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小肆远去的方向,楠凌雀定了定神。马上就轮到自己了,过则生,过不了便是死。阎罗殿里走了好几遭了,还怕这一次吗?她笑了笑,你别说刚刚在青楼里还真学会了几个技能,说不定一会还能用上了。
排在她前面的是几个大叔,都被守城的士卒粗暴的拔了衣裳,验伤之后,便放他们过去了?连画像都懒得对,走的时候还不忘往他们屁股上踢上一脚。
当兵的骂了一句娘,不耐烦的喊道“下一个……”
楠凌雀走上前去,微蹲了身子,行了一个标准的楼兰之礼。然后说了一句,自己也听不懂的话。
那两个当兵的顿时一愣,一人道:“她瞎比比啥了?”
另一人则一看是个美妞啊!顿时就起了兴致,一下就窜到了她身前,问“姑娘这是去哪儿啊?”而刚才那个就比较死脑筋了,他拉了他同伴一把,示意他收起自己色迷迷的样子“姑娘请你把面纱摘下来,以便我们核对。”
楠凌雀假装听不懂的样子,用一口夹生的中原话回答道“对不起,我的中原话不太好。”
那小伙子也实诚,居然跟她比划起来“面纱……拿下来。”
谁知楠凌雀一脸吃惊的表情,指了指自己的脸,连忙摆手道“这个不可以,在我们家乡,未婚女子不可以随便揭下面纱的,否则会带来厄运。伟大的神啦!请保佑我……”说着她竟虔诚的祈祷起来。
守城的兵爷可没想到她会拒绝呀!愣了一下,让她伸手来看,楠凌雀同时伸出了双手。年轻的士兵轻轻托起了他的右手看了看,现在那里的伤口,只是变得一片粉红,不知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什么端倪的。
就在碰到她肌肤的那一刻,士兵的手,冯若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就这么痴痴的望着她。红衣女子娇若梨花,银玲般轻轻一笑,娇羞的把手抽了回来。抬起柔秋水的眸子道“请问我可以过去了吗?”
听着自己那一口夹生的中原味,楠凌雀自己都想笑。行军打仗,这么多年什么计谋没用过,如今还使出了美人计。她心中也是一阵无奈啊。
那守将连声道“可以可以……”还有起身将她送出城门姿势。他这一做法让身后同伴愣了愣“那个……不是还有肩上的伤没验吗?”
那个人转过来就给他来了一下“你这淫贼,看人家手还想看人家肩膀。”他边说边打“手上没伤不就行了吗?光是肩上有伤,有什么用?”末了,又如痴如醉的看着楠凌雀,挥手道“姑娘再来啊!”
楠凌雀羞涩的点点头迈步出去。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混出来了,楠凌雀心里正在大笑啊!没想到刚走出几步,随即一头膘肥体壮的俊逸良驹呼啸而来,马背上那人猛地一扯缰绳,马儿抬起前蹄,发出一声长嘶,稳稳的停于城门之前。惊得身边的人连连后退,独独楠凌雀站着没动。
待看清楚来人,守城士卒纷纷单膝跪地“庞副将!”
那人从马上翻下来,不屑一顾的四下环顾了一圈“你们就是这样,看守城门的?这人还戴着面纱就给放出去了,都不想活了是吗?”
守卫连忙上前“属下该死,但属下已经验伤证身,这姑娘是个楼兰人,不……不能随便揭下面纱,这才让她过去的。”
“哦?”那人挑起眉毛,打量着楠凌雀。他忽然出手,想扯下她脸上和面纱。
楠凌雀向后转了一圈,与那人拉开距离,顺势带了起衣袂翩翩。还是用那一口夹生的中原话说道“难道你想招来厄运吗?”
那人慢慢走了过来,笑了笑“姑娘,在下也是秉公办事,还望姑娘……莫要见怪……”说着那人又忽然伸手上来夺她的面纱,但都被楠凌雀巧妙的躲过去了。那人急了,一手抓住她的肩膀,狠狠的用力扣了下去。
她肩上的伤口才刚刚愈合,受此重压,怕是又裂开了。她极力忍受着肩膀上钻心般的疼痛,不表露出任何一丝异样。半晌,那人果然慢慢放开了手:
“看来姑娘果然不是”随即那人把路让开,笑道“姑娘,请……”
楠凌雀走了出去,还摆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你们中原人真是奇怪!”
那人着含笑,看着她渐渐走远,不知不觉中却慢慢皱起了眉头。就连楠凌雀自己也没发现,她肩上的伤口又开始冒血了。
“抓住她!”
一声令下,瞬间士兵们蜂拥而上。
楠凌雀转身手中弹出几颗飞石,顷刻间将先上来的几人打倒在地。她翻身上马,在马肚上用力一夹“驾!”马儿发出一声长嘶,随即便狂奔而去。
那人顿时惊道“我的马!”随即赶忙一推身边的人“追啊!”
天空已经昏黄。马蹄落地的瞬间带起片片枯叶。
楠凌雀骑着马在林间飞驰,她不停的催促着马儿快些,但是马跑的越快,便越是颠簸。此时她肩上渗出的黑血已经蔓延至胸口,可身后的人依旧穷追不舍。
她刚俯身躲过身后袭来的弓箭,前面便又出现巨大的横木。她勒紧缰绳,用力在马肚上一夹,马儿跃了过去,马蹄落地的同时,她也跟着疼出了一身冷汗。
此时又听身后人大喊“放箭!”
又来?楠凌雀咬紧了牙齿。她回头看了看与身后追兵的距离。顷刻间,箭雨再一次袭来,她微微调转了马头,弓箭就直直射在了马儿蹄下。每一箭看看来都很惊险,却都被她巧妙的躲过去了。
但人不可能总是这么幸运的。
百密一疏的是,她刚刚侧身躲过一箭,身后呼啸着又来一箭,与她行马的速度相当。照这样下去非要给她来个透心凉不可。情急之下。楠凌雀猛的掉转了马头,但马儿跑的太快,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只是微微偏了方向,那箭一下就扎在了马腿上。马儿吃痛,一个重心不稳便向前栽了去,借着这惯性楠凌雀也被甩出去好远。她极力的想要稳住身子,但冲力实在太大,她顺着山坡一路滚了下去。
山间散落着许多大小不一的碎石,不停的撞击着的她的身体,而她只能尽可能的蜷缩着,以减少巨石给自己带来的伤害,直到撞在了一颗大树上“咳咳咳……”楠凌雀剧烈的咳起来,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快!她在那!”可紧跟的骑兵,没有给她一点喘息的时间。
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她刚刚缓过劲便挣扎着起身,往林子的更深处逃了去。
此时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却仍不见她的归影,狮子已经急得团团打转。凌,你说过你一定会来的!城外另外一边爷孙俩等不到她,也在为她默默地而担心着。
然而楠凌雀逃的方向,与他们所在的方向却恰好相反。她现在的首要任务便是,赶紧甩掉最帮人,然后赶去跟他们汇合。
“搜!给我仔仔细细的搜!”
夜色中,时不时能听到林中野兽的一声呼嚎。楠凌雀也不知道自己在林中穿梭了多久,她现在已经有些体力不支。
她靠在树上冷冷观察着这些皇家鹰犬。忽然间她好似看见,前面的不远处似有亮光,难不成这荒山野岭还有户人家?正想着她便朝那光亮潜了过去。
草庐中,洛胤寒早已探知到一大波不速之客正在靠近,但他依然坐在桌前不为所动,逗弄着手中山雀。谁知这只小鸟竟然也不怕他,在他的掌间跳来跳去。
突然一人破窗而入,山雀受惊飞走,也是同一瞬,一把刀子也紧跟着贴在了洛胤寒颈上。
楠凌雀压低声道“抱歉,失礼了!”
洛胤寒未答,冷俊的脸上没有一丝畏惧之色。更确切的说他嘴边似乎浮起了几丝笑意。有点意思,一上来先取命,开口却说抱歉。她不就是上次在山崖上吹箫的那个孩子吗?半晌,洛胤寒慢慢开口道“你……把它吓跑了。”
一开始楠凌雀还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愣了好一阵才反映过来他说的是那刚刚只鸟“有机会我赔你便是!”她皱了皱眉,这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这人怎么还有心情说这些,下意识咬了咬嘴唇道“有人在追我,我希望你按我说的做,让他们离开这里。”
闻言,那人似乎更有雅兴了,慢悠悠的端起桌上的茶水饮了一口“我……为什么要帮你?”
还不等楠凌雀回答,此时已经听见了屋外官兵的动静,她顿时失去了耐心。猛的把手上的刀向后一勒,贴在那人耳边,学着他刚才的口气道“你……有选择吗?”
洛胤寒直直被这刀刃逼得一退,茶水顿时洒落他一身。若是放在往常,他保证那人早已躺地上了,然而不知为何?他今天居然坐着没动。
这时兵士们已经开始砸门“开门开门!”还不等回答,便已经有人破门而入。
楠凌雀迅速闪到他的身后拿刀抵着他,而洛胤寒也慢慢站了起来。那人身长九尺有余,还披了一件宽大的袍子,把自己挡在身后绰绰有余了。
先进来的两个士卒看见他也是一愣,且不说这人身长九尺有余,精致的桃花面上,光是这寒冰般的眸子,便让人望而生畏。那人迅速收敛了刚才嚣张的气势“那个……请……请问这儿有人来过吗?”
洛胤寒伸手,示意他自己看“这……还有别人吗?”举手投足间也显得那般冷艳,不食人间烟火。
那两人顿时吞了口唾沫,连声说“打扰了打扰了……”便慌忙退了出去。不知为何,自己竟然不敢与他对视,被他盯着也总觉得瘆的慌,这人到底什么来头?两人出去便对其他人招手“快走快走……这里没人!”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跑了。
得见那些人已经离开,洛胤寒慢慢转过身来,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楠凌雀吹灭了房间里的蜡烛,于情于理她都不想被这人记住的容貌。她退开一步“那个……多谢。”随即屋子里再次陷入黑暗的寂静,洛胤寒也没有说话,又过了一会,楠凌雀再次开口“告辞!”说罢她转身离去。
就在她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洛胤寒叫住了她,朦胧的月光映在她的脸上显得孤傲而美丽,却也有些苍白和无助。然而屋子里很黑,她却看不清楚屋里人的相貌。
洛胤寒说:“那个柜子里有药,你拿去用!”
楠凌雀笑了笑:“不用,给您添麻烦了!”说罢,她颔首一礼,便消失在了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