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兮,我告诉你,等下上课不许和我说话。我不想被当做异类。”
在座位上坐下的一瞬间,青渊趁胖子不注意,小声的对时兮说。只有时兮一说话,他就忍不住回应。要是被同学看到他神经似的自言自语,他的一世英明啊。殊不知,他的英明早就被胖子毁得差不多了。
不对,青渊其人,有过英明吗?
时兮坐在青渊旁边的空位上,眨巴眨巴眼睛,“可是你已经是异类了啊!”
青渊瞪了一眼,猴道:“怎么说话呢?”
全班瞬间寂静,只听见胖子回头,一脸无辜,“我什么也没说啊。”说毕,全班又瞬间爆发出雷鸣一般的讨论。
“他们是吵架了吗?”某同学疑问。
“嗯,应该是。”某同学不肯定回答。一同学扶着鼻梁上的眼镜,反射出精光,“床头打架床尾和,我们不必操心。”
“兄台,言之有理啊!”
“嗯嗯。”
“对对。”
……
一片附和之声响起,除了不明所以的胖子和一脸生无可恋的青渊。
时兮戳戳青渊,“原来在他们眼中,你真的是个异类。”
青渊的脑袋快埋到桌里了,他根本不在意在他们眼中他是否是个异类,他在意的是……她的想法。
时兮收回戳青渊的手,慢悠悠的道:“能看见我,本身就是一种异常吧。你应该很不喜欢看见我吧。”
青渊猛然抬起头,握住她收回的那只手,“不是的,能够看见你,我很高兴。异类也好……”
“你又在自言自语什么呢?什么不高兴什么高兴,老师来了。”又传来胖子的声音。
青渊从刚才的氛围中回过身神来,恍然明白自己说了什么,白皙的脸蛋瞬间袭上绯红,发现自己竟然还握着时兮的手,猛然放开,装作什么事也没有。他刚才说了什么?他竟然表明能看见时兮被当做异类也无所谓,这跟表白有何区别。她是鬼,她是鬼,她是鬼!青渊在心中默念几遍,反复的给自己洗脑。
“你怎么哭了?”时兮柔美的声音在青渊脑中炸开,他摸向眼角,泪痕?
“没事。”扭开头不在说话。他刚才是悲伤她是鬼,而他是人吗?陷入沉默的青渊没有注意到,身旁的时兮开始坐立不安。有什么令她不舒服的东西正在靠近,绝对不是错觉。
哒哒哒……那个女孩进教室门了,她的眼睛锁住了时兮。
时兮看着慢慢向她逼近的花雅,她,很熟悉。时兮快速飘出窗外。
她给她更多的感觉是危险。
花雅走到青渊旁边,微笑有礼,“你还记得我吗?”
胖子一脸苦逼,这家伙怎么又有妹子来搭讪。他明明比他帅多了啊,怎么没有妹子来搭讪他?天理不公啊!
奈何青渊还沉寂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理会花雅。花雅的笑容僵硬在脸上,胖子看得一脸“心疼”,把青渊摇醒。
“嗯,怎么了?”
胖子一脸心痛的指向花雅,青渊这才把目光转向花雅。一脸疑惑,“有什么事吗?”
花雅维持着姣好的笑容,满怀期待,“你还记得我吗?”
青渊一脸茫然的摇摇头,“我们见过?抱歉我不记得了。”
花雅面露失落,下一秒又重新笑了起来,“我叫花雅,今天起跟你一个班。”
“哦。”青渊淡淡答道。
胖子在一边捂脸锤桌,人家妹子把姓名都告诉你了,你这是什么表情?不该介绍介绍自己吗?还哦。苍天啊!这样的人为什么有妹子喜欢啊?
见青渊没有交谈的兴致,花雅扶了扶黑框眼镜,“我可以座你旁边吗?”
“不……”行字还未出口,青渊发现时兮不见了。他站起身来环顾四周都没有发现时兮的身影。
想把花雅打发走,可是又想到什么,话风一转,“你座吧。”
这下轮到胖子傻眼了,青渊不是一向不喜欢有人坐在他旁边吗?连他都不例外。这下怎么?该不会看上她了?可是……不像啊!
花雅大方的坐下,脸露喜色。青渊没有理会她了,身体绷紧,他果然还是不喜欢旁人座在他身边啊!不行不行,不要再想她了。
青渊的小动作都落到花雅的眼里,她勾起嘴角。闹钟闪现那个红衣女鬼的模样。她要不要灭了这个乱了他心的鬼呢?
这边在想着怎么灭了她,那边她被人在天台堵截了。
“是你?”
韩辰人畜无害的微笑,“是我。”
时兮警惕的朝后退了一步,“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韩辰扶了扶金丝边眼镜,“只是昨晚想起了一些事情,于是来找你叙叙旧。”
“叙旧?”
时兮不自觉的向前迈了一步,“你以前认识我。”
“认识也不认识,或许说从未认识过。”
“什么意思?”时兮迷惑了,什么叫认识什么又叫不认识。
“意思就是,如果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谁,那我就更不知道了。”时兮好像抓到了某个点,“你以前见过我。”
“见过。”
“在哪?”时兮又靠近了韩辰几分,十分迫切。
韩辰抿嘴,“另一个世界。”
“我……不懂……”
“不懂,没关系。”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因为我也不懂。”不懂流觞为什么如此执着于你,不懂为什么你还存在却不见他的踪影,他放心把你一人丢在这个世界吗?这个他自己都不了解的世界。
“你在笑什么?”时兮迷惑了,他说他见过她,却又不认识她。韩辰下意识的扶了眼镜,吃惊道:“我笑了?”
“嗯嗯。”时兮点头。
“哦,是吗?我走了,有事来……”韩辰靠近时兮,在她耳边说了一系列地址,“找我。”
时兮挠挠脑袋,那是哪里?要不,回去问青渊?
正想飘走,转身便看见花雅在她身后。吓得她往后退了一步,惹笑了花雅。她拿下眼镜,一双眼睛透露着渗人的光芒,一步步逼着时兮后退,直把时兮逼到天台的尽头,身后就是楼下,没有路了。
她嘲笑,“怎么,鬼还被我这个人吓到了吗?”
时兮摇头,内心有个声音在急呼,“不要看她的眼睛,不要看她的眼睛……”她捂住耳朵,想隔断这个声音,可是声音越来越大了,“不要看她的眼睛,不要……”
为什么不能看?
会想起,会受伤,会痛……想起?想起什么?
尘封的记忆,痛苦的记忆,被人背叛的记忆……啊……
时兮的表情,花雅全都看在眼里,她在挣扎呢?一个灵魂,半个想记起,半个想逃避。花雅玩味一笑,她真的不是普通的鬼呢?不,她真是鬼吗?还是灵魂出窍?这下她到底收不收她?
时兮还在挣扎着,有某个东西在撕扯她的灵魂,好痛。一个红色的影子从头脑中快速闪过,她想抓住,什么也抓不住。巨大的感情涌向她,那是愧疚。除了愧疚,还有什么?不,她不要这么下去了,再痛苦也要想起,再愧疚也要记得,那是她的记忆,是她的……谁?
一股力量向花雅涌去,手上的眼镜跌落在地,在场的两个人,一个被这股神秘的力量定在原地,一个看向花雅带着幻术的眼睛。谁也没去关注镜片破碎的清脆的声音。
在花雅的眼睛里,或者是她自己的心里,她看到了她的剑穿透一个红衣男人的心脏,他躺在她的怀里,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衣,他看着她深情的说,“这一世换我的血染红你的白衣。”她又看见了身着红衣的他,嬉皮笑脸的摸着她的头,很欠揍。……
被风吹落的叶停在空中,花雅听见两个字随着落叶一起落地,“赤雪。”
再次看时兮,还是那个样子,一身红衣,可花雅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她看向她的眼神凛冽了数秒,随后归于淡泊。
花雅身上的威压开始减少,身体可以动了。一刻也不迟疑,消失在时兮眼前,只留下躺在地上的镜框和旁边破碎的镜片。
时兮望向远方,原来她还有一个名字,轮回。总觉得那些记忆不是全部呢?有什么东西被阻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