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
我的阴谋正式宣告流产。
思考再三,这个代价必须交由穿越者的任性来尝还。
盛夏晌午,烈日当空。
火辣辣的太阳照得大地直冒青烟,燥热的空气中随处可以闻到一些动植物烤焦的气味。
在古城这条被视为母河的护城河首当其冲迎来了多事之秋。
水面上着白花花浮躺着一大片的死鱼死虾,不少漂移至岸,清风徐来,臭气熏天。
偶尔看到一两条半死不活的游至水面,那也是奄奄一息,静候死神佳音。
烈日倒映,波光闪耀。
一只青蛙鼓动着下腭地趴卧于一条死鱼身上毫无表情地望着眼前的世界,不一会,它从这条死鱼蹦跳到另一条死鱼背上,趴了一会不甘寂寞又停留到下一条鱼上,如此一连糟蹋了好几条死鱼之后,大概对人生不再留恋,最后“扑通”一声跳入水里,不知了去向。
没过多久,这只青蛙从水里浮了起来,仰露白肚,四脚朝天。
显然它的人生已经落下唯幕走在黄泉路上。
没有人注意到这只作死的青蛙跟这些死鱼死虾有何关系,只是它们的浮尸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充斥着河道的每一个角落。
放眼望去,沿岸的花草植物大多枯萎凋零,岸边不少鸟兽倒地而亡,而且多数肚肠直流。
一群嗜血的蚂蚁被腐肉所吸引,密密麻麻爬满尸身争先恐后尝享着这些美食。
还有一群苍蝇嗡嗡嗡围绕着这些腐尸上飞下窜。
一双赤足落地,多少尘土飞扬。
今天这片蚂蚁占领的餐桌上闯入了一个不速之客。
没有一丝防备,没有多余顾虑,如此飞来横祸,不少蚂蚁死于赤足之下,剩余吓得四下逃散保命。
细看之下,那是一双充满泥垢的大脚,脚底下还粘着一些蚁尸,粗裂的脚踝茧斑丛生。
脚掌吻地,几只蚂蚁死里逃生从脚趾缝中钻了出来,奋力爬上脚背,相互交头窃语,纷纷议论这个来者不善的庞然大物。
纵观这位闯入者,高大魁梧,蓬头乱发,衣衫褴褛,脏脏兮兮。尽管长发乱须遮脸,风尘之中依然挡不住沧桑逼人,尤其左脸那三道伤疤呈“彡”状蜿蜒而下,似乎不知见证了多少严刑酷厉。
此刻他面无表情凝目望向远方,脑中闪过一幕零碎的画面。
桃源深处,落叶缤纷,白莲净土,众神朝觐。
都说苦海无边,何处回头是岸?(心语)
江湖本无传说,只是人艰不拆罢了。(心语)
而这一天他实在等得太久太久了。
那颗焦躁不安的心恨不得马上飞回故里,不过眼下最大的困惑便是饥饿难耐。
之前漫长的囚禁生涯使他变得神智不清。
当时我从魔狱中将他解救出来,他已饿得两目直冒青光,再饿下去恐怕就要破笼而出大开杀戒了。
这名神囚来历不明,为何遭此厄运,我不曾知晓。
我选其为寄宿体并非偶然,原因很简单,因为只有他才清楚穿越者的藏身之处。
强行入侵他的脑细胞,我看到一张十分诡异狰狞的笑脸。
那笑脸似曾相识,酷似师父恶毒时的模样又不乏几分慈详之色。
入行后师父便告诉我,一个猎杀者欲长久立足此行不能靠一味单凭凶狠残酷,有时还得保持一颗慈悲之心。
如此自相矛盾的说辞,实在搞不懂其深义何在,既杀之又为之超度,猫哭老鼠之举跟当了婊.子又立碑仿有何区别。
尽管心中诸多疑惑,也只能将纳闷进行下去。
一点没错。
当我面对这个饿之将死的神囚时,我莫名其妙竟动了恻隐之心,于是坏人做到底,干脆破例一回陪他出来觅食。
神囚天生对毒赖以生存,为了给他填饱肚子唤醒意识,我也是煞费一番苦心去配制毒药。
首先我在河中撒放了一些自配的毒药,一般动植物饮了河水,生还的希望几乎为零。
岸边一处,枯藤老树,一堆枯木篝起的柴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火烟袅袅冲天。
火堆旁一根根串好鱼虾排列烧烤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烤熟的鱼虾之香。
这些鱼虾是我从河里捞上来的,新鲜与否不打紧,关键是已经深含剧毒。
管他三七二十一,这个饿疯了的神囚一边大口吃着烤鱼一边吐着鱼刺虾皮。
神囚狂吃一阵突然停下嘴来,好像发现什么新情况,下意识朝河流下游方向望去。
原来不远处,一艘破船扬帆乘风逆流而上。
船上划桨之人竟是一个戴着斗蓬的少年,旁边则是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
两人渔夫穿扮,举止亲密,相谈甚欢。
河面上那些浮躺的死鱼死虾纷纷让道,破船驶过的地方水面呈现一个长长的“介”字。
小女孩搂着少年腿部问道。
“哥,你说我们就这样偷偷摸摸逃了出来,爹爹会不会继续派人穷追不舍呢?”
“跟你说多少遍了,他不是我们的爹,连娘亲都死在他手上,魔都已经容不下我们了。这个无耻恶魔,你还管他叫做爹干嘛,他配得上这个爹字吗?”
“你总不会真想着把爹杀了替娘亲报仇吧。”
“没错,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从今往后我跟恶魔誓不两立,迟早有一天我一定回来亲手杀了他!”少年目露凶光咬牙切齿恶狠狠地道。
“这下我们把娘亲的遗体偷偷运了出来,这事爹爹早晚会发觉的,到时爹爹必然大发雷霆,以他过往的行事风格,你根本不是的对手,到时你我二人怕是跑不掉的。”
“娘亲尸骨未寒,你开口一个爹闭口一个爹,瞧你如此怕他,干脆回去束手就擒乖乖等死好了,干嘛还要跟我逃出来?”少年大声斥道。
“我,我,我,”小女孩一时语塞,不知是好,气得直跺脚。
就在这时小女孩第一时间发现了寄宿体,马上拉扯少年的衣角惊叫起来。
“哥,你快看,岸边有个人在生火烧烤呢!”
少年一听不由警惕起来。
刹那间,少年与寄宿体不约而同在遥望之中对视,眼里闪过一丝交流。
这时小女孩眼珠子一转,诡谲地笑道:“哥,你说咱们将此人捉来当娘的殉葬品,不知你意下如何?”
“死丫头,这个鬼主意不错,如此一来娘亲走得就不寂寞了。”少年脸色马上由怒转喜,捏了一把妹妹的小鼻子赞道。
“那我们赶紧过去绑他上船吧。”
“好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