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又下去了绵绵细雨,伴随着先知令人心碎的哭声,沉沉的钟声在莫卡尔镇的上空回荡。守人只感到一头雾水,而千野的眼中却放出睿智的光芒。
她走过去拍了拍先知的肩膀说:【我信任你所说的。没错,总督的手下弗拉尔会袭击这座城镇,所有人都会死。】
他抬起脸上,下巴满是胡渣,沧桑的脸上早已被泪水浸透。
【那我该怎么办?】他问。
【或许我们可以帮你,但请你回想一下,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待在这里?你预知未来的能力究竟从何而来的?】千野平静地对他说。
他看向窗外,瞳孔因为光线的照耀而收缩,双手不住地颤抖着,像是前方有死神正朝他踱步走来。
守人待不下去了,他怜悯这个疯子,又觉得讨人厌饭。很显然他的疯癫和哭闹是在故意博得他人的同情。他收拾好仪器,准备离开。
千野依旧站在先知的身边不愿离开。
【请你再努力地想一想。】她说。
先知抱着脸痛苦地跪倒在地上。
【我不知道!】他声嘶力竭地叫喊着,【我什么都不知道!别告诉我!我不想知道!】
【那么你不是先知?你是个骗子?】
他哭的更厉害了,身体蜷缩在着在发抖。
千野看了眼守人,善于逻辑的她已经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发现了异常。
【守人你不觉得这位先知很可疑么?】
【他只是个疯子,疯子的话能相信!?】守人反问。
【那么请饶恕我告诉他真相,请相信我,这并不违反时空三原则。如果他相信,那么就证明了我的观点,如果他相信,他会把我们视为和他一样的疯子。】
守人已不耐烦了,上前一把拉住的千野的胳膊:【我不赞同你这么做!我们走!】
总督的军队很快就会占领这座城镇,到时候想要追查飘忽不定的时空裂缝,并且修正将变得更加困难。那些强盗军会抢光城里的一切,杀掉看到的所有人。
守人发现千野脚上像是长了钉子,怎么拽也拽不动。
【别去想那个时空裂缝了,你忘了我告诉你的,想要修正这个时空裂缝,我们必须知道造成裂缝不稳定的原因。现在,原因就在这里。】千野说着指着窗户边的先知。
守人松开了她。
千野缓了缓继续道:【你真是愚钝啊守人,这家伙在发疯之前他的身份和我们一样。】
守人顿然明白了过来:【你是说,这个疯子是时空巡逻人。】
【哦,请不要告诉他,他有自己的苦衷。】千野说着靠近守人,轻声说,【他所谓的先知能力,不过是他在未来所经历的事实。而且从一开始他就预言到了我们的到来,而且他也提到了未来,他甚至见过你模样。另外,他看到时空裂缝并感到惊讶,更重要的是,他也清楚自己没有办法修正他。】
【那么他……】
【他被困在了这个时空。】千野说。
守人关注起眼前这个衣衫不整,身体消瘦的男人。守人本以为他是用先知的名号骗取钱财的疯子,经过千野这么解释他有点相信了,先知曾经也有着和自己相同的身份。
【这些只是你的猜测而已啊。】守人告诉她。
千野点点头说:【嗯,所以我们可以搞清楚这件事,如果事实的确如此,这将会对我们修正时空裂缝有所帮助。】
可是为什么他会被困在这个时代呢?
难道时间机器没有把他带回原本属于他的时空吗?
又或者这之中发生了什么才造成这种局面?
可是,如果他来自未来,而被困在这个与他完全格格不入的时代,轮谁也会发疯的。
他真是个可怜的家伙。见他哭得撕心裂肺,守人真有点同情他了。
几分钟后,他的情绪缓和了些,原本疯癫的表情不见了,而换成了一种悲凉的哀伤。
【我不是先知。】他说,【但是我知道未来发生的一切,我告诉了他们,他们却把我视为疯子。我没有想过自己能够离开这里,因为除了这座钟楼我无处可去。】
他沉思着,像是在回忆过去。
【另外,我也知道你们来到这里的原因。我曾经遇到十几个像你这样的人,他们雄心壮志,结果全都都死在了这里,最后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于是我放弃名字,躲在钟楼里,只想苟且地活下去……】
他尚未说完,眼角又溢满了泪水。
【那你一定知道触摸附近时空裂缝的事吧!以及为什么它会变得不稳定!】守人问他。
千野拽住了他的衣裳,守人却还是把心底的话喊了出来。
【十几个人,每个人都会这么问我,他们把自己的工作作为了生命的一切。】先知抬起头,任凭眼泪往下流淌,【只是,他们仅仅把工作视为了工作本身,却从来没有考虑过完成它的实际意义。还有,这一切是否值得去完成。】
【你想说什么!】
他笑了笑,从地上爬起,来到墙壁边,用手指沾了些朱砂,用口水浸湿后在无数的0和1之后继续书写了起来。
【这就是你的杰作吗?】千野问,【把自己在未来所看到的一切通过这两个数字记录了下来?】
他停了下来:【你很聪明,小姑娘。不过,这些数字并不是唯一的,他们只是个概率而已。因为我相信,当这个世界上还有巡逻人的时候,未来就有希望改变。未来是零,而你们就是一。】
他说着继续低头画着两个数字。
先知就是时空巡逻人没错了!
守人现在相信他真的被困在了这个时空,虽然他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可他还是忍不住问:【那,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他摇摇头没有说话。
【我认为他并不打算把事实告诉我们,或者他早就把这些事情遗忘了。】千野说,【看来真相还得我们自己去发现啊。】
这次倒是守人不愿离开了,他想把先知带走,他可以带先知回到二十一世纪。尽管他们不知道先知所在的时代,而且他们不能去更遥远的未来,但总比待在这个战乱年代要好许多。
这件事她想求助千野,却看到千野走上前去,在他放衣服的竹篓子里又摆了一些铜币。
然后对他说:【您想要继续生活在这里,我们尊重您的选择,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可以了。放心,未来一定会变好的,就像你说的那样,只要有我们在。】
他在墙上继续画着一长串的0,直到笔触停在了最后一个数字。
守人这才发现,他在所有数字的最后全部写的是零,而且几乎占据了大半面墙。那些红色的圆圈像是神秘的咒语般,带着浓浓的绝望感。
此刻先知就停在最后几个数字上面,因为守人他们的出现,让他突然改变了想法。
【我们走吧,能问的他都已经说了,可惜没有发现能帮到我们的。】
他们离开了钟楼,和教父告了别,他们没有提起先知的事情。
离开后守人依然非常在意先知说的话。
他不知道先知究竟是在胡言乱语,还是他话中隐含着奥秘。
但他知道,从明白先知身份的那一刻起,守人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他必须完成时空巡逻人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