忍不住吐出一撂黑血,那一滩黑血“嗤嗤”几声竟是冒出几缕白烟来。

倒吸一口凉气,风灵儿手指微动,才发现自己终是可以活动身体了,偷偷的朝着身后望去,刚才的黑影已是不见踪影。

“应该就是刚才那个人!偷袭了毫无防备的自己。”风灵儿心想,他记得那只有些狰狞的“手臂”,似乎不像人类的肢体...

黛眉微蹙,她又想到,之前家族的人全都突然离开,将自己留在了旅馆,这才让那“怪物”有机可乘的吧......

“你怎么样了,没事儿吧?”江觉看见地上一滩黑血,忍不住出声询问道。

“有事!你好好背着我赔罪,不然要你好看!”虽然自己能动了,但是她不忘出出恶气,让少年多背自己一会,说不定今夜过后就没机会了呢……

******

被喂饱的凹槽在短暂的酝酿后,开始剧烈的震荡起来。

“轰隆隆”几声之后,石坛上,一只血色小手扒拉着凹槽边缘缓缓地冒出了头,这是一只婴儿般的小手,还未曾完全长成形。

“这是什么!”场中众人一片惊呼,显然他们没有看到过如此异象,此刻皆是一片诧异之色。

杨祭司乐呵呵地笑着,看了看身旁的方潜,摆出一副如我所料的样子。

”竟然是人形血灵!”人群之外的那名男子心中一震,眼中充满了狂热之色。

******

夜,沉得更深了,夜莺也已归巢而去,而那片祭坛之上,那一只小手扒拉几下,身形显露而出,这是一个浑身沐浴着血的婴儿,不过二只巴掌般大小,全身肤色黑色,那双眼睛迷茫也显得有些不真实。

“呱呱......”

婴儿强撑起身子乱叫了二声,可惜的是,谁也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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