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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倾城之名

三太太的月子坐得并不辛苦,辛老爷每日都来香园看看孩子和她,这令她心情非常愉悦。

百姓们对于辛家的“天胎”小姐的议论热度还未减退,就迎来了辛大小姐满月的日子。

大小姐满月,又恰逢八月十五,贵伯一大早就忙里忙外地安排各处,辛宅已经许久没有操办过这等大喜事了。辛家老爷的长女,满月宴席自然是要好好张罗的。

还没到晌午,前院就已经聚满了宾客,老宅已经好些年没有这般热闹过了。辛老爷在宴客厅和几位省城的权贵说话,贵伯在外面招呼客人。女眷们都已经被引去内院的花园,这里用来宴客不光宽敞明亮,景致也非常的好。

一向和辛家交好的省城另一望族陈家的夫人,领着一众夫人在园子里赏花。

“你们瞧这辛府的花园子,就是气派啊,辛家这两位太太闲来无事儿在这儿逛逛,看看这满园娇艳的花儿,估计人都能年轻几岁呢。”陈夫人跟众人打趣。

“是啊,我刚才还和她们说呢,这辛三太太哪怕是月子里的时候,也仍然是人比花娇的样子,到底是年轻,我可是不敢比呦。”一旁的陆夫人也跟着附和。陆家虽是新兴家族,到底崛起的快,已经隐隐要追赶上陈家了,两家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陆夫人没事就和陈夫人凑到一起,两人私交不错。

“哎呀,三太太确实是年轻嘛。不是她那比花还娇的模样儿,当初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进了辛府嘛。”一位跟着陈夫人过来的年轻夫人接话道。

陈夫人看了看说话的人,“胭脂,在人家家就不要说这么刻薄的话了,谁不知道你娘家的妹妹当初也托了媒人到辛府,可是她不是没有人家三太太命好嘛。你呀,现在来抱不平岂不是太晚了啊。哈哈……”

陈夫人说话向来如此,以她的身份也是没有人敢当面和她呛声的,何况胭脂还是她的一个远亲,旁人便只跟着笑笑,并没有人说什么。被叫做胭脂的夫人似乎也习惯了陈夫人的直爽脾气,一样跟着笑了几声道,“不提了不提了。”

陈夫人又转头对陆夫人说,“妹妹可见过辛家这位大小姐了?”

“那****家老爷来找辛老爷,我便也跟了过来,已经见过了。这大小姐的长相那真是没得说,啧啧,恰恰是随了她娘的娇美和她爹的富贵相,都说是‘天胎美人’,我看呀,还真当得上这个称呼呢!”陆夫人提起辛大小姐来赞不绝口。

“你这么一说我更是想现在就过去看看了,都怪我家老爷之前出远门非要我跟着,害得我晚了这么些日子。”陈夫人是个急性子,刚才没提起的时候倒还没怎么样,现在突然想马上就去见见今日满月的这位主角。

“现在就过去吧,反正本来宴席后也是可以过去的,现在去也只是提前一会儿而已嘛。来来来那个丫头,你过来带我们去你们三太太那里,我们现在就去见见你们大小姐。”说着陈夫人便招手叫过角落里候着的辛家丫鬟。

陈夫人是拿惯了主意的人,其他人却不敢轻易地跟过去,生怕在辛宅里一不小心再给自家老爷惹上点麻烦,所以都一致推脱。陈夫人看众人胆小的样子,不在意地摆摆手,带着陆夫人和胭脂夫人随丫鬟去了香园。

三太太虽然已满了月子,但辛老爷怕宴客累到她,只让她在香园待着,等宴客后一起接待一下过来的女眷们就可以啦。因为没有想到陈夫人她们会来得这么早,三太太还在房里慢悠悠地挑着衣服首饰。这么重要的日子,她想着一定要光鲜亮丽的,让那些正室夫人们在她面前也自惭形秽。

床上铺了两套新做的衣衫,左边一套暖沙色描金边百褶长裙,上下都绣着盛开的桃花,右边一袭亮红色牡丹纹软轻纱,极为艳丽。这都是她月子里挑了布样让人给做的,为的就是今天的宴客。看来看去,她还是选了红色那套,想着穿上这红纱不仅是喜庆,配上二太太拿来的金饰简直不要太夺目了。

让丫头帮着穿上新衣,三太太一边站在铜镜前欣赏自己,一边吩咐,“把二太太送来那套首饰拿出来。”

丫头应声下去。

此时外面传来陈夫人的声音,“三太太莫不是还在睡觉?我们可是等不及要过来看看大小姐了!”

接着是川婶子从小厨房跑出来给夫人们见礼,“见过陈夫人、陆夫人、王夫人。”

三太太急忙走到门口,又缓了两步扶着门框跨出去,站在廊下没有动,满脸笑意道,“见过陈姐姐,陆姐姐,王姐姐。”

本来三太太作为妾室,是没有资格叫其他夫人们姐姐的,只是一来辛府不同于其他府邸,府内既没有正室,也没有老太太,所以现在打理内宅的三太太形同女主人。再是三太太以前都跟着辛老爷出席各家的聚会,现在更是生下辛家大小姐,地位自然不言而喻。

那些夫人们都是在家被自己老爷告知过的,谁都知道辛老爷有多看中这位三太太,辛家大小姐的生母。甚至外面的一些小家族都一直想尽办法跟三太太搭上关系。萧春香虽然是姨太太,但她是辛府的姨太太,而且是和别的夫人们互称姐妹的姨太太。

“哎呦,陆夫人没有说错,三太太果然是人比花娇。”陈夫人看到三太太出来,笑着打趣她。

“姐姐们都拿我开玩笑呢,”萧春香心里乐开了花,面上依旧温婉大方地请她们进了屋。

“我呀,在前边儿待不住了,非要来看看咱们大小姐长什么模样儿,才能安心地去吃这一顿酒席。”陈夫人由丫头扶着坐在上首道。

“知道姐姐的性子,咱们也有两个月没有见面了,正要让人去请姐姐呢,姐姐是体恤妹妹,赶着就来了。”萧春香不动声色地坐在一旁的主位上,又对外面说,“川婶,快把准备的点心果盘端过来。”

川婶子应着去了小厨房,这边丫头已经给几位夫人倒好了茶。

三太太又说,“还要请几位姐姐莫怪,大小姐刚刚由乳娘抱下去换衣了,咱们喝喝茶,估摸着一会儿就过来了。”

“好好好,我既然都跑过来了,也不在乎多等着一刻半刻的。”陈夫人喝了一口茶,从花园走过来竟然还出了一层薄汗。

陆夫人坐在陈夫人旁边,也端着茶笑道,“陈姐姐一听说我见过大小姐了,等不迭就跑过来了。现在先看到三太太,竟没有发现三太太今日有什么不同吗?”

跟来的胭脂夫人早就绷不住了,接话道,“我看着三太太一点儿都不像是刚刚出月子的人,瞧这一身新衣真是好看。”

“是呢,刚才没仔细看,这是时下最新的款式和花纹吧,”陈夫人放下茶杯,往三太太跟前凑了下,仔细看了一眼,“到底是年轻,穿上这样鲜艳的颜色衬的更好看了。”

“好看是好看,只是这大红的颜色……咱们年轻怕是也不能穿。”胭脂故意支支吾吾,可意思却是说夫人们都不会穿这么轻佻的颜色。

萧春香脸色微微一僵,她毕竟还不是正室,老爷也没有提过要把她扶正。虽然一向都是她和这些夫人们交际,但是像这样刺耳的话她还是听过不少的。

陆夫人刚要张口打个圆场,川婶子带着丫头们端来了点心,乳娘也抱着大小姐进了门。

“见过几位夫人。”乳娘对着几位夫人分别行了一礼。

“可算是把大小姐给盼来了,快抱过来让咱们陈夫人瞧瞧。”陆夫人笑着说。

“快过来吧。”三太太面色恢复如常,朝乳娘招招手。不管别人说什么,她早晚都会是辛家的夫人,到时候看那些人还能怎么牙尖嘴利地嘲讽她,恐怕她们会连巴结她都觉得没有脸吧。

乳娘抱着大小姐上前,在陈夫人面前躬身站定。陈夫人伸手把襁褓拉低,里面露出一张粉嫩的小脸。婴儿在睡着,细眉缓缓,睫毛弯弯,小嘴撅着,一只小手攥着放在腮边,看上去竟像是安静打盹的少女。身上套的是亮红色对襟薄衫,极为好看。

“乖乖,怨不得陆妹妹夸,这小女娃长得真是俊,三太太真的太会生了。”陈夫人惊叹。

一旁的王夫人也奈不住好奇,快步走过来看陈夫人夸赞的孩子。这一眼也是惊着了,虽然知道三太太长得一张俏脸,生的孩子必然不会难看,但是竟没有想到满月的孩子已经生得这般模样,单就这么大的孩子来说,自己还真就没有见过比她更好看的。一时也没了话。

“可起名字了?”陆夫人问道。

“我琢磨了几个名字老爷都不满意,说是今日会起好,宴客后应该就会告诉咱们了。”三太太带着一丝骄傲道,瞥了一眼王夫人,看到她的脸色白了一分。

几人又夸了大小姐一会子,便有二太太打发丫鬟来请,说是宴席马上开始,陈夫人她们便起身前去了。

二太太在花园招呼女眷。三太太进门之前,和外面夫人们之间的来往交际都是她出面的,她虽然性情淡薄,场面上却是过得去,和夫人们也都脸熟,所以并没有什么吃力的。这些和她打过交道的夫人们也都清楚了她的性子,在她跟前从来都不去提什么子嗣的事情,只是私底下议论,有质疑,有鄙薄,有惋惜,有同情。她都不予理会。

宴席进行顺利,很快到了尾声。这时候贵伯从前面过来,叫着二太太在花园门口无人处,躬着身子低声道:“二太太,老爷让我过来传话,说是要宣布大小姐的闺名。”

“宣布?”二太太还是愣了一下,“怎么说?”

“老爷说:‘天降贵女,容貌倾城,辛家大小姐,闺名辛容倾。’”

天降贵女。容貌倾城。

辛容倾。

二太太原话复述。

一众夫人炸开了锅。

辛大小姐辛容倾,自此成为省城第一倾城贵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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