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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飞花摘叶

大洪想要在嘴皮子上赢孙秃子,只怕这一辈子是没有希望了。

被孙秃子一阵抢白,大洪憋得满脸通红,指着孙秃子“你。。。你。。。”地说不出话来。

郑鹤道一声:“大洪,去叫大小田他们把人带这儿来。”

这算是给了大洪一个台阶,又提高了声音道:“豹子进来!”

话音刚落,一直在后门把守的那位走了进来,也不跟任何人打招呼,一言不发找了个角落,靠墙坐在了地上。

此人名叫李豹,中等身材结实匀称,皮肤黝黑;脸上一圈落腮胡碴子,一条近十公分的刀疤斜斜地刻在左边脸上,不带任何表情,眼神冰冷地望着前方。

看见他进来,屠胖子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不大工夫,丁野让开前门,大小田那对双生兄弟带着犯人来到厅里,脚镣沉重随着步子叮当乱响,头套仍然带着看不清模样,被兄弟两安置在旁边椅子坐下。

这兄弟俩却长得一模一样,衣服鞋袜也是毫无二致,虽然穿着便装仍然显得英武挺拔,一看便知是正规的行伍出身。二人腰上各都别着一把手枪,哥哥的别在左边,弟弟的别在右边,这是唯一能区分两兄弟的不同之处。

兄弟俩非常年轻,木林难免多看了几眼,觉得人家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已然身居要职,不由得有些自惭形秽。

二人进来看见钱教授的尸身都吃了一惊,屠胖子本已擦净钱教授脸上的血污,用块白绢盖住脸上,此时白绢又被七窍里渗出的污血染得斑驳。

大田皱了皱眉,小田转头向丁野问道:“这。。。钱老是怎么了?”

丁野擦擦眼角道:“小田,老师刚才在这儿被人下毒,已经。。。已经死了!”

小田咬牙切齿,问道:“凶手可抓住了?”眼睛却看向周旺等三人。

丁野摇摇头道:“还没有,郑老大叫你们进来就是要查案子。”

小田拍拍丁野的肩膀道:“要找到凶手我们兄弟一定让他千疮百孔。”看起来两人的交情非常好。

郑鹤朝那犯人扬扬头,问大田道:“他吃过了?”

大田点头回答:“吃了,喝了,还去了趟茅房。”

郑鹤又问李豹:“自我们来后,有无生人出入此院?”

李豹答道:“没有。”两个字干净利落,眼珠子望着前方都不稍转一下,语气冰冷生硬。

孙秃子看他冷冰冰像块石头,忍不住撩拨道:“你可看清楚没有?别是树上躺着舒坦睡着了吧?”

李豹仍然瞧都不瞧他一眼,冷冷道:“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就算睡着也是没有。”既不笑也不恼。

孙秃子讨了个没趣,做个鬼脸不再理他。

郑鹤背着手在厅里不停地来回走动,众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他身上,跟着他来回移动。

终于,在转到第五圈的时候在堂屋中央停了下来,抬起头用审视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诸人,开口说了一句谁也想不到的话:

“收拾行装,现在出发,天黑前入山。”

几乎所有人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脸上现出惊讶的神情。

钱教授尸骨未寒,凶手身份还是个谜,郑鹤却在此时让大家离开,这葫芦里不知卖的什么药。

其他人还好,只是觉得讶异,但丁野却明显按捺不住,瞪着眼问道:

“老大,就这么走了?老师的事就不查了?”

大洪也跟着附和道:“对呀,这事儿还没查清楚怎么就要我们走了?”

郑鹤不由分说地一摆手打断了他们,严肃地说了声:“这是命令。”

孙秃子脑筋转得极快,立刻满脸堆笑地说道:

“郑老大果然是明白人,一眼就看出来我们几个是清白的,咱们这萍水相逢也算是缘分一场,我去准备些干粮给诸位带着上路。。。”

心里巴不得这帮瘟神走得越快越好,陪笑点头十分殷勤。

本来只是客套几句,却未料郑鹤瞧着他点了点头道:“好,再多准备三个人的分量。”

孙秃子应了一声:“好嘞。”刚转身要走忽然发觉不对,扭头问道:“您这是要。。。?”

郑鹤道:“你们三个要跟我们一起走。”

孙秃子一愣,眼珠子一转道:“您看咱们之前也没敲定不是,现在又出了这么档子事儿,我们几个是不是就不去了。”

郑鹤道:“之前还是相请,现在便是命令了!”

孙秃子急了:“这不是大姑娘逼上轿么。”

郑鹤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可以这么说。你们的嫌疑尚未洗清,必须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活动;再说这次的任务内容你们也俱都知晓,此时退出只能有一种方式了。”说着慢慢抬起眼看着孙秃子。

孙秃子心想这下怕只有认命了,他们已经死了一个,自己再矫情把郑鹤惹毛了,真的动手灭口也说不定。

回头对周旺和木林说道:“瞧见没,没得选了。”

周旺点点头,向郑鹤道:“我们去便去了,但总要给所长交代一声,老爷子怎么现在还没出来?”

大家都看着屠胖子,刚才就是他把万福贵架到里间卧房去,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屠胖子一看三人知道误会了,连忙摆手说道:“别担心别担心,老人家这会儿睡得正香呢。我只是给他闻了闻我秘制的鼻烟壶,就是让人睡觉的,估摸着再有两个时辰就能醒了,并没有害处。”

木林闻言赶紧跑到里屋,见万福贵果然躺在床上,呼吸均匀神态安详,这才又放心地退了出来。钱教授的死已是闹得人心惶惶,彼此间都有了提防,不亲眼看见是不敢放心的。

郑鹤道:“既然他现在醒不了,你们便留封信在此,他醒来一看便知。”

孙秃子道:“行,就照您说的办。不过此去一路估计太平不了,我得去趟所里把家伙什儿带上防身,孙猴子本事再大还得靠那金箍棒不是。”

木林在一旁听见孙秃子自比齐天大圣孙悟空,实在是非常滑稽,强忍住了没有笑出来。

郑鹤显然不会放心让他一人前去,派丁野同了他去。周旺和木林留下帮忙收拾行李。

众人包袱褡裢本就都未打开,只拿到院里放好,周旺和屠胖子便去准备干粮和水。

木林忙完便坐在大树下休息,正无聊时,只觉得树叶一片一片从眼前落下,抬头看时,却见李豹不知什么时候又上了树,正在树顶望着自己,手里一片一片往下弹着树叶。

见木林看他,便伸手在怀里掏了一阵,摸出个苹果扔了下来。

木林接个正着,刚要开口道谢却见李豹咧了咧嘴,似乎算是笑了笑,转过了头去再不看木林。

木林心想这算怎么回事?这块石头怎么会平白无故扔个苹果给我,还冲我乐,别是苹果丽有毒吧,钱教授的死会不会跟他有关。但他外表看上去又不似那种心机之人;屠胖子到是城府极深的,又擅长毒药,嫌疑也不小。。。

正胡思乱想间,孙秃子和丁野回来了,腰上鼓鼓囊囊显然已经别着手枪,拿布又包了些子弹。

神神秘秘地跑到木林跟前小声道:“小子,张瞎子回来了,我刚才看见他了。”

自从几人去鹰愁涧起,张瞎子就失了踪,这个当口回来,也不知意味着什么。

木林也显得很惊讶,问道:“张叔回来了?他说什么了吗?我还想让他给我再算算命呢。”

孙秃子神秘地一笑道:“算个屁的命啊,一会儿路上慢慢跟你说不迟。”

说着看见木林手里的苹果,问也不问一把拿过去,毫不客气地在身上擦了擦,跟着便是吭哧一大口,汁水四溅。

一边嚼一边还夸道:“嗯。。。甜,这不像是本地的苹果啊,你这哪儿来的?哎哟。”

忽地怪叫一声跳开两步,捂着腮帮子朝树上看去。

之见李豹在树上又转过身来看着二人,手里拈着两片树叶转来转去道:“小孩的东西也抢,不要脸。”

孙秃子把捂在腮帮子上的手拿开,脸上赫然多了两道血痕,心中吃了一惊,心道此人竟然飞花摘叶可以伤人,又发现伤势并不严重,向来是对方手下留了情,便仰头说道:

“不就是一个苹果么,至于这么大惊小怪么?”见李豹只是冷冷地盯着他不说话,心里又发虚,妥协道:

“好。。。好,算我的不是,我这就还给他。”

说完把咬过一口的苹果往木林怀里一塞,仰头道:“满意了?”

李豹只冷冷抛下一句话:“再有下次,就死。”

孙秃子嘴角一撇,愤愤地翻了个白眼,转身去厨房找水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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