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震雷般的闷响,爆炸声波穿透周围障碍物,直抵守人的耳朵。失聪了短暂几秒后,他看到头顶闪起了红色的警报灯。
一定是出了事故!
【千野!】他大叫着搭档的名字。
刺眼的警报灯照得他几乎睁不开眼,千野刚才所站的位置却不见了人影。
【千野!你在哪里!?】
他焦急地喊着。
【……嘿,嘿,在这里,别瞎转了。】
一个小小的力量拽住了守人的衣角。
守人扶着脑袋,好不容易从突如其来的爆炸中回过神来,却见千野如同魔术般双脚离地,紧紧地贴在墙壁上,就像后背粘了胶带似的。
【是强磁能泄露,我告诉过你的,我的身体对强磁体相排斥。所以接下来寻找设计图纸的任务非你莫属了。】千野告诉他。
【那你呢?】
【我不用你操心,从现在开始,你只有十分钟的时间找到图纸,无论有没有找到,十分钟后必须到这里找我。】
守人点点头,在伪装成司机潜入基地后,他就做好这个准备,必要的时候不得不用自己的生命做赌注。
【那我去了呀。】守人说。
千野嗯了声。她四肢张开,整个人被无形之力顶在墙上,就连那黝黑的长发也没放过,就像任人摆布的娃娃。
再怎么说,她并非肉躯,就算千疮百孔也没有关系。
守人喘了口气,掐了下计时器,倒计时六百秒,然后推开了发电室的大门。
正如千野说的那样,外面又许多守卫,如若之前守人突然出现,几十杆枪马上就对准了他,但现在是非常时期。
呜咽的警报声在过道回荡,没有人发现守人闯入,他们都在往同一个方向逃跑。守人发现这条过道有几十米长,每隔几米就有一扇门,尽管每扇门都写标记着门牌,却是他看不懂的俄文。
那么,只有从第一扇门开始找起了。
他握住了门把手,轻轻一转,门开了,就在这时,一只手拍住了他的肩膀。
【@*%¥#&¥!!!!】
身后带着贝雷帽的小伙子扯着嗓子大喊,守人分明看到他的眼睛里泛着鲜红的血丝。
守人只是站在那里没说一句话。
然后那个小伙子突然换了一种眼神,用力拍了拍守人的肩膀,然后挎着枪和他的伙伴往出口的地方跑走了。
见他并没有识破自己的身份,守人松了口气,迅速进去面前的房间,带上了门。
房间里亮着灯,不算太亮,也不是太暗。
这里像是一间办公室,但还不到卫生间的大小,勉强塞了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剩余的地方堆满了稿纸,只有勉强一条过人的路连着门和座位。就在座位之上,一堆文件夹和计算稿纸的中间,一张苍老的脸抬了起来。
他并不知这里居然还有人。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吃惊地望着对方。
他皮肤黝黑,下巴和脸颊的胡子杂乱无章,而且像是褪色般的苍白。看起来他已经许多天没睡觉了,眼眶周围有明显比肤色更深的黑色痕迹,眼睛红得就像生过一场大病。
随后,他准确地叫了名字:【你是,守人?】
守人看着他,手又摸到了门把手上。门外除了着警报,还有士兵匆匆的脚步,他们正在撤离这里。不经意的,他看到了计时器,还剩下七分钟。于是,他又松开了门把。
【你知道我的名字?】守人问。
【当然。】他颤抖地伸过手,【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你,没想到,没想到……】
他喃喃着,眼泪沿着脸颊的皱纹滚滚淌下。
守人楞了下,他还没想出自己曾见过这位老者。
他突然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然后竖起了因为经常抓笔而生了老茧的手指:【你一定是为了那件事来的吧!一定是的!我把时间机器搞坏的那天!】
他越说越激动,从桌子后站了出来,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
【你是……】守人往后退了步,【皮卡里?】
【是我,老朋友,咱们又见面了!】
他说着,朝守人张开双臂。守人还没搞明白,便被他紧紧地抱住了。
这位老人尽是那个好学又有些自负的印度小伙,可是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见守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匆忙回到自己的桌前,打开抽屉,埋头在里面翻找了,最后找到了一张已经被摸取棱角的老照片。
他粗壮的手指从照片上划过,照片上是他年轻的模样,那个微微发胖的,招风耳的青年,因为黑色的肤色而在其他时空巡逻人之间特别的显眼。
【看到了吗?这个是我。还有这个瘦子,因为受不了时空穿梭的痛苦最早离开了队伍。还有这个高个子的,是庄队。】
手指滑过照片上的一排人,最后停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这个,是你,记得吗?刚刚加入巡逻人队伍的时候,才刚刚十八岁,我也还只是个学生,哈哈。啊对了,还有这个,罗教授,我的导师,他旁边,罗教授的搭档,也是你的父亲。记得吗?我们在一起合影,在时空管理局的门前,五十年前……】
他说着,老泪纵横。
守人记得,那是自己成为光荣的时空巡逻人不到半个月的某天下午,为了庆祝罗教授的生日而在时空管理局门口的合影。
那时,作为历史上第一位时空巡逻人,他的父亲还健在。
他记得自己穿上了帅气的制服,背后是硕大的标志,一长一短两根指针,中间是两条向后延展的直线。
有人说标志上的两条线就像一条道马路,也有人说它像一扇打开的大门。
他记得自己交了许多朋友,关心他的庄海队长,还有就是这个爱较真的印度人。他总是对未知充满了好奇和探索精神,他无止境的求知欲让人羡慕不已。所以有人开玩笑说,作为罗教授的学生,只要有皮卡里一个人就可以了。
守人知道,能拿出这张照片,认出照片上人的名字非皮卡里莫属。他总是表现的很睿智,且记忆力超群。
可是,守人不理解:【为什么你要在这里?而且,你……】
【既然你能找到这里守人,说明你身边一定还有其他人在帮助你,那把这件事告诉你也无妨了。】
年老的皮卡里坐回到木椅上,手指捏起一副镜框和支架裹着胶带的眼镜,颤抖地架在了鼻子上。
他的面前,焦黄色的吊灯下,时间机器的设计图纸就摆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