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样的事没过多久就发生了。我们长期以来拥有“城市杯”,几乎打败了每一个地方的高手。我们中的一两个人还因此赢了不少钱。只要小塞西尔在,威·丹尼就只能屈居第二,所以一年之内,大家开始陆续听说了小塞西尔了。即便如此,威·丹尼还是赚得比塞西尔多,因为当他没钱时,他会去不同的地方比赛,有时我们几个会跟他过去,然后会从这儿或那儿赢几个钱。哎,有几次他也让我们很心烦,因为在有些地方人们根本不知道威·丹尼是何许人也。其实,人们一旦知道他是谁往往就更糟了。有一两次他不得不躲了起来,算是他的好运了。他再也不下大赌注和小塞西尔打一场球。虽然有时他们也会玩玩,赌个一英镑或其他什么的,或者只是为了让那些庸人们欣赏一场精彩的比赛,但他们自己都很清楚,谁是第一,这从来都没有改变过。这也许也是他们不能成为好朋友或其他更深关系的原因之一吧。
约莫在那时,小塞西尔开始在镇上一家私人俱乐部里打球。威·丹尼也曾在那儿打过一两次,但不多。这就是麦金利俱乐部。这里经常有豪赌。那时弗朗基·斯威尼正处于上升期,经常和一个法国人在那里晃悠。小塞西尔马上就在那儿站稳了脚跟,然后开始有点变化了。但我们都认为这对他而言是好事,因为他实在是太安静了,没有什么能逼迫他。突然之间我们不用告诉他,他自己就是小塞西尔,他自己清楚得很。他不会大声嚷嚷地叫,说自己就是小塞西尔,因为在任何时候他永远都不会这么做。不像我们看到的有些人,会狠狠地打击对手,刺中你的要害。小塞西尔永远都不会那么做,想起来威·丹尼也不会这么做,他自己也很清楚他只是威·丹尼。而现在,当小塞西尔真的要和一两个人讲话时,那是他在讲,而不用我们去告诉他了。
记得有一天,在王冠俱乐部,我们一伙人围坐在一起喝品特酒。而在酒吧的另一端就是我们的“第一杆”和“第二杆”。在此之前,他俩也一起喝酒,总是和一大群人一起,而不像这样—两个人自始至终单独在一起,直到酒吧打烊为止。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打那以后,每当小塞西尔去麦金利俱乐部,威·丹尼都会跟着他,就好像他是小塞西尔的搭档似的。他们也开始赢钱了。当然,威尼和那个法国人也不例外:他们赢得更多。他们一开始就是冲着小塞西尔来的。
有一两次,我们有一两个人也进去过这家俱乐部。麦金利这地方看起来不像是个斯诺克厅。它是乔治广场附近一个公司的地下室。虽然里面只有一张台子,但室内空间已足矣。这张台子被单独安置在一个房间里,边上放有许多座位,有些位置被抬高了,以便让每个人都能看到。另一个房间稍大些,里面有一个小型酒吧,提供一些小零食,边上还摆着些扑克桌,还有一张大桌子是玩九点,没有人会在那里玩二十一点牌。我只是听人说那里有赌秀时,会专门有人对此解说,只是我从来也没有亲眼见过。确切地说,当那儿有豪赌时,我从来也没在那儿过。斯诺克室大部分时间都是关闭的,只有有人在玩斯诺克,或打扫卫生时才开放。他们将它维护得很好。
麦金利他们经常会请一些人来比赛,诸如来自爱丁堡或一两个来自英格兰的高手。有时,他们也会举办一场大型的比赛。这个时候,你就能看到钱在人们手里转来转去。小塞西尔告诉我们,那里有两个不知名的来自格拉斯哥的家伙,真的打得很好。对他而言,这真的是大开眼界,因为在这之前,他只是听说过譬如乔·哈钦森、辛普林或一两个拥有苏格兰公开赛冠军头衔的人,而在麦金利,就有两个家伙能如辛普林一样打得那么好。在那里,每一天都聚集了职业的斯诺克选手与赌客们。
因此,小塞西尔就成了麦金利的人。不久以后,他与吉米·布朗,与来自邓弗里斯的桑迪一起在爱丁堡和英格兰之间进行大型的比赛。后来,弗朗基·斯威尼和那法国人要挑战塞西尔和吉米·布朗。小塞西尔击败了他,非常干净利落地击败了他。那天晚上我们几个也去看了,并且赢了不少钱,因为吉米·布朗亮相了很久,有相当可观的支持。在某种程度上,这与塞西尔和威·丹尼的故事类似,只是这次威·丹尼和其他来自波特的人一样在下面下注而已,并且也赢了不少。我们把相当可观的一部分钱分给那些当晚不能入内的同伴们。因为消息四处广播,所以那天看的人特别多,但这可并不是一件大赛事。麦金利严格控制人员入内,以防观众太多会影响选手比赛。他只让你坐在一旁观看,而他自己则与另一两个人站在一旁观察情形,维持良好的秩序。也许你会听说过曾有人尝试过在这种场合下做一些滑稽表演,但你绝不会在这儿看到。但你要是来问我的话,我会告诉你,任何一个想要在麦金利俱乐部耍弄把戏的人,他们的脑子准是有问题了。
嗯,小塞西尔激奋了格拉斯哥的人,如果有人能打败塞西尔,那就乱套了。有时候,当我们看到哈钦森之流到来时,我们会看到一场精彩的比赛。当要下大赌注的话,他的对手绝不会是小塞西尔。问题在于你很难与小塞西尔玩一场赌局,除非让他开打。所以很难找到这样的赌徒,而且即便找到了,由于上述的困难,也很有可能会失望。
那时候,一切都进展顺利。波特依旧喧闹,因为小塞西尔还在那儿,还是第一把手,而威·丹尼也还是第二把手。回想起那些已逝的比赛,这些记忆是那么的珍贵。那个时候每个人都在等小塞西尔和波特的那些高手的到来,里面经常是人满为患。那真是个好时光啊!如果我们要求,我们可以欠上一个礼拜的饮料钱,但显然我们没有人这么做。我们会在麦金利那儿看到有人大打出手。小塞西尔是不大会卷入的,但由于他是第一把手,我们也经常会看到在争斗结束后,他就在里面的某个地方。
这样的情形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
不久,有传言称麦金利和斯威尼正在培养卡迪哈。那时候他是以郡中的德拉姆而名扬四海的。嗯,大家都等不及那天的到来。那时是不大有机会看到卡迪哈的比赛。如果有这机会的话,的确值得你走很远的路去看。他喜欢向庄家下注的人,你想看他不时地下注,以个人的名义或以其他人的名义下注。他可能会表现出这场比赛将不好打了,然而就在他准备出击之前,他会从台前走下来,叫道:“有没有人愿意为我下六个、四个或两个英镑啊?”
这时,常常会有庸人给他下30到20个英镑的赌注。这就是他的风格,有一点恶作剧,但却很单纯。然后他会喝杯酒。老实说,包括威·丹尼在内,我们波特厅里所有的人都不敢拿他与小塞西尔开玩笑。他们说郡中的德拉姆是仅次于J.D.的家伙,虽然我从未听说过他们曾真正比赛过。但我不同意他们这一说法,说是如果卡迪哈与J.D.较量的话,J.D.很有可能会屈居第二。这种事谁知道呢。
大家都说这次小塞西尔和郡中的德拉姆对决,将会是在格拉斯哥所能看到的最精彩的比赛。所有的谣传都说它将在一个足球场举行,并且是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的传述。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麦金利是个怪脾气的人,如果他要这么做的话,他也只会在凯尔文厅举行。但事实上,正如大家事先所预料的,这场比赛是在他的俱乐部内举行。虽然大部分来自波特厅的人都无法进去观看比赛。
那一晚终于来临了。感觉上就像是新年那天举行的格拉斯哥流浪者队与凯尔特人队的比赛。扑克室里挤满了人,大家都想进去看比赛。从某方面来讲,他们让一些麦金利的常客离开,放入一些我们从未见过的人来看比赛,这是不对头的。我们有些人甚至不允许入内。当然我们中的一些人从未去过麦金利那儿,他们只是去过波特那儿,依此类推,觉得麦金利应该和波特那儿是差不多的,所以这群人没什么好的。但如果他们允许的话,我们其中的一两个人可能每天晚上都会到麦金利那儿去。但我不知道这一两个人被归于人机界面类,并且不允许踏上门阶。这简直是太不公平了!就算是威·丹尼,事后他告诉我们他也是走运才能入内。他带着我们的钱进去。那儿已经积累了不少了。
当天晚上,每一个去过波特那儿的人都站在小塞西尔那边。那些从未驻足过斯诺克厅的人也站在他一边,你无法怪他们呀。那天的当铺生意真是火爆,几乎所有可以拿来典当的东西都拿到那儿典当了。我们都跟疯了一样。在那儿绝不会因为找不到一个赌徒而发生混乱,因为每个人都知道卡迪哈将会全力以赴,除非一文不剩了。真是个疯狂的男人啊!当然,他自己本身也值不少钱。威·丹尼告诉我们,就在庄家要报出大家对他们下的赌注时,卡迪哈往后退了几步,大叫道:“还有没有人要下注,现在正是时候!”
而那时真的有人又去下注了。
好吧,我们都知道郡中的德拉姆打得很好,但这无关紧要,因为大家都明白他已犯了一个大错。就如小塞西尔在赛前那则消息传播时说的,没有一个人能给予我如此大的震惊,我说一不二,就算是J.D.也不能。
我们都信任小塞西尔,也同意他的观点。这世上没有哪个人可以在与小塞西尔比赛时,能在五局制的比赛中,局局都能先拿下30分。这是不可能的,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就算是威·丹尼也不可能做到。
如果他能做到的话,那我什么都可以拿出来,就是我的小孩也可以。不会有出什么差错的!卡迪哈正自寻死路,小塞西尔会好好收拾他的。绝对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对我们而言,就这么回事。那天,有几位把赌注下在了郡中德拉姆身上,也许是因为他们曾看见过他挥杆,或听说过他的威名。但是,名气总归是名气嘛。因此,除了为数寥寥的卡迪哈和他那帮人之外,大伙儿全都支持小塞西尔。而且,他们以为自己胸有成竹。
我们都大错特错了。
但你能说什么呢?小塞西尔那天确实打得很好。事后他对我们讲,他从未打得那么好,只是郡中德拉姆确实比他高出一个水平,这是他的原话。这件事是出乎我们的意料的。卡迪哈先赢了前两局,随后小塞西尔扳回了一局,但卡迪哈又赢了一局,最终以三比一取胜。
简单啊,真是简单啊。
你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威·丹尼跟我们说,那个法国人称小塞西尔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对手,仅此而已。
那天赛后,许多人的脸色都很难看,波特的脸更像是张埋在公墓里已经几十年的死人脸。一些老者称,自此,斯诺克开始走下坡路了。我不知道这话是否属实。小塞西尔是我们拥有过的最优秀的选手。老波特说小塞西尔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优秀的选手。因此,我们又能怎么样呢。斯威尼安慰小塞西尔说,没必要将他与卡迪哈之类的人相比较,但你知道,这话对他没什么作用。
小塞西尔在一夜之间像换了个人似的。不管怎么说,他在赛前结了婚,然后渐渐地抛弃了以前的生活。他开始还在波特那里以第一把手的身份继续打球,并且打了有些日子,偶尔一两次也去麦金利那儿客串一下。但慢慢地,他不打了。然后有一天,有人在费尔菲利德对他讲那儿有活可干,于是他就开始在那里做一个码头工人或什么的。但他退休后,又重新来这儿了,还经常与我们这群人中仍玩斯诺克的人玩玩球。
告诉你,他仍然玩得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