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外公,就足以消了柳州原的气,老眼一红,看着着与死去爱女有四五分相像的外孙,原本想好的严厉措词哪还说的出口,到了喉咙的话又硬生生给忍了回去,但是若一下服了软让好友看了笑话这几个月都要被拿来说事,于是怪里怪气的道:“脚有伤就好生歇着,还行什么礼!”
话一落,立马有婢女过来扶着顾长愉上了坐,几人也都纷纷入坐,顾长安现在到是有些怕生了,就呆在顾长愉身侧,好奇的看着这几个人,目光毫无顾忌的打量着第一次见面的外公。
婢女上了茶,坐在主座上的柳州原才再开口讲话,看着清瘦的顾长愉和年幼的顾长安,叹口气声音竟有些哽咽:“苦了你们了……”
顾长愉心下对这个外公的一举一动都有些触动,调节了情绪,苦笑道:“不苦。”倒是顾长安一个孩子听了顾长安的话,想到在顾府的三个月,突然就“哇”放声大哭起来。
顾长愉没来得及呵斥,就见柳州原离了座位,一把抱住顾长安,一边道:“哎呦,我的小祖宗唉,你这是哭什么……”帮着摸了把泪,竟然也跟着哇的哭起来:“谁欺负你了,就同外公说,你们还有外公呢!”
太久没感受过亲人的爱护,看着这一老一少哭的那么悲戚,听着老人暖心的话,顾长愉站起来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做何反应,只不过心里的某根神经狠狠的被谁切割了几下,难受的紧。
曲解航看着这感人的认亲场面,摸了摸鼻子,那纤云当年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上一次见还没怎么变,还是那个机灵又聪慧的小丫头片子,这一转眼,儿子都那么大了,人也不明不白的没了,假咳两声,不知怎的,就不想呆在这继续看柳老头出丑了:“我就先带淮儿回府了。”
柳州原回头一看,就见曲解航做势要走的样子,一边哭一边怒道:“回什么回,都给我留下吃饭。”抹了把泪站起来道:“正好,让长安跟淮儿做个伴,免的他一个男孩子老让些女孩陪着玩。”
“行。”曲解航一点头,马上便差了人去花园里带人过来。
“对了!”柳州原一拍脑门,这才想起两个孩子还不认识人,连忙介绍:“长安,长愉这是瑾亲王曲解航,是外公的好友,若是在外边出了什么事,便搬出他的名字来,虽说没什么权势,但身份还是有些用处的。”
对于柳州原半褒半贬的话,曲解航也没多大反应,顾长愉知道柳州原为他们兄弟未来铺路,心存感激,由心一拜:“曲叔公。”
顾长安有样学,也跟着一拜:“曲叔公。”
这礼曲解航受了,也就意味着,将来若是兄弟两中任何一个出了什么事他都得帮衬着,无奈看了眼老友,叹气:“起来吧,好孩子。”
柳州原向一边,早已隐身喝茶的黎君策招手,待人过来,又向兄弟两介绍:“这位黎君策,也算外公的朋友,见多识广,且眼介开明,长愉你要好好向黎贤侄学习。”
“我明白……。”顾长愉听得柳州原介绍,这个黎君策大他一辈,理应叫叔叔,可这看年龄也不过大顾长愉五六岁,也才二十一二左右,叫叔叔末免唐突,况且心理二十一岁的顾长愉也确实是叫不出来口。
“黎大哥好。”顾长安小,却也没那么多想法,按着心里想的叫。
“好,真乖。”黎君策的声音低沉又极好听,带着笑意,顾长愉抬头,就对上他的眼睛,和面上温和的表情不同,眼睛里带着明显不怀好意,完全没有掩饰,似乎就在等着顾长愉。
顾长愉心底一颤,居然有些害怕这个人,这种感觉今天已经是第二次,这个人不简单,这个人很危险,这个人……令人害怕,一切好像都不言而欲,定了心神再一次逃避开他的目光,顾长愉才叫道:“黎大哥。”
黎君策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柳州原完全不知顾长愉心中想法,当下也是兴奋:“你舅舅和你表哥应该也快回来了,你们外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现在应该睡下了,晚点在带你们去见见。”
有小斯在门外敲了门,得了柳州原同意,才进门来道:“老爷,吴老太医府上的人过来了。”
报信的小斯刚被打发下去,就有人领着个年轻男人进来,先是礼貌的向领路的管事倒了谢,才向一众长辈打招呼:“柳叔伯,曲叔伯……”看像黎君策,表情有些微妙:“黎公子。”
顾长愉手下意识的握拳,只要见到这人,顾长愉耳边就会响起不知道哪天夜里无意听到的声音:‘再如何聪明才智精打细算还不是一个想在男人身下承欢的绾?’拳头紧了又松,顾长愉还不想太早遇见那些人,往后退一步想离这个肖远琛的心腹之一吴远清远一些。
顾长愉这边的情绪除了顾长安和一直注意他的黎君策,谁也没注意到,柳州原身为主人家先回应了:“叫的你家老头子,怎么倒是你小子过来了?”柳州原其实并不喜欢和小辈打交道,特别是这种出色又和一些得宠的皇子走的近的小辈,不过黎君策却是个例外。
“今日一早家父就被皇上招入宫中了,直至现在也还不曾回府,小侄在府中刚好无事,便想着来看望看望长辈。”吴远清恭敬答到,行态自如,倒是完全一个翩翩公子的型像。没注意到一边柳州原和曲谢航微妙的交换了个表情,好奇转向顾长愉两兄弟,笑容无比亲和:“这便是长愉和长安两兄弟吧?早闻纤云姐的两个孩子生的精致,这一见果真长的漂亮,按辈分应该叫我一声叔叔才是。”
漂亮本就是夸奖女孩子的,这用到将门之后的男子身上就有了贬义的意思了,后一句说到辈份又暗中指兄弟两个没有礼貌,这里站的都是人精,除了年纪小的顾长安谁又听不出来,柳州原也不同他生气,笑里却是带了刺,笑答到:“你小子还想占我孙儿的便宜,若真要算起来,这替吴老头到我府上的事还轮不到你吧。”
吴远清脸上一黑又迅速恢复亲和的模样,然后就听曲解航接着附和道:“也是有些时日没见过远容那孩子了吧?”
“大哥这些日子一直在外游历,我这个做弟弟的自然要多替他分担家中琐事。”吴远清拾了笑脸,掩饰心中痛处,他本就是过来试探这老家伙的,现在也不敢多得罪,只能放低了资态。
“这也是。”柳州原不耐的缕了缕袖子,也无暇去管吴远容话中褒贬,反正说的不是他家里人就成,一边对着人下了逐客令:“本来是想小老头几个聚一聚,竟然老吴不在,也没你什么事,我也就不招待了。”
这话说的极不给面子,吴远清却表现的不怎么在意,还礼貌的告了礼,才离开,只不过脚步却又些急了,以至于走到门口差点撞了人,没一步停留就拂袖而去。
“小少爷,没事吧?”差点被撞的是个孩子,在一群婢女的拥簇下,顾长愉看不清孩子的模样,只听到孩子极软濡的声音道:“我没事。”
然后那个小人挤出人群,顾长愉这才看清孩子的模样,不由眼前一亮,还来不及赞叹两句,就先听到了顾长安和喜鹊的惊呼。
“淮儿快过来。”见到长愉一众的反应,曲解航脸上的得意怎么也掩不下去,对着小孩招了招手。
“瞧他宝贝的。”柳州原一下子将刚刚的不开心忘却,不乐意起来,对着一边的黎君策道:“照他怎么个照顾法,这小淮之怕是一辈子也长不大了。”
“孩子还小,有家族保护不谙世事也未必是件坏事,只不过在这种环境下,只怕王爷在如何保护到头也只是徒劳。”黎君策语气淡淡,让人摸不清情绪,不过这一番话顾长愉很是理解,就如他对顾长安,但他没有王爷那么大的势力保护,所以只能选择让顾长安学着自己保护自己,这也是一种计策。不过顾长愉眉头微簇,心里墨念着淮之……曲淮之……这个名字,想到了什么,心下一颤。
“你……”顾长安瞪着眼半天说不出_句话来,这个人分明是早上抢了他糖人的小呆子。
曲解航不知两小孩早上发生的事,只当顾长安喜欢曲淮之,喜滋滋的向他介绍:“来来,小长安,这是叔公的外孙曲淮之,日后你们便是哥俩了,可得互相帮助啊。”
顾长安愣:“……”
曲淮之极听话,对着顾长安甜甜一笑,简直要把人心都笑化了:“你好!”
顾长安小脸一红,居然有些筹措起来:“我叫顾……顾长安,十,十岁了。”
“我十一了。”曲淮之大眼睛一闪一闪,看着惊宅的顾长安,其实不止顾长安,顾长愉也惊到了,因为这曲淮之看起来比顾长安整整矮了半个头,却比顾长安大了一岁。
“曲老头,让孩子们聊,我们去书房聊聊?”柳州原早见惯了这样的情形,也不太在意,单独叫了曲解航。
顾长安刚刚也有注意到两个老人的眼神交流,当下下意识的看向黎君策,想看看他是否知道些什么,却见那人一脸淡然,对柳州原道:“柳伯父,小侄还有些私事,要出去一趟,怕是要晚些回来了。”
“无碍。”柳州原应了,黎君策才告退,在话中得知这人住在柳府,顾长愉看着那人背影,对他的身份愈加好奇。
曲解航对带着曲淮之的婢女吩咐道:“带淮之和长安到花园玩,得看好了。”
顾长愉没有制止,他也希望顾长安和曲淮之能成为至交,因为这在不久后的未来,能成为他的后盾,正想着自己的去出就听柳州原道:“白叔,扶长愉到房里休息,让人找个大夫过来看看。”
顾长愉一愣,似乎明白了叫吴老太医过来的用意,心里五味杂陈,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连谢都忘了道,就在白叔的搀扶下进了内堂,进了房里休息。
顾长愉半躺在床上,胡乱的翻着让白叔找来的书本,心情总是平静不下来,传说中,新任国师年纪虽轻,却身宽体胖,面目可憎,脸上疤痕交措,终日以一面具示人,可如今见了曲淮之,那有传言中的半分模样,难不成因为他的重生历史有所改变?亦或是有什么事还没发生,而吴远清的出现是不是意味着……肖远琛也快出现了?黎君策在整个事件中是参于者,围观者还是不知情者?
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心里的某种情绪愈加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