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守人尖叫着冲了过去,他看到先知的鲜血溅满了整面墙,失去灵魂的身体重重的倒在地上。
他很害怕,心里千万遍地提醒自己必须鼓起勇气。尤其是在仇敌面前,悲愤统统化作了气力。
【放下武器!举起手!不然我开枪了!】守人端着手枪指着断臂。
窗前,凶手坦然自若地撇去绷带上的血渍,睁着一只猩红的眼睛看向了守人。
他再次想起了三年前的惨剧,握着枪把的手不停地颤抖。
【你也有那把枪。】断臂笑着说,【那么,我们应该见过面了。】
【你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他是个失败者。】断臂望向窗外缓缓道。
【这不是理由!】
【不要大呼小叫,如果把楼下那些强盗引来,我们都得死。】
守人已经把手指放在了扳机上,这是他第一次用真正的枪指着别人的脑袋。可是这个神秘的通缉犯似乎并不害怕枪,似乎他知道守人还没有勇气对他开枪。
背后,驱动着整座钟楼的巨大齿轮咔咔地旋转着,断臂给了他时间,守人依旧没有动作。他自信满满地朝着守人一步步走来。
【你别过来!否则我开枪了!】
【如果你要开枪其实早就可以办到,除非你也清楚,这种玩意儿对我根本不起作用。】断臂来到他面前,手指勾在枪的扳机之间,甩了两圈,最后把枪丢到了守人的脚下。
守人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如果他要杀自己,那断臂也早就动手了,但却让自己活了下来。
【在离开这里之前,我想你需要两把枪才管用,一把用来自保,一把用来对付敌人。】
守人迅速捡起他的枪,两只手举着枪对着他的脑袋。
断臂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半张面孔的表情却得意洋洋:【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杀掉我并不是明智的,因为我现在完成的事情是上天所遗漏的部分……】
【就算如此,你也不能代替上天夺走别人的生命!】一个少女的声音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是千野!
只见她举着右手,手掌间正放出一道绿色的光。
断臂原本得意的神情立马消失了,他开始紧张起来。
【别动!我已经锁住了这里的时空,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也别想逃走。】千野威胁道。
断臂笑了声:【你们搞错了,我不打算再逃了,因为我已经完成了我的工作,当这个失败者死掉以后,世界上也不会再有其他的巡逻人了。如此一来,世界就能安定了。】
守人吃了一惊:【你说什么!?世界上没有其他的巡逻人了?】
【当然除你以外。因为你是个特别的巡逻人,许多人都说他们在末日的影像中看到了你的样子。】断臂说着瞧了眼倒在地上的先知继续道,【哦,这个人应该也提起过吧,你看,他临死前还在给你希望呢。那些“零”的最后,他写下了“一”,你知道那意为着什么?那个“一”指得就是你。】
守人又想起了先知对自己说的那番话,果然他之情并不只是在胡言乱语。
【他们都把希望托付给了你,守人。】断臂突然叫出了他的名字,他轻轻放下手,千野更紧的看住了他。
【不许动!】千野喊道,【根据时空管理局第十八号法令,你已经被逮捕了!】
【你很聪明小姑娘,但是你别忘了,我刚才杀了这位先知,我想过不了多久他就该咽气了。】断臂说了句,目光落在了先知写满零与一的墙面上,眼神突然变得柔和许多。
他在说什么!?
守人想猜透他的心思,他杀人的动机,以及和先知一样疯狂的话语。
他想搞明白这一切。
就在这时,钟楼的分针指向了最上方,牵引杆拉起钟楼顶端的铜铃,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钟声响了十二下,就在最后一声落幕时,断臂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对面,千野有些失落,她叹了口气对着守人眨巴着眼睛。
【他逃走了?】守人问。
【没有,我封死了时空穿梭的途径,他逃不走。】
【那他哪里去了?】
千野转过身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先知说:【他消失了。】
【消失?】
【看来他过度干预了时空,于是宇宙把他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了。】千野平静地回答。
【他是个杀人犯,他一定杀过许多人,可为什么这次会消失?】
千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然后她得出了这样的答案:【为什么断臂要杀掉他,加上他之前对你说的那番话,不妨我们可以做出这样一个假设。断臂的真面目就是这个家伙,具体说断臂是未来的先知。他回到过去杀死了他自己,于是未来的断臂也就消失了。】
回到过去杀死自己!
只有发疯的人才会这么做。
实际上,先知的确发疯了,他在本不属于他的时代待了太长的时间,又或者他看到了一片黑暗的未来。
如果事实的确如千野所说:未来的先知来到这里杀死了他年轻时的自己……
守人想,他再也不能替父亲报仇了,因为先知已经死了,断臂也消失了。
楼下又响起了枪声,接着殖民者强盗们点起了火把,他们要把教堂、钟楼连同被被害者的尸体一同焚烧。
先知会默默无闻地死在这个时代,和许多无辜者的生命一起,肉体会在火焰下化成灰烬,历史不再记得曾经出现过这个人,未来也不再有他的事迹。
所有卑微的生命都将面临着这个时刻。
【把这些混蛋赶出去!】楼下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守人记得这个声音,他就是在酒吧遇到的那两个牛仔帽的其中之一,名叫贝恩的年轻人。
【这是我们的城市,不是他们的!我们应该用我们的双手保护这里!】贝恩脱掉了牛仔帽,他站在人群面前高高举起拳头,正义凛然。
守人走到窗前,看着楼下的这一幕,有些惊讶,问千野说:【你刚才告诉他们什么了?】
千野也站在窗前,俯瞰着下方。
【没什么。】她说,【我只是和他们讲了一段英雄的故事。】
她停顿留下,仰头望着身旁的守人问:【呐,你相信英雄吗?】
守人沉思好一会儿。
他的父亲就是英雄,但与仇人的相遇后他发现,所谓的英雄不过是别人的一种寄托而已。当你站在多数人的立场时,这种期望得到许多人的拥护,当期望得到满足,英雄也就诞生了。
可往往,真正的英雄就站在其背后。
窗外,守人隐约看到贝恩和他那傻乎乎的朋友冲出了教堂,就在他刚刚踏出大门的时候,强盗的子弹就击中了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