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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幼学琼林(8)

人们说春秋时的美女骊姬美色全国无人可比;我认为唐代号称“香珠”的薛瑶英比她毫不逊色。

汉代韦逞的母亲宋氏博学聪明,开设讲堂招收学生,很可以算女子中的教书先生;北魏女子朝云装成老妇人在战场上吹起諶来,使得反叛的羌人们想念家乡斗志瓦解,要得称她为穿裙插钗的将士。

晋代卫夫人看人舞剑受到启发而成为书法家,一定是她的心特别灵敏;汉代女子蔡琰听父亲弹琴时能辨别出是第几根弦断,无非是她性格机敏。

爱欲海,未可沉没男子躯;温柔乡,岂应老葬君王骨。

还讶桃叶女,横波眼最好;更思孙寿娥,坠马髻偏妍。

李子豪雄,红拂顿生敲户念;寇公费用,茜桃应有惜缣心。

诗人老去莺莺在,情意绸缪;公子归来燕燕忙,私悰款洽。

端端体态果然端;皎皎姿容何等皎。

语言偷鹦鹉之舌,声律动人;文章炫凤凰之毛,英华绝俗。

可谓笑时花近眼;每看舞罢锦缠头。

【译文】

佛教把女色称为“爱欲海”,警诫男人们不可在那里沉没;汉成帝刘骜把他的后妃赵飞燕、赵合德姐妹俩称为“温柔乡”,说愿意老死在那里。

叫人惊讶的是晋人王献之的小妻桃叶,她眼中的秋波媚态最是好看;更叫人想到汉人梁冀的妻子孙寿娥,她发明的那种歪斜的发型“坠马髻”却偏偏有一种美态。

唐人李靖豪爽雄壮,隋朝宰相杨素身边的侍女红拂女一见就爱上他,半夜私奔前来敲他的门;宋人寇准用丝绸赏赐歌妓舞女,毫不吝惜,他的小妻茜桃觉得这样太过豪奢浪费而作诗批评他。

“诗人老去莺莺在,公子归来燕燕忙”这两句诗,是宋人苏轼为嘲笑八十五岁还讨小老婆的张先而作的,用的是唐人张生与崔莺莺私通情好和汉成帝刘骜与赵飞燕柔情蜜意的典故。

唐代有妓女名叫李端端,体态风度也真的是端庄大方;唐代妓女阿软生个女儿名皎皎,容颜果然皎洁白净。

唐代妓女薛涛诗才和口才都极好,元稹写诗赞美她说,她说起来话就像偷来了鹦鹉的舌头一般灵巧,声律动人动听;她写的诗文如同凤凰在炫耀五彩羽毛,华丽超绝不同凡响。

笑起来就像鲜花在眼前晃动,舞完一曲就得到多匹锦缎作为报酬,这是唐人杜牧诗中描写的妓女。

外戚

帝女乃公侯主婚,故有公主之称;帝婿非正驾之车,乃是驸马之职。

郡主县君,皆宗女之谓;仪宾国宾,皆宗婿之称。

旧好曰通家;好亲曰懿戚。

冰清玉润,丈人女婿同荣;泰山泰水,岳父岳母两号。

新婿曰娇客,贵婿曰乘龙;赘婿曰馆甥;贤婿曰快婿。

凡属东床,俱称半子。

女子号门楣,唐贵妃有光于父母;外甥称宅相,晋魏舒期报于母家。

共叙旧姻,曰原有瓜葛之亲;自谦劣戚,曰忝在葭莩之末。

大乔小乔,皆姨夫之号;连襟连袂,亦姨夫之称。

蒹葭依玉树,自谦借戚属之光;茑萝施乔松,自幸得依附之所。

【译文】

皇帝的女儿由同姓的公侯主办婚姻大事,因为皇帝太尊贵不能降低身份和臣下谈这些事情,所以皇帝的女儿称为“公主”;汉朝时有驸马都尉的官职,掌管皇帝车驾中副车的车马,晋朝以后这个职位多由皇帝的女婿担任,所以皇帝的女婿被称为“驸马”。

“郡主”和“县主”,都是皇帝宗族中女子的称谓,这是由上古天子宗族女子的婚姻由郡、县长官主办而得的称呼;“仪宾”和“国宾”,都是皇帝宗族女婿的称谓,意思是皇家的贵宾。

两家有多代的交谊,叫做“通家”,特别相好的亲戚,称为“懿戚”。

晋人乐广人称“冰清”,他的女婿卫玠人称“玉润”,岳父和女婿有着同样的美名;“泰山”和“泰水”,分别是岳父和岳母的别名。

新女婿称为“娇客”;地位显贵的女婿称为“乘龙”;到女家上门的女婿叫“馆甥”;德才都好的女婿叫“快婿”。

“东床”是女婿的别称;凡是女婿又都可称为“半子”。

唐代的杨贵妃得到皇帝宠爱,使得家族显贵父母荣耀,被称为家族的门梁;晋人魏舒的舅舅宁家请人看宅基风水,说将会出显贵的外甥,魏舒说让我来使这个预言成为事实,后来他果然做到三公的高官。

旧时的姻亲在一块儿认亲戚,就说彼此本来有瓜藤葛蔓般牵得很远的亲戚关系;自谦说是对方不成器的亲戚,就说自己勉强列在对方亲戚的行列中,只是像芦苇的膜一般微不足道。

“大乔”和“小乔”,本是三国吴人孙策和周瑜的妻子,是姐妹俩,后来作为姐妹丈夫之间的称呼;“连襟”和“连袂”,也是姐妹丈夫间的称呼。

像芦苇靠着玉树,这话是自谦说沾了亲戚的光;像茑草与女萝攀援在高大的松柏上,这是比喻庆幸自己有了依靠之处。

卢李之亲;苏程之戚。

玉茂弘呼何充以麈尾;杨沙哥引崔嫂以油幢。

林宗贷钱,宁以贫穷为病;彦达分秩,不将富贵自私。

直卿果重亲情,相邀会食;潘岳能敦戚谊,每令弹琴。

王通执内弟之丧;行冲称外家之宝。

骑驴以追胡婢,仲容不顾居丧;披扇而笑老奴,温峤自为媒妁。

【译文】

唐代的卢纶和李益,宋代的苏轼和程德孺,都是表兄弟的亲戚关系。

晋代宰相王导字茂弘,他曾用麈尾做的拂尘指着自己的座位招呼妻侄何充坐,说这位子将来就是你的;唐人杨汝士小名沙哥,妻子姓崔,他去四川当东川节度使时,妹夫白居易写诗为他送行,其中两句是“何似沙哥领崔嫂,碧油幢引向东川。”

汉人郭林宗向妹夫借钱读书,他哪里会把贫穷看成可耻的事情;南朝庾彦达当了刺史,将得到的俸钱分一半给姐姐养老,自己并不独享富贵。

黄东字直卿,他重视亲戚情分,曾邀请所有的表兄弟和内兄弟等聚会饮酒;晋人潘岳常请内兄阮瞻弹琴相互娱乐,以增加亲戚间的友谊。

隋人王通为内弟服丧;唐人元行冲称赞表侄韦述是外家的珍宝。

晋人阮咸字仲容,与姑母家的胡婢私通而使那婢女怀孕,不久后他姑母带着胡婢远行,他当时虽在服丧期间,也不顾一切借了一匹毛驴骑着追上去把胡婢夺了回来;晋人温峤受姑母委托帮姑母找女婿,结果他选中自己,结婚晚上他那表妹兼妻子拿开遮脸的扇子笑着说:“我本就疑心是你这老奴!”

介妇冢妇,不敢并行;先生后生,原为同出。

智能散宝,为侄弃军;兆卜张弧,因姬遣嫁。

聂政非无贤姊;屈平亦有女媭。

莫嫌萧氏之姻;宜学郝家之法。

【译文】

二媳妇和大媳妇一起走,二媳妇要得退后一些,表示不敢跟嫂子并排;两个女人同嫁一个丈夫,先出生的叫“姒”,后出生的叫“娣”。

汉代皇后吕雉的妹妹吕媭因为侄儿吕禄丢弃了禁军的指挥权而逃走,觉得大祸将要临头,把家中珠宝都丢在地上,说懒得为别人守这些东西,她倒算得是有些小聪明;春秋时晋献公打算把女儿伯姬嫁往秦国,叫人卜卦预测祸福,却得了个“寇张之弧”的不吉利兆头。

战国勇士聂政替人报仇,杀死相国侠累后,用刀毁容后自杀,以免被人认出而连累姐姐,可他姐姐十分贤惠,为了不埋没弟弟的英名,不怕牵连当众说这事是她弟弟干的;战国人屈平就是诗人屈原,他也有一个贤姐叫女媭。

不要像那唐高宗王皇后那样,想嫁女给薛家,又嫌薛家原有的两个媳妇萧氏和成氏不是贵族,怕女儿和这些人做妯娌丢人;应该学习晋人王浑的妻子钟氏,她虽然出身高贵,而她丈夫的弟弟的妻子郝氏出身低贱,她却与郝氏相处得很好。

老幼寿诞

不凡之子,必异其生;大德之人,必得其寿。

称人生日,曰初度之辰;贺人逢旬,曰生申令旦。

三朝洗儿,曰汤饼之会;周岁试婴,曰晬盘之期。

男生辰曰悬弧令旦;女生辰曰设帨佳辰。

贺人生子,曰嵩岳降神;自谦生女,曰缓急无益。

生子曰弄璋;生女曰弄瓦。

梦熊梦罴,男子之兆;梦虺梦蛇,女子之祥。

【译文】

不平凡的人,出生时也一定与众不同;道德高尚的人,一定能享应有的高寿。

称人的生日,叫“初度”或“初度之辰”(这个名称出自屈原的诗《离骚》);祝贺别人的生日,就说那是“生申令旦”(意思是这是周朝贤臣申伯出生的那种好日子)。

儿子出生第三天,要举行一个以面食为主的“汤饼会”来招待亲友,这叫做“洗儿”;儿子周岁生日称为“晬盘期”,要用各种东西让他抓取来预测他的前程,这也叫“试周”或“抓周”。

生儿子要在门上挂弓,所以男人的生日叫“悬弧令旦”,生女儿要在门上挂手巾,所以女人的生日叫“设帨佳辰”。

祝贺别人生儿子,说“嵩岳降神”,意思是嵩山上的神灵降生人间;自谦只有几个女儿,说“缓急无益”,意思是生了个有急事帮不了忙的。

生儿子叫“弄璋”(意思是给他玩的是玉器);生女儿叫“弄瓦”(意思是给她玩的是瓦器)。

梦见熊和人熊,是生男孩的兆头,因为男子禀性属阳,这两种动物都是阳气很盛的;梦见大蟒和蛇,是生女孩的兆头,因为女子属阴,而这两种东西阴气极浓。

梦兰叶吉,郑文公妾生穆公之奇;英物称奇,温峤闻声知桓温之异。

姜嫄生稷,履大人之迹而有娠;简狄生契,吞玄鸟之卵而叶孕。

麟吐玉书,天生孔子之瑞;玉燕投怀,梦孕张说之奇。

弗陵太子,怀胎十四月而始生;老子道君,在孕八十一年而始诞。

晚年得子,谓之老蚌生珠;暮岁登科,正是龙头属老。

贺男寿曰南极星辉;贺女寿曰中天婺焕。

松柏节操,美其寿元之耐久;桑榆晚景,自谦老景之无多。

【译文】

春秋郑文公的小妻燕姞梦见天使赐给兰草,后来生了郑穆公,说明这是个吉兆;晋人温峤听见刚出生的桓温的哭声感到惊奇,说这孩子将来一定是个英雄人物。

上古时女子姜嫄踩了巨人的足迹而怀孕,生下后稷;上古时女子简狄吞食了玄鸟的蛋而怀孕,生下契,后来成为尧帝的得力大臣。

麒麟出现在孔子的家乡阙里,吐出一块写有字的玉,这是上天在孔子这位圣人出生前所预示的吉兆;唐人张说的母亲梦见有玉燕飞入怀中而怀孕生下张说,后来张说被封为燕国公,这事有点奇怪。

汉武帝刘彻的太子刘弗陵是他母亲怀孕十四个月后才生下来的;道教始祖李耳的母亲怀孕八十一年才生下他,一出生就是白发苍苍,所以号称“老子”。

汉人韦端晚年才生了韦元将、韦仲将这两个儿子,都很有出息,孔融称赞说想不到这只老蚌还能生出两颗宝珠;宋人梁灏八十二岁才中状元,自己说这龙头要属老年人。

祝贺男人生日就说“南极星辉”,意思是说他将如南极星一般光辉永照;祝贺女人生日就说“中天婺焕”,意思是她好比婺女星在天中央神采焕发。

“松柏节操”,这话是赞美他人如同长青的松柏树一样健康长寿;“桑榆晚景”,这话是自己谦称年纪已大如同即将落山的太阳一般没有多少光阴了。

矍铄称人康健;聩眊自谦衰颓。

黄发儿齿,有寿之征;龙钟潦倒,年高之状。

日月逾迈,徒自伤悲;春秋几何,问人寿算。

称少年曰春秋鼎盛;羡高年曰齿德俱尊。

行年五十,当知四十九之非;在世百年,那有三万六千日之乐。

百岁曰上寿,八十曰中寿,六十曰下寿;八十曰耋,九十曰耄,百岁曰期颐。

童子十岁就外傅,十三舞勺,成童舞象;老者六十杖于乡,七十杖于国,八十杖于朝。

后生固为可畏;老年尤是当尊。

【译文】

“矍铄”是称赞老年人身体健康精神旺盛;“聩眊”是自谦说自己耳聋眼花年纪已大不中用了。

老年人头发由白变黄,牙齿掉了又再生出,这是享高寿的标志;身体衰弱走路不稳,这是年纪很大时常有的状况。

“日月逾迈”,这话是哀伤时光飞逝岁月不留;“春秋几何”,这话是问人年龄多少。

称赞人年轻就说他“春秋鼎盛”(意思是他的日子还多的是);羡慕高寿老人就说他“齿德俱尊”(意思是他的年纪与德行同样丰厚令人尊敬)。

活到五十岁,就应该知道前四十九年所犯的过失;即使活到一百岁,又哪有三万六千天都快乐的?

百岁叫“上寿”,八十岁为“中寿”,六十岁为“下寿”;八十岁又叫“耋”,九十岁称“耄”,百岁又叫“期颐”。

儿童十岁起就要跟随老师学习诗书,十三岁开始学舞勺,十五岁称为“成童”,这时就要学习舞象了;老年人六十岁就可以在乡官面前拄拐杖行走,到七十岁就可在诸侯国君的宫中拄拐杖行走,到了八十岁就可以在天子的朝堂上拄拐杖行走了。

年轻人当然应该受到重视,孔子就说过“后生可畏”的话;老年人尤其应该受到尊敬。

漫道豫章之小,已具梁栋之观。

项橐童牙作师,却知学富;甘罗孱口为相,勿论年雏。

列俎豆而习礼仪,孟子冲年乃尔;执干戈以卫社稷,汪踦小子能然。

寇公七岁咏山,已卜具瞻气象;司马五龄击瓮,即占拯溺才猷。

步处敏于诗,我道公权过子建;坐间自言别,人称谢尚是颜回。

勿谓卢家儿,案上翻残墨汁;尚嘉羊氏子,桑中探出金环。

【译文】

不要说豫章树太小没用处,它已具备能充当栋梁大材的形状了,这是南朝人袁粲小时候王俭称赞他的话。

春秋人项橐乳齿未换就给圣人孔子当过一回老师了,可见他学问是多么渊博;战国人甘罗童声未变就当上了秦国相国,没人敢说他年纪太轻干不了事。

安排祭器和祭品并学习祭祀的各种仪式礼节,战国人孟轲很小的时候就已知道这么干;手拿盾牌和长矛参加抵抗外敌入侵的战斗保卫国家,春秋时鲁国的小孩子汪踦已能这样做。

宋代莱国公寇淮七岁时作了一首咏华山的诗,从那目空一切的语气中就能预测到他以后官居宰相,众人瞻仰敬伏的气象;宋人司马光五岁时就能当机立断打破水缸,救出掉进去的儿童,这件事就已显示出他后来当宰相时决心把处于水火之中的老百姓拯救出来的才干和气魄。

比赛在走几步路的时间内作诗的机敏才能,我说能在三步之内作好一首诗的唐人柳公权要强过七步作诗的三国人曹子建;南朝人谢尚八岁时与众人在酒席间谈论,客人称赞他可比孔子的高徒颜回,他说在座的没有人可比孔子,又怎么能分别出谁是颜回?

不要提唐人卢仝那没出息的儿子,只会在桌上打翻墨水泼在书上;那晋人羊祜还有点值得嘉赞之处,因为他五岁时居然记得前生藏在隔壁李家桑树洞中的金环。

亩丘人问年不少;绛县老历甲何多。

函谷跨牛,李耳演道德五千之秘;渭川跃鲤,子牙钓乾坤八百之秋。

是谁运动老阳,生子却无日影?若个学成玄法,烧丹剩有霞光?

荣启期能扩襟怀,行歌乐土;疏太傅乞归骸骨,饮饯都门。

狁侵周,方叔迈年奏三捷;先零叛汉,充国颓龄请一行。

李百药才新而齿则宿;卢蒲嫳发短而心甚长。

【译文】

春秋时齐桓公所问的那个亩丘地方的老人,年纪八十三岁真不算少;《左传》上说的那个绛县老人自己说经历了四百多个甲子日,怎么这样多?

周人李耳骑着牛经过函谷关西去,写下五千字的《道德经》,交给守关官员尹喜传留后世;商朝末年的姜子牙,在渭河用无饵直钩钓得三条金色鲤鱼,后来遇到周文王姬昌请他出山相助,开创了周朝八百年天下的基业。

是谁九十岁时还能运动阳气、娶个老婆生下个儿子在阳光下没影子?这是汉代陈留地方的一个富翁;是谁学得仙法,白天全家成仙飞去、烧炼仙丹的炉子还发出霞光?这是汉人刘安。

周人荣启期胸怀豁达为人知足,经常唱歌歌颂自己的人生之乐;汉代太傅疏广年老请求退休说把自己这把老骨头带回家乡安葬,朝中大臣在京城城门外设宴为他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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