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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屈辱

老乞丐拉着杨旭的手走进屋子,屋内一片狼藉,蜘蛛早就把这当作了家。“才几个月,就变成这样”杨旭轻声感叹,“物是人非,可怜”

老乞丐拉着杨旭寻了一个坐处,“孩子,你把你的事与我这老头子说说吧?”老乞丐眼里透着怜爱。

“嗯,自从我记事以来,我就住在这儿了,”孩子从这几个月与老乞丐相处,相信老乞丐不是坏人,“我和我娘住在这儿,很少下山去,有时也只是买点食物家什,每到过年过节,就有杨叔叔来和我们一起过,我娘只让我叫杨叔叔,别的不让多问,我娘一有时间就叫我写字画画,还教我弹琴、下棋。娘说这就是书里讲的琴棋书画,让我一定要学好,将来有用武之地,”杨旭说着说着,声音哽咽,但他没哭。

“看来城里杨家的杨景天就是这孩子的父亲啊,不知道他的母亲是谁?”

“我记得在这儿住了好多年,就在今年八月份,杨叔叔把我和我娘接到城里去住,就是,就是被大火烧了的杨家,那天我,侥幸逃出来,才没被大火烧死……”杨旭说到这儿,悲哀之色更浓,说不出话来。但他有着分寸,没把杨家的秘密说出来。

“孩子,想哭就哭出来吧,不要憋在心里。”老乞丐轻轻抚摸着杨旭的头,眼里尽是慈祥。

“老爷爷,你说说你吧,你怎么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书呢?”杨旭仰着头对老乞丐说道。

“好吧,孩子,你就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亲人了,也就告诉你了,”老乞丐缓缓抬头看了一眼茅屋的窗外,苍松翠绿,也不见在冬天有任何凋落的迹象,

“我本名叫齐显仙,就是现任城主的叔叔,恐怕他也不知道还有我这么一个叔叔,呵呵……”老乞丐干笑两声,“早年,我相信这天下一定有仙人,努力去寻找,为此我离家出走,我父亲就是现在城主的爷爷迫不得已将我逐出了家门,让我好好反省,还说只要我回头,齐家的大门永远为我开着,可以知道父亲还是爱我的,后来还谣言说本来是要把城主之位传给我,认为我更有能力做城主,但由于我痴迷于求仙问卜,一心想成为仙人,才不得不将城主之位传给我的哥哥。

为了寻找仙人,我早年踏遍千山万水,访求各处名胜古迹,更是去了传说中的蓬莱仙岛,但那儿哪是什么仙岛,就是一个荒凉的死岛,常年瘴气不散,毒虫毒蛇横行,我还差点死在那儿了。

后来的几十年我也在寻求成仙之道,但终究无缘无份,连仙人的影子也没见着,但这几十年,也就收集了那些些古怪的书了。再后来,我遇到一个算命先生。他说,我这辈子并无仙缘,但是还是有可能见着仙人的,他让我穿百家衣,吃千家饭,喝万家水,方能有缘一见,这样我就做了乞丐,只是我老了,不知还有没有机会看见仙人,若这辈子真是无缘一见,哎……那就是终生憾事……”

老乞丐说完,长叹一口气,慈祥的摸了摸杨旭的头。

“会有机会的,一定会有机会的!”杨旭轻轻说道。

二人把茅屋好好收拾一番,也能住人,杨旭和老乞丐就在茅屋住上了一晚,二人彼此放开心扉,更加亲近如同一家人。

再说地处冥鸿城的白云观道长马彦,这马彦,常人只知道是白云观的太上长老,但不知他是冥鸿城少有的几个修者。

“百年一次的弟子选召大会又要开始了,这一次,不知道有没有好苗子可以培养,上一次被那赵百刚抢走了,这一次我也要显显手段,不能让赵百刚得逞。弟子选召大会相去较远,得早点出发,探寻一番,才可以得此先机。”马彦转身就消失在房中。

杨旭二人在茅屋住了一夜,第二天大早,起身回冥鸿城,“老爷爷,这个地方不要告诉其他人,我想在这儿留个纪念。”

“你就放心吧,我老头子有分寸,哈哈哈。”老远就传来老乞丐爽朗的笑声。

两人一路无语,几个时辰的跋涉,又回到了冥鸿城,还是继续原来的日子,老乞丐每天还是上街乞讨,践行着穿百家衣,吃千家饭,喝万家水。而杨旭还在那五风楼看那些古怪的书,渐渐地杨旭相信这世间存在着神仙,神仙法力无边,可以呼风唤雨,撒豆成兵。

只是神仙一般都只在那些所谓的仙山上,并不与凡人来往。杨旭也想着有朝一日若能成为仙人,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报灭门大仇,但杨旭依旧还是理智,并没有像老乞丐那样痴迷于求仙,他知道,像老乞丐寻了一辈子的仙,到头来连仙人的面都没有见着,他想靠自己的努力,将来也可以考取功名,借助他人的力量来报仇,而寻仙也就变成了他的第二条路。

杨旭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世间生存,唯有自己强大,才可以不被欺负,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老乞丐和杨旭也去过了那赵府,赵府是冥鸿城最豪华的宅院,宅院之地非常大,像一条龙盘踞在冥鸿城,赵府的势力遍布方圆好几个城,在冥鸿城里,城主也要给赵家的面子,更不用说其他人了,赵家人在城里欺行霸市,仗势欺人,人们也敢怒不敢言,暗地里也只能漫骂几句,心里欲除之而后快。

杨旭并不能探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也不能确定赵家是不是毁掉杨家的幕后黑手,但有一条就是赵府里没有任何一个外姓,杨旭只能怀疑。

冬去春来,转眼就到了第二年的夏天,骄阳似火炙烤着大地。距杨家遭难也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了,杨家也少有人谈起。这天杨旭和老乞丐一起上街乞讨,二人找了僻静的地方蹲下,将破碗放在身前,路上行人不多,零星几个店铺开着门。但就在这僻静的地方还有一家装饰豪华的店铺,这间店铺丝毫不逊于繁华大街的其他店铺,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那儿就是淘宝斋,据说淘宝斋里有许多稀奇古怪的物品,还说有仙家流落下来的灵石丹药,杨旭也不知道灭门之祸的圆盘就是出自淘宝斋。

忽然,从淘宝斋窜出来一只狗,直奔杨旭而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衣着华丽,全身戴满珍珠玛瑙金银的少年男子,少年男子其貌不扬,甚至可以说是丑陋。少年男子身后还有一大群仆从跟着。那只狗转瞬就跑到杨旭跟前,杨旭被这突如其来的狗吓了一大跳,狗一惊,然后一下子就扑倒杨旭,杨旭双手使劲挣扎,那狗凑上杨旭,咬下一块碎布,疼得杨旭咆哮起来,与那狗扭打在一团,老乞丐也不知所措,愣在那儿。

“哈哈,好,精彩,精彩,这人畜大战果真有看头。”少年男子拍手称好,竟一时间不阻止那条大黄狗,老乞丐回过神来,帮杨旭,二人齐力才挣脱狗的疯咬,这时少年男子才唤回他那条大黄狗,而杨旭已伤痕累累,滴下鲜红的血。

“这人狗大战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唉,小乞丐,你表演的不错。”少年男子竟然将狗咬人当做是取乐的手段。

“小乞丐,你要不要还和我这大黄狗表演人狗大战,我给你钱喔,哈哈,小乞丐还是表演一下吧,你这一天能讨多少钱,还不如给我表演一下,那样你就可以好几天不用乞讨了。”

“赵公子,你就不要难为一个小孩子了,他还小,怎么能和你的勇猛的大黄较量呢?”老乞丐上前轻轻和少年男子说道。

“怎么不行呢,和我的大黄玩是看得起他。他今天玩也得玩,不玩也得玩,我还等着看好戏呢。在这冥鸿城,还有不听我话的,他找死。”那少年语气强硬,根本不给杨旭和老乞丐其他的选择。

“老爷爷,我和那狗玩!”杨旭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老乞丐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好,小乞丐有胆量,来来,看看我的大黄的厉害,这次我一定多给你钱,哈哈。”少年男子唤出呆呆站在旁边的狗,示意狗冲过去。

大狗猛然冲过来,杨旭这次有了准备,不像刚才那样那个狼狈,伸手够住狗的嘴,使劲掐住不放,狗嘴被制住,咬不了人,这一人一狗就在地上打起滚来,杨旭毕竟还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孩,渐渐处于下风。老乞丐站在一旁,手似有似无的乱抓,焦急不定。而那少年男子看见自己的狗渐渐处于上风,高兴起来,连连叫好,他的仆从也跟着叫起来。周围聚集了好一些人,有看热闹的,有为孩子打抱不平的,形形色色,不一而同。

这时,外面钻进来一个人,凑上前去,附在少年男子耳边,低语几句,少年男子脸色顿时一变,急忙招呼仆从,唤那只正在和杨旭撕咬的狗,狗听见主人呼唤,转头要走,杨旭见狗分心,使劲踹了狗一脚,狗即吠叫起来,少年男子再次唤狗,杨旭也松开被他使劲掐住的狗嘴,男子见狗跟来,转身匆匆离开了街道,临走时还骂骂咧咧道:“不就是抢了一个小娘子吗,父亲发那么大的火?”

老乞丐急忙冲上前来,扶起倒在地上的杨旭,挽起袖子,擦拭着杨旭脸上的血迹,众人见少年男子和他那些仆从匆匆离开,也无趣,渐渐散开了,其中没有一个上前安慰一下杨旭的。杨旭心里道“这就是人情冷暖吗?”

“老爷爷,我没事儿,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老爷爷你知道那是谁吗,这个仇我记住了。”

“那就是赵府的人,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在冥鸿城到处欺负人,据说他的父亲就是赵府的主人,赵府到底谁当家外人一概不知……”

“等我长大了,一定要报今天屈辱之仇!”可杨旭不知道的是这大仇并不好报。

“老爷爷,我们回去吧?”

“好,回去,回去。”老乞丐眼里隐隐有了泪水,“回去好,咱们爷俩还有五风楼。”老乞丐扶起杨旭,颤颤巍巍向着家的方向走去,脚步里充满了落寞。

时间如水,缓缓向前走去。杨旭早已看完了拉乞丐的那些关于神仙的书,渐渐同老乞丐出门乞讨,经常去集市上乞讨,依靠讨来的那一点点食物过活。杨旭和老乞丐一般将破碗放在身前,任由别人将铜板放在那个破碗里。大多人仅仅向这一老一少看一眼,还有一部分人根本不在乎,连一个睥睨的眼神都没有,只有那些极少数人有着善良心的人,给一些铜板让杨旭二人维持生计。

杨旭早已看破,这世间没有什么真正的好人,只有那些将坏处隐藏的所谓的好人,这世间也没有什么真正的坏人,只有那些将善良真正抛弃的人。

好人坏人只在一念间。杨旭也看透的世间的人情冷暖,世间只有自己强大,才会有拥护之人,才能赢得别人的尊敬,才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这些道理他早已明悟,哪怕他只是个八九岁的孩子,但遭遇了父母双亡,灭门之祸的杨旭,并不困难。

杨旭和老乞丐又在冥鸿城里生活了几个月,转眼到了冬天,距杨家灭门有一年多了,杨旭夜夜睡不着,梦里总是母亲父亲的模样,还有杨家那些他都没见过几面的下人,他们时常出现在杨旭的梦里,有无微不至的嘘寒问暖,有在灭门时不甘的惨叫。这也好像是在提醒杨旭不要忘了灭门之仇。

杨旭哪敢忘?他时时刻刻都记得那个叫赵大千的人,这恨仿佛已深入骨髓,还有那些屈辱,杨旭通通藏在了心里,不爆发则已,一旦爆发,将是大祸临头,不堪想象。杨旭在这一年多来,发生了太大的转变,从衣食无忧,疼爱有加,变得一无所有,还得为自己生存奔波劳累,甚至要忍受饥饿和屈辱带来了打击,杨旭没有倒下,这一切只能让他变得更加坚强,愈强则强。但这些外表一点儿也看不出,包括深喑人情世故的老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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