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还不凉，有微风轻抚，沈云笙一大早就带了倾茉、倾萱出了门。沈云笙还未出阁时，几个手帕交聚在一起办了个诗社，今日正是诗社开诗会的日子。小娘子们的聚会林澜一向是不参与的，林澜的身份太敏感，太子殿下的名头太招人了。
早上先在演武场练了趟剑，活动开身子，额头见汗方罢，随后在长平的伺候下用了早膳，用完招了几个幕僚议事，商议了半上午才陆陆续续让人走了。
朝堂上最受关注的还是范阳节度使傅渊的事，范阳节度使傅渊日前已经被兵部的人押送回京关在天牢，只待三法司择日会审。
这消息散出去的头几日，宸贵妃还上蹿下跳地活动了几日，可自从沈云笙进宫后，那边就再次归于平静，四皇子那里仍是平平淡淡的样子，颇有些宠辱不惊的意思。林澜有些不安，想起沈云笙那天进宫后回来对他说的话，果断有了不好的预感，打了个手势，一个黑衣男子出现在他身边。
“盯紧三法司的人，再给我查查大理寺卿和中书侍郎家联姻的情况。”
暗卫听完林澜的命令，脚尖一点默默消失在原地。
林澜在府里待着无事，遂带了长平、长安出门。
林澜换了一身月白常服，显身份地紫晶冠弃了不用，只用缎带束了发，手拿一柄象牙骨折扇，作寻常富贵公子哥的打扮。长安老老实实跟在后头，并不多嘴瞎出主意，长平是惯常跟着林澜出门的，一行三人出了太子府，长平先开口问道。
“殿下，咱们去哪儿啊？”
经过上次的“讨好太子妃”事件，长平意识到自家太子于男女情事上是不太靠谱的，为避免再次闹这类的笑话，他还是谨慎一点，必要的时候给太子一点建设性的意见好了。
“左右在府里待着也是无事，孤听说燕雀楼擅做野味，烤乳鸽更是一绝，今儿咱们去尝尝。”
“奴才也听说了，奴才还听说这燕雀楼的老板是个西域人，因仰慕中原文化，才千里迢迢来安都开这么一个燕雀楼，方便更好地了解中原文化。”
“哦，西域人？西域年年与我朝开战，大多数人对我朝百姓都是没有好感的，难得有这么一位有识之士，不过中原文化博大精深，他恐怕是要了解一辈子了，真想结识一下这位西域朋友。”
“殿下结识他们做什么？西域年年与我朝开战，不知有多少无辜百姓死于西域人之手，我们没有烧了他那燕雀楼就是好的，您做什么还要纡尊降贵去结识他们！”
“西域土地贫瘠，不宜耕种农作物，所以一到秋天，他们粮食不够，就只能抢我们百姓的米粮，但他们的牛羊等动物却是比咱们养的好的，若是两边百姓们能和睦相处，互相通商，用我们的米粮换他们的皮毛等物就好了。冬天他们的百姓就不用挨饿，我们的百姓就不用受冻了。”
“殿下您就是心善，还为那些西域百姓操心，他们都是些茹毛饮血的汉子，怕是不会领您的好意。”
林澜一栗子扣在长平脑袋上。
“就你话多，看长安多老实，到了燕雀楼，可不许这么放肆！”
林澜这一下敲得不重，长平只委屈地揉揉脑袋，看了老跟在旁边的长安一眼，嘴里嘟囔着。
“奴才就说的是！本来奴才这脑袋就不够聪明，这一敲，不得更傻么！”
林澜闻言转头瞪长平一眼，长平受了这一眼，瞬时双手捂嘴，不敢说话了。
“你瞧瞧，瞧瞧，学学长安，人家怎么就能一言不发老老实实跟在后头，偏就你话多能耐，一点儿不消停！”
燕雀楼开在重华街中央，是一座三层高的小楼。燕雀楼设计上不显异域风情，倒是用了颇多中原文化元素，门前还立了两座威武的石狮子，让人心生亲近之意。
“从这布置上就看得出这燕雀楼的主人是用了心的，咱们进去看看。”
一进门，宽敞的大堂里只摆了十二套桌子板凳，上面两层做的包间，由右手扶梯上去，过道很宽，二楼的过道上摆了三副桌椅，供一些不想被打扰却又喜欢看热闹的人坐，大堂左手边是结账的柜台，墙上边挂着一排写着菜名的木牌。下面靠墙的架子上摆着些小酒坛，酒壶，旁边则是三只大酒坛。
在这里吃饭的人很多，除了靠角落的一套桌椅是空着的，基本看的见的地方都坐了人。
“殿下？”
“就坐那个角落里吧，大堂宽敞得很，角落不会有人注意的。”
“好吧。”
三人在角落坐定，小二就过来了，给三人先倒了茶，拿了搭在肩上的毛巾擦桌子擦的锃亮。
“三位要点什么？”
“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上点上来，够三个人吃的就行，酒就不用了。”
“好嘞，几位稍等，菜马上就到。”小二把毛巾搭回自己肩上，手拎茶壶跑了。
等了没一会，菜就上了上来，一只烤乳鸽、一碟酱牛肉、一盘烧野鸭，一只叫花鸡、一罐山鸡炖野笋。四菜一汤，三个人尽够了。烧野味的香气弥漫开来，三人吸吸鼻子，闻着这香气，忍不住抓起筷子吃起来。
长平吃了几口，满意地摇头晃脑。
“唔，我还以为，这西域人除了会打仗、会放牧，其余的什么都不会了呢，想不到他们做野味还这么好吃。”
“就是有你这样的思想才可怕，西域只是环境不好，他们人可不笨，他们若能拥有我们这么好的环境，也能创建一个我们这样繁荣的王朝。”
“公子好见识，我们西域确是土地贫瘠，不宜耕种，农业方面不如中原，可我们西域畜牧业却比中原发达的多，冶炼技术也和中原不分上下。某是这燕雀楼的老板，在中原行走多年，多见得是对我西域嗤之以鼻的人，如公子这般能说句公道话的人不多。公子不介意的话，可能交个朋友？”
“我方才还在想这燕雀楼的老板到底是个什么人？将来有机会一定要交个朋友，见识一下呢！”林澜笑道。
“哦？这是不是就是你们中原人说的英雄惜英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