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后的宴席上,能遇见肖远琛和顾家那一群人是顾长愉早就预料到的,只不过他想不到还能在这里遇上黎君策,他与一从公子正围着一株瑶台玉凤兴致勃勃的交流,并未注意到顾长愉,不过顾长愉更吃惊的是与他走的最近的那个外貌出色青年,他们居然认识?
大家现在聚集之地是御花园四园景之一的菊园,现在正值初秋,正是菊花盛开的鼎盛时期,因此在各处空闲之地都摆放了桌椅点心供人休憩,况且这皇宫菊园在文人雅士当中早已出名,菊类之多可以说是天下无双,在这花香之中结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只不过这参加宴席的多是养尊处优的官家公子小姐,虽然已入秋但太阳也算毒辣,兴致勃勃讨论花草文学的声音早已淹没在那些抱怨声之下。
顾长愉面前就有一位小姐已经受不了了:“唉呀,这大中午的,怎么大太阳,都要晒死了――”她的声音不大,但周遭也有不少人侧目看过来,见是个穿着华贵又美貌的姑娘非富即贵,在这皇宫内院之中也不敢多说。
“小姐,那边有个凉亭,我们过去乘凉吧!”她身后有婢女说到,指的正是刚刚那群皇子休憩的地方,不过此时那亭子已经被不少姑娘占据。
“行吧!”那小姐瞧了一眼,虽然神色当中还有些嫌弃,但好歹是大家小姐,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有些分寸便勉强同意了。
那亭子就在顾长愉身后,那婢女领着她家小姐缓缓而来,还能听见那姑娘由远而近的小声抱怨:“我们皮肤都晒黑了,那太后到好偷偷一人在室内吃着冰镇水果让人伺候,却让我们在此受苦!”
她绕过顾长愉兄弟,只用余光轻轻扫了一眼,并未在意。
“大哥有人过来了。”顾长安并没有发现顾长愉的思绪已经飘远,少年稚嫩的脸上将心中的嫌弃厌恶表现的相当明显。
顾长愉回过神,面前不远两个年轻男女熙熙攘攘的往这边来,脚步踩在大理石铺的园道上发出细微刺耳的声音,伴随着一声轻藐的声音一齐传到顾长愉耳中:“顾长愉顾长安,你们怎么进来的!”
顾思义着着一套粉色衣裳,裙摆和衣袖处加深了颜色,只有几道花纹装饰,年龄虽小,却已然是倾城之色。
“哦,还以为是那来的不入流小子混进宫宴来了,原来是顾卿的儿子啊?”顾思义身旁是早前在柳府有一面之缘的吴远清,手上的折扇为顾思义朴着风,那一份殷勤的模样到不知道是为自己追美人还是为肖远琛接近顾家了。
“吴公子,顾……顾小姐。”顾长愉还不想在这种地方这种场合和别人有冲突,只不过上一世这妹妹长妹妹短的叫了好多年,如今叫了这声顾小姐到是有些不习惯。
经过刚刚吴远清那一嗓子,如今已有不少人看这一边的热闹,顾府的事这一段闹得沸沸扬扬,由不得不让人好奇后续走向,顾长愉也不在意那一声顾小姐会引来多少猜想,只是还是小看了顾思义,怎么快就想出了应对之法。
“堂哥不是那么小气吧?”顾思义抿嘴甜甜的一笑:“那日不过是思义不懂事,冲撞了您,您大人大量就原谅妹妹吧,我可受不了你怎么生份的模样。”顾思义一副不该如何是好的模样,眼中隐隐有水光在打转,让人好生心疼。
没有让围观群众思考的话里的意思,吴远清已经替他们解了疑惑,特地提了嗓子说:“我说顾大公子,你好歹也是一个将门之后,只是兄弟姐妹之间闹了矛盾就般出去了,这让你大伯一家如何做人啊?”
“兄妹矛盾是一回事,搬出顾府是一回事,顾将军与顾侍郎早已分家,搬出来也不过是正常之举,到是吴公子和顾小姐说的话让顾公子如何做人啊?”顾长愉的话还没出口,一道带着暖暖笑意的声音就将这个问题稳稳的踢了回去。
大家不由的都看向那声音的主人,男子十八九岁的样子,一双明媚的眼睛搭着那不怎么明显的酒窝笑起来就让人感觉就像一阵温和的春风缓缓而来,在加上那出众的长相,实在让人没有什么抵抗力。顾长愉也是这种感觉,但前提如果他不是叫简藐的话。
“小女见过临安王。”顾思义到底还是个少女,看见长的好看的异性就破功了,红着脸请了安急忙解释:“小女并无他意,只是怕堂哥搬出去无人照顾罢了。”
“没人照顾也轮不到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考虑了吧?”那声音依旧带着暖暖笑意。只不过话中的刻薄之意让顾长愉不得不抬头看看是不是出自他本人之口,这一抬头对上的却是简藐身旁顾长愉的目光,那深邃目光中的探究让顾长愉心口一动,不自觉的抓紧了手,居然有些脸上发热的感觉。
“王爷这话太过了吧!”吴远清仍然做着护花使者的工作:“顾小姐的清誉何等重要,怎么能拿来说笑!”
“我只是提醒小姑娘不要过于关心不必关心的事罢了,怎么又关上姑娘清誉了?”简藐仍是笑容满面的模样,让人觉得他的确没那个意思是我们自己想多了的模样。
顾思义脸上千百种神色变换,如同受了奇耻大辱,却也生生忍下了那口气,制止了吴清远还要再说的话,极有气度的行礼道:“王爷,堂哥,家母还在等小女,小女就先离开了。”急急忙忙就走了,吴远清也顾不上其他追了上去。
顾长安争大了眼睛专心致志看他们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见那个气势汹汹来的堂姐莫名其妙又走了,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抓的有些疼了,奇怪的看自家大哥,低声问:“大哥你不舒服?”
顾长愉摇摇头,听见简藐的邀请:“顾公子可否赏脸和在下小叙一杯?”
说的是问句,却已在一旁的方桌上斟好了酒,顾长愉也不是不敢和他有所交集,只是知道了结局不想自己也拉扯进去而已,但如今也躲避不了,不如就顺其自然,只不过越发好奇黎君策是简藐身边的什么人?想着不由的又看向黎君策,对上他含笑的眸子。
“黎大哥。”顾长安对黎君策似乎挺有好感的,反正一点也看不出生份的感觉,挣脱了顾长愉的手就跑到了他的跟前,倒更像他的弟弟。
顾长愉接过简藐手中的杯子,目光却自然而然的看向了黎君策。
“怎么,我脸上长了花?”黎君策拿着酒杯自顾自的往顾长愉手上停驻的酒杯轻碰,发出清亮的声音,然后缓缓送入口中。
顾长愉愣了一会儿才反应到这个人是在用他的话取笑他,压下心头那一份躁动,微笑着将他的原话送了回去:“那可比花好看多了。”然后也不再理会他脸上哭笑不得的表情,目光转向简藐,行了一个简单的礼节:“刚刚多谢临安王替在下解围了。”
“不必如此生份,既是黎兄的朋友,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他微微一笑,又敬顾长愉一杯:“相信我不出手你自己也能解决,我只不过是想借此结识你顾公子罢了。”
顾长愉脸上表情不变:“王爷说笑了。”
“这怎么能说笑呢。”简藐笑的一脸坦然:“顾公子虽然身无职无权,不说顾将军手下忠心护主未入国册的顾家军,单是背后的柳首富也能让人趋之若鹜了,再不济也还有个顾候爷。怎么能说是说笑呢?”
顾长愉还以为他会装模作样的的找来一堆理由,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就怎么把目的说的那么坦荡,倒叫顾长愉多了一份欣赏了:“听闻临安王只爱风花雪月,美人美酒,没想到对这些东西也上心。”顾长愉随意应了一句。
简藐看了黎君策一眼,突然就笑了起来:“哈哈,你小小年纪就知道风花雪月,美人美酒,想来和我性情相投啊!”
顾长愉表情僵硬了一秒,的确以他的年龄虽然不算太小但是是从边镜苦寒之地归来的,那些东西他现在还真该不知道,只能干干的回答:“再有一年半也成年了。”
“哈哈,黎兄说的没错,你还真像个死板的老文人。”简藐笑道:“文太傅估计就喜欢你这种孩子。”
“文太傅乃是皇师,能得他的赏识自是长愉的荣幸。”顾长愉恢复起初的态度,淡话中居然一直被简藐牵着走。
“自然是有机会的,昨日里进宫面见皇后,正巧太后也在,她们谈话之间似乎有意要将你和众皇子一起送到文太傅手下学习。”简藐语气中还是那般亲和,目光轻轻停在顾长愉脸上,带着不容忽视的锐气,气场像极了肖为。
“既然只是太后与皇后娘娘闲暇时随意聊的,也不必全当真,一切皇上旨意为准,况且长愉一介白衣,父亲还未从通贼买国的嫌疑中洗脱,这等恩宠想必不会出现,再者长愉与众皇子地位悬殊怕也相处不来吧!”顾长愉也不想演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模样给面前的人看,免得被拿捏来拿捏去,既然人家出口试探不如就此摆明态度不会与皇子们交好。
“也是,你是从战场上回来的,父亲又是大将军,和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皇子和不来也正常。”简藐和气的笑着,思绪都隐藏在笑容背后。
黎君策随手剥了个带绿皮的橘子,掰了一瓣就着手喂到顾长安嘴里,看着他酸的脸全皱到一起,淡淡道:“你们要再怎么旁若无人的聊下去,我看太子殿下的目光就要将你们凌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