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快懂事”的阿龙和他几个弟妹的渐渐长大,阿龙的幺叔提出分家,这样大家都撇脱(省事)。
阿龙一家居住的那间屋,十五平方米,乌鸡婆黑。分家后,家具全要塞在此屋。先从芳芳陪嫁的“三大件”说起,房间的右边是红红的长方体大平柜,正面是黑黑的、两头各带四只脚的大梳妆桌,左边靠里是红红的1.5米宽的大床。“三大件”摆完后,阿龙那一张1.2米宽的简易木床接着大床床头摆放。几个酸菜坛子,尿桶,锄头以及杂七杂八的东西就堆放在旮旮角角。
“妈妈,那臭不可闻的尿桶,十天、半月都不涮,晚上屙尿冲下去,好臭啊!”阿龙好不耐烦。
“铁柱子,你看哪家不是如此?就你受不了?你给老娘水仙不开花~装蒜!”芳芳气不打一处来。
富以仁为贵,穷以志为贵。厨房13平方米,进门右边摆放着大石水缸、大炭灶、大柴灶;左边是一张条桌,条桌下面是用竹块围成的鸡鴨笼子;中间是饭桌,饭桌靠里是独砂锅灶,再往里面旮旯头是小猪圈;与厨房里面端头一墙之隔的是生产队的牛圈。正是:
猪声、牛声、鸡鴨声,声声入耳。
猪粪、牛粪、鸡鴨粪,粪粪扑鼻。
一次,菲菲和朱阁来阿龙家玩,面对臭气熏天的厨房,幸灾乐祸,扯起嗓子:
“搬家、搬家,搬到茅斯(厕所)旮旯,请你吃个粑粑!”
“电线杆,你是不是拿别人的痛苦当自己的幸福?你拽啥子?”阿龙发起火来。
“铁柱子,你开不起玩笑?难得给你讲。”菲菲码起个脸。
朱阁一口甜嘴:“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没有大粪臭,哪有五谷香?铁柱子,你闻着大粪,就会发奋,对不对?”
“唉,这个万恶的15平方,硬是把我们挤得喘不过气来!”阿龙毫无办法,只是暗暗告诫自己:
人生之路哼哼/山坡多啊/横横,我要加油哼左哼/哼哼/爬山坡呀/嗬哼
爬上山坡哼哼/唱山歌啊/横横,山歌比山哼左哼/哼哼/还要多呀/嗬哼
卧室隔壁,住着的是王够雄夫妻。两家的共墙中间有一扇门,那是用钉子牢牢钉死了的。阿龙的床正好贴着这扇门。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地墙!一天晚上半夜时分,阿龙在梦中与几个小伙伴屙尿打仗,被热乎乎的裤儿湿醒后,床下滴答、滴答的响起来,同时听见隔壁王够雄在叫嚣:
“老子今晚弄死你!”
“你那样儿,有那个心都没有那个力。”颜素芬低语。
“你信不信?老子今晚就要把你弄死。”
“你来噻!”
“男、不、男!女、不、女!今天、晚上、弄死、你!男、不、男……”大炮筒这样有节奏的重复念叨着。
此时,床架发出叽叽嘎嘎的响声(省去78个字)。
“哎呀,糟啦,俩口子打起来啦!”阿龙在被窝里蜷成一团。
第二天早晨,阿龙远远的站在王够雄门外,想看看二人打成“熊猫”的惨像。结果,屁事没有。俩口子扛着锄头,你望我、我望你,笑嘻嘻上工去了。
后来,阿龙又经常听到这样的声音。便对芳芳说:“情以真为贵,家以和为贵。老不死的大炮筒,俩口子经常打架,哈哈儿(瞬间)又好了。没意思。”
“人家是在开玩笑。农村又没有什么耍头,不开开玩笑,那日子怎么过。”芳芳“认真”解释。
有一种幸福叫做自娱自乐。王够雄廋高,颜素芬矮胖。有时,两口子就像“叫花子唱戏~穷开心”,常常左过去、右过来的哼两句歌词:
“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哟,十八…岁的哥哥呀…座在河边……”
最有趣、常被妇女们作为劳动佐料的笑话是:
“那个颜妇人,有时硬是稳不起。一不小心,一边走一边还稀稀拉拉、唧唧咕咕‘溜’点连环屁,笑人得很!”
“你别说,她放……屁呀,唧唧咕咕的,硬是有走一根田埂那么长的时间。”
“她绕来绕去的屁,一不小心溜出去。穿过布衣网,来到黄土地。土地菩萨正看戏,讨厌啰嗦屁,命令大臣关上门,把屁挡回去!”段三叔念叨着改编的顺口溜,有点得意忘形。
“驼背,这说明,她那臭不可闻的东西,土地菩萨都不收。所以,只得对着我们~'拎开闸门'!”
大家摆得哈哈大笑,干起劳动来,也感到特别地轻松。
这俩口子,文盲,结婚多年,一直没有生产出一个“果实”。
“师有陋室,惟有德罄!”阿龙住在十五平方米的蜗居里,常常这样自我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