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决裂
太阳依旧挂在天上，炙热的阳光照耀着这座表面光鲜，但实质已腐烂的帝国。
然而炙热阳光下的寒夜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暖意。
和千夜和玉夜两人的每一次面对，都将是新一轮的伤害，不仅伤害了他们，同时还有自己。
风丝丝缕缕的飘过，带走点点炙热但带不走那丝丝的感伤与无尽的哀愁。
虽然早已决定，就算让他们记恨自己，也不能让他们和自己一起去冒险。心里在怎么不想面对，也无法避免这一次次的伤害。
风吹过，似乎吹进了寒夜的心中，冰冷彻骨。
寒夜好像被定身了一样，站在小院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有心离去，院中两双眼睛犹如刀子般盯着，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两位还没有离去是等着吃午饭吗？我这人比较懒，刚已在外吃过，没有饭菜招待两位。”寒夜生硬的说道。
玉夜只是看着寒夜，看着那十年几乎没有改变的身影，好像没有听到寒夜的话一般。千夜暗暗的握紧了拳头，他真的想不通，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能让同一个人怎么可以变得这么多。
“要我请两位出去吗？”寒夜加重了语气。
“寒夜，我们真的无法相信，你会变成这样。我不知道十年的时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我知道，我认识的寒夜不管经历什么都不会改变的。”千夜眼角微裂怒道。
“你认识的是十年前的我，十年的时间太长，人总会变的，这不是正常吗？”寒夜淡漠回了句，便转身，径直向里走去，不再看两人一眼。
“是吗？十年时间真的可以变这么多吗？寒夜。”不知何时，一直发呆的玉夜走到寒夜的身前。
“是，时间在走，人也在变，天理如此。”寒夜让开了一步，打算绕过去。
玉夜伸手拉住了寒夜的衣袍，并没有看他，目光看着远方，似是在回忆。
“寒夜你还记得十年前我们三个在一起的时候吗？京都三夜的名号到现在还有流传，这些你都忘了吗？”
“无聊！”寒夜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千夜的双拳握紧放松，又握紧放松，如此几次才压下心中那要爆发的怒火。
“我记得我们三个第一次相见的情景，你还记得吗？那时候我们三个都还小，都是偷偷跑出来玩的。”玉夜陷入回忆。
“那天的天气真的很糟糕，从早上就乌云满天。我们相遇在城外的漫野，相视一笑。那天虽然天气糟糕，但依旧有人踏青而出。”
“当时京都第一家族还不是寒氏一族，而是蓝氏。“
“那天的天气虽然不好，但是依旧有人踏青。蓝氏最出名的浪荡子调戏良家女子，我看不下去出手了。没想到，这次简单的救人竟然改变了帝都的格局，真是讽刺呢！蓝氏为了那样一个浪荡子，赔上了一家七百三十一口人命。”
玉夜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天，天气是那样阴沉，漆黑的天空，就像老天早已知道帝都要发生什么一样。
“现在想来，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就连那位良家女子都是假的，我想十年前你遣散寒氏一族的人，就是因为想通了这一点吧。”
玉夜自顾的说着，千夜微眯上了双眼，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寒夜眼中一闪而过的寒光，如果那件事重新再来一次，他依旧不会后悔杀了那个人。
“那一次，我实在没想到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你，发起怒来也是那样的可怕。我只不过打了他两巴掌，你却直接把他杀了。”
“那一剑刺的真好，现在想来，那一剑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一剑了。”
玉夜说完这话就沉默了，千夜一直站在她身旁，怕她有什么想不开的。寒夜偷眼瞄去，玉夜面无表情的看着门外。
寒夜知道接下来发生什么了什么。当时三人不以为然，一直玩到下午，天空开始飘起微微小雨，阵阵凉风吹起的时候才向城内返回。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蓝氏家族像是一条发疯的狗，在半路上派出了大量高手拦截他们。
那是三人走在回城的路上，突然一声惊雷，雨蓦然的大了。
“听到那声雷的时候，我惊呼出声，心里有了不好的感觉。你们两个还笑话我来着，笑我那么大了还怕打雷。”玉夜又慢慢开口到。
三人在大雨中狂奔，只想早一点回城，完全没有注意到四周隐隐绰绰的满是人影。
“真是可怕呢！那样的大雨，突然涌出那么多人，每个人都拿着兵器，直直的指着我们三个，寒夜啊！我那时候才十一呢，你也不过十三吧！”
上百人拿着兵器堵住了道路，明显是要我们三人的命。寒夜记得他说人是他杀的，他愿意跟他们走，只是那些人没有给他们第二次说话的机会。
“我能感觉到我的手都在颤抖，我们三个孩子对阵上百武士，根本没有一点获胜的希望。只是，我没想到的是，你的武功是那么好，完全不像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玉夜停下了，她摸着左臂的伤疤，那道十几年都没有好的伤疤。
“没想到，那么多人对付我们三个，还在兵器上猝毒，真的是要赶尽杀绝啊。”玉夜说这话的时候风轻云淡，但那样的痛楚，身临死境，半只脚踏入鬼门关的感觉，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能活着就已经是一个奇迹，当然，那段记忆也是谁都忘不却的。
寒夜握紧了拳头，那一次离死那么近。如果不是家族的人来的快，他们三人都已经死了。
“我没有想到，那么小的你，是那样的坚强，一直屹立在我们身前，不退半步。”
大雨如倾，三个稚嫩的孩子面对上百名武士，没有悬念的一战，竟然延续了那么久。寒夜一人挡在千夜和玉夜的身前，不退半步。
“我想那时候的我们都是绝望的，我中毒倒地，千夜重伤不起，你也已经是强弩之末，逃不掉，打不过。幸亏啊！幸亏这次的意外是有预谋的，我们才能及时获救。”
寒夜清楚地记得，当他看到父亲出现时是怎样的惊讶，还有雨族的人和一些其他家族的人，这一切就像预谋已久的一次行动。
寒夜庆幸，他那时候晕过去了，不然暴怒的他未必不会是那七百三十一口亡灵的刽子手之一。
“当我们清醒过来后，就听到蓝氏灭门之祸，和帝都三夜对阵蓝氏一百高手的传闻。多么不可置信，可是那时候的我们理所当然的认为，那一切是正常的，蓝氏灭亡是因为他们错了。”
玉夜的声音依旧一成不变，好像这些事都与她无关，好像她所讲的都只是听来的传说。
只是，为什么时不时的会突然梦到那处尸横遍野的庄园。她并没有看过一眼的地方，清晰的出现在她的梦中，同样出现在寒夜和玉夜的梦中。
“为了权利和金钱，没有什么是不对的，你我的家族被蓝氏压迫，反抗很正常。”寒夜终于开口，确是为当年的事辩解。
玉夜豁然转头，那张脸上已经满是惊讶。目中有泪，却没有滴落，只是直直的看着寒夜。
“我记得你当年说‘不管蓝氏做了什么事，也只是少数人的错，那七百三十一条人命有多少无辜妇孺，他们有什么错。’而现在你却说着很正常。寒夜，我真的不敢相信，这话能从你的嘴里说出来。”
千夜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却始终没有打出来。
“怪只怪，他们生错了地方。蓝氏存，他们荣华一生，蓝氏亡，他们陪葬，天经地义。”寒夜看到了玉夜的难过，千夜的愤怒，可是他没有选择，只能逼迫他们离开。
“寒夜，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变这么多，你让我觉得好陌生。看来我今天根本就不该来的，本以为能让你回头，到头来不过自取其辱。”玉夜小声说道。
“故事讲完了？完了就请离开，我还有事，就不陪二位听故事了。”寒夜转身冷冷的回道。
“还有，我这里院小，容不下两尊大神，以后请莫要再踏足此地了。”寒夜更进一步的去刺激二人，但，自己心中却是在滴着血，当年的情谊，当年的生死相依，怎么可能忘却。
玉夜不敢相信的转头，寒夜竟能对他二人说出如此之话。
“寒夜，今日我若踏出这门，此生你我二人恩断义绝，形同陌路。”玉夜哭着喊说出这句话后，直奔向大门。
“玉夜！”千夜失声，他没想到玉夜会如此决绝。
千夜抱住了玉夜，他明白今日若是就这么离开，他们三人就再也没有重归于好的可能了。
“放开我！”玉夜泪如雨下，用力挣脱千夜的怀抱。
“要走快走，我现在事情非常多，没工夫陪你们过家家。”寒夜火上浇油。玉夜离开的步子一顿，再也不顾一切的跑出去。
千夜愤怒的盯着寒夜，却因为担心玉夜，也跟着跑了出去。
“恩断义绝吗？寒夜，你终于达到你想要的结果了，可是为什么你的心会痛？”寒夜看着两人离开的地方，久久不能挪开目光，似乎那两人还会从那里回来一般。
“玉夜，千夜，对不起！我也不想伤害你们的，但我身处这漩涡中，连现在的自己都只能挣扎不能逃脱，而我又怎么能把你们拉进来与我一起面对。”寒夜慢慢说道，两行清泪已经顺着脸颊滑落。
“你们不会明白我要面对的是什么，那至高无上的存在，既然是我的命，我就当独自承担。”
“希望你们以后一切安好！再见！不，最好再也不相见“
寒夜并没有发现的是千夜没有追着玉夜离开，而是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墙外。
隐隐约约听到几句让千夜疑心大起，但因为担心玉夜，还是选择了暂时离开。
而且，这时候进去寒夜一定不会承认的。既然寒夜要所谓的统领一职，就一定会在帝都待一段时间，而他也就有时间弄明白这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