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果真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
简藐原本就显得阴郁的脸,在阴暗的地牢里被那炭火堆的火光照应的更加可怕,他的声音带着丝丝清凉,平日里的那让人如沐春风感觉,此时却像是地狱带回来的阴风。
衣着破烂的犯人,被敞开的绑在木制的架子上,绑人的麻绳浸了一夜的辣椒水,稍稍一动,伤口上便是难以忍受的疼,但因舌头早已被割除,无论再怎么痛苦,也发不出一声惨叫。
“你该知道的,背叛的后果。”简藐轻轻说,手拿着被烧红的烙铁,在红色的木碳当中翻搅了几下,烙铁在简藐轻缓的动作下,接近那人的皮肤,伴随着那模糊不清的叫声的还有肉被烤熟的味道。
赤羽若无其事的走进来,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那残忍的景象,恭敬的对简藐道:“公子,百善山庄的人入城了!”
“和黎君策接上头了吗?”
“还没有。”赤羽接过简藐手中的刑具。
“付昀也在其中?”简藐迈出地牢的门,接过赤羽手中的手帕,轻轻擦拭着手中看不见的污秽。
“不……”
“简藐,你不得好死!”地牢中的人似用尽了全身力气,用这凄厉的声音叫喊着。
简藐擦拭的动作微微停顿,脸上露出一个类似悲悯的表情,将手中的帕子丢进一旁照明的火盆当中,看着那火苗串高将那帕子吞噬:“无用的人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是。”赤羽望着简藐离去的背影,听到简藐略有些飘渺的声音‘不得好死?虽然我没指望自己能善终,但却也是不该由别人而定的。’
。。。
顾长愉从杜兮颜手里得了一本入门级的医书,是杜兮颜主动给的,说既是她的记名弟子,要是一点医理都不懂那岂不是让人看笑话?顾长愉这才知道杜兮颜原来是大夫,不过被杜兮颜纠正过很多次,不是大夫,是救难不救急的毒医。
杜兮颜还很正经的和他说起江湖,不过多半的时间都是在自夸,顾长愉也没觉得厌烦,杜兮颜口中的江湖是他现在向往的。
杜兮颜正讲到江湖第一的暗器高手,喜鹊就进来打断了:“少爷,少爷,宫里来人了!”
“宫里派人来这做什么?”杜兮颜在将军府也住了好些日子,对于一些事情她自然也清楚。
“去看看就知道了。”顾长愉,理了理衣摆,临走时不忘那本医书,他记得再过不久,大宏的一场天灾马上就要来了!
杜兮颜并没有跟过去,虽然平时是任性了些,但有些事不该参与的她也绝不会参与。
来的是传旨的小太监,传的是懿旨,太后命他明日午时入宫,参加她的六十寿宴?
太后一向低调,往年都是一切从简,皇家內部一同庆贺也就过了,就连那些大臣门送的礼也都一件不差的退了回去,怎么今年却请了他这个毫无关系的晚辈?况且还那么紧急?在寿宴的前一天邀请?
送走那太监,李叔就分析起来:“太后娘娘怕是怕你们兄弟两人在这举目无亲的京城受了欺负,要给你们撑腰吧!”李叔道,脸上表情很是欣慰。
顾长愉自然不会和李毅一样怎么觉得,这种戏码别人已经用过一次了,他又怎么会再上一天次当,对李叔刚刚的话有些不满:“在这京城举目无亲?李叔你也糊涂了?外公身体健朗,虽说在朝中无一官一职,但护我兄弟二人周全的能力还是有的。”
“哦!”李叔恍然笑到:“是我糊涂了,是我糊涂了!”李叔微微筹措了一下,转开了这个话题:“少爷,可曾和祁阳将军联系上了?”
顾长愉摇头,自上次和卓明见面后,只偶而有书信来往,无论顾长愉如何说,卓明只字不提安排他与祁阳见面的事。
“这……这祁阳也太目中无人了,您手中有顾家军的令牌,就是他的主子,他……”
“够了!李叔。”顾长愉打断李叔气愤的发言,到:“他们是父亲的兄弟,不是奴隶,没有主人这一说,我以后不想在听到这样的话,况且在父亲死亡的那一刻,顾家军就没了。”
“……我明白了。”李叔点头,看顾长愉的目光不由深邃了些,这孩子,是真的长大了。
“不早了,李叔,你去王府把长安接回来吧!”顾长愉道。
。。。
有一样疑问的可不止顾长愉一个人,这京城里的高干子弟包括各皇子也都在千方百计的想知道这太后娘娘的想法,皇上也好奇,就当着众皇子的面问了,太后娘娘笑道:“年纪大了,就想多和这些年轻人多接触接触。”
太后这寿宴一出,可把要进宫掺加的人急坏了,这皇上是孝子是出了名的,把太后哄开心了这皇帝也就开心了不是?所以这礼送什么,道让这些人忙活了好一阵,柳州原连夜让白叔亲自带了一个锦盒过来,据说是苏州第一绣女花了三年时间用金蚕丝绣制的百兽图,可以说是千金难买。
“少爷。”喜鹊抱着那贵重的礼品,道:“太后娘娘寿辰,人家都送些吉祥寓意的东西,我们送这个什么百兽图虽然是贵吧,但是也没什么意义吧?”
“图上绣的是以麒麟为首的百中兽类,怎么会没有意义呢?”顾长愉笑到,柳州原选的这个礼什么都替他考虑到了,礼虽贵重,寓意也好但拿出来献给太后娘娘这种权贵,铜臭味太重了些,他拿出来不仅不会让人眼红,说不定还会有人暗地里唾弃,不过却意外的符合他现在的身份。
柳州原本就嘱咐了白叔让他解释送此礼的缘由,免得祖孙两闹了不必要的误会,白叔见顾长愉已经明白,也没在多说:“少爷,明日宫中显贵众多,不免会有将军当年得罪过的人,现在将军的事情还不明朗,还是小心为好。”
“放心吧!白叔,想必我遇见什么困难,舅舅就会马上出面解决了吧?况且还有瑾王在,谁还敢明着找我麻烦?”怕的是暗地里使阴招,顾长愉笑到,内心充满温暖。
“少爷说的是。”
。。。
“长愉,长安。”顾长愉的马车才被禁门前的太监拉走,就被怎么一声和蔼的叫声给叫停了。
顾长愉回头,那青年一身淡蓝的锦衣,外套一件薄沙,整个人像处于云雾当中,有一种出尘飘逸之感,加之面貌俊朗,笑容满面让人一看就会生出感。
“大哥,这是顾志高。”顾长安悄悄像顾长愉道,不过由于身高差异,他不得加大了些音量,让对面的人脸上出现了一丝尴尬。
老熟人了……顾长愉捏了捏顾长安的手,以示自己知道了,此时他是第一次和顾志高见面。
“没想到能在这遇见你们!”顾志高很自然的忽略了刚刚顾长安给的小难堪,看着顾长愉笑到:“长安我在家里见过好几次了,只不过每次见你你都浑浑噩噩的,也认不清人,想必对我比较陌生,我是你大哥顾志高。”
“原来是大堂哥。”顾长愉微行一礼,皮笑肉不笑,想当年在肖远琛府上他一口一个贤弟,自己一口一个大哥的场景,居然莫名的有些恶心。
“不必见外,大家都是兄弟,你们可见到志远和思义了?”顾志高像没听出来顾长愉疏离的语气。
“不曾。”顾长愉也显得很有耐心。
在皇宫的门前交谈很不合礼数,已有不少经过参宴的人投来了指责的目光,顾志高身为禁军当中的一员自然也清楚:“他们想必已经到御花园了,我带你们进去吧,第一次来宫里没熟人带着很容易迷路,况且宫里的贵人都多有怪癖,要不小心得罪了谁就不好了。”
“有劳。”顾长愉没有拒绝他的好意,也没解释他不是第一次入宫,落后了一步牵着顾长安的手跟在他身后,顾志高不像他的父母兄弟闹僵了就老死不相往来,背地里桶刀,他能忍,看的远,不会图一时之快踩你一脚,只会在你有难时雪中送炭,在无利用价值后在不为人知的放暗箭,上辈子在肖远琛府上就是靠一点一点的小恩小惠获取了他的信任,然后在恨刺一刀。
顾长安却很不高兴,这顾志远在宫里供职很少会回去顾家,也从未像顾志远他们那样欺负他,甚至在顾府的生活中会给他一些帮助,但是每每看到他的那双眼睛,顾长安心里就不舒服。不过他没有话语权,他答应大哥了,今天一切听他的,明日就许他带小淮之去河里摸鱼。
一路走到御花园足足用了半柱香的时间,多是顾志高找话聊,也不在意顾长愉敷衍的态度,将两兄弟带入了御花园就被人叫走了。
只不过这偌大的御花园,老熟人可不止一个,肖远琛正和他的皇兄皇弟坐在一处凉停,此时已经有不少想高攀的高干子弟围了上去想要结交,他此时并不受宠,看着谈笑风生的太子和八皇子不由气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目光就与顾长愉相视。
那双眼睛似乎带了无数种情绪,那张脸似曾相识,肖远琛却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总觉得这个人……他该认识的,他该是站在他身边的……
“四哥,四哥……”
肖远琛回过神,目光所及之处那还有那人,不由笑自己魔怔了!
“四哥可是看上了那位大臣家的千金?叫你几声都没反应,可需小弟去父皇面前替你说亲啊?”八皇子肖晋调笑道。
肖远琛一愣,这肖晋是明摆着问他想拉拢谁啊!面对着一众心怀鬼胎的兄弟自然不能乱说,也不能多说。
“哟,四哥(四弟)看上哪家的了?”肖晋说的不算大声,但在坐的各皇子却是没听漏,纷纷友爱的过来询问。
“四弟,看上了就早早同父皇通个气,等你到了年龄就指婚,免得现在心里藏着,日后便宜可别人啊。”太子肖璧直接道,他疑心向来就重,就算不得宠的也要千防万防。
“皇兄,八弟开玩笑呢!我许是喝多了,这风吹的头疼,先回内宫休息一下,晚些再过来吧。”肖远琛道,急忙就起身离开了,连个挽留的机会都不给。
离开了那一众兄弟,脸上阴沉的表情才敢表现出来,这肖晋仗着母妃得宠,居然敢给他下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