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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咱俩玩玩命

朔风如刀,卷起大片的冰雪,扬于天地之间,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片苍茫。

轩问天喘着粗气,顺手从鼻孔边扯掉一串冰珠,他感到自己的灵魂即将和身体一起被冻结。

全身上下都裹在衣物里,只露出双眼,前方模糊的视线里,隐约出现了一个茅草屋。

孤零零一座茅草屋,伫立在荒漠的冰雪之上,风雪如斯狂暴,屋顶上却连半根茅草也没有扬起。

前面的妇人冲入了茅屋之中,轩问天顾不得多想,追了上去。

“嘭”,轩问天撞开茅屋之门,翻滚了进去,一长一短两根乾坤棍擎在手中,摆好了防御姿势。

坐在门口长凳上的妇人,哧哧笑了起来,似乎在嘲笑轩问天的过分警觉。

妇人约三十出头,头发杂乱,面容普通,一脸的风霜之色,俨然是乡间最常见的一个农妇模样。

只是那眼眸中时隐时现的黑光,令人心悸。

轩问天冷冷的盯了妇人一眼,收起乾坤棍插在背后。

这茅草屋内的温度,与屋子外头差不了多少,一样的冷彻入骨,却少了那肆虐的狂风,算是舒服多了。

屋内没有灯,却丝毫不见昏暗,轩问天环目四看,也找不到照明的光源所在。

看着室内的摆设,那些木头桌椅,这里竟然好似一个食肆?角落处有一个小小的柜台,一个十多岁的小孩正趴在上面呼呼大睡,露出一头金色的短发。

抬眼看去,柜台上方挂着几个木牌,大都是空白,只有一个木牌上面写着三个字:辣肉面。

这里竟然有吃的!竟然还有肉食!

轩问天的肚子立刻轰鸣起来,他疾走过去,拍拍柜台,“喂,小兄弟,给我来一碗辣肉面!肉要双份!嗯,面也双份吧!”

想起马上就可以大口大口的喝着辣乎乎热腾腾的面汤,轩问天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暖和了,忍不住又加了一句,“辣也要双份!汤也要双份!”

“白痴,你干脆要两碗面好了!”柜台上趴着的年轻人抬起头来,婉然一个清秀的小姑娘,只不过是短发而已。

轩问天愣了一下,笑了起来,“说的对!不过我还是要双份的一大碗,吃起来才过瘾。”

“半碗都没有!”短发小姑娘懒洋洋的说道,“我这里又不是饭店。”

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有了失望就有了火气,轩问天指着招牌:“不是饭店?那里明明写着……”

“我在过家家,假装这是个饭店。”短发小姑娘没好气的说道。

轩问天脑子一胀,呼的一掌拍在柜台上,木头柜台一下子塌掉半边。

短发小姑娘骇然后退。

轩问天眼中露出讥诮之色,不再多话。

这片冻得硬邦邦的荒漠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能在这里活下来的,实力也要够硬,而一百个轩问天加起来,也不配拥有这样一个可以躲避风雪的茅草屋。

短发小姑娘表现出的惊吓,只会是“过家家”的一部分。

果然,见轩问天不再继续发飙,短发小姑娘露出失望的表情。

“天少爷,你想吃肉么?我也是啊!来,咱们把这小东西烤了,外焦里嫩,美美的吃一顿,怎么样?”妇人一脸灿烂的笑容,从胸口掏出一个包裹来。

包裹里,是一个小小的孩童。

小家伙睡得正香,看模样还不满周岁,瘦得皮包骨的脸上却挂着丝丝满足的笑意。

短发小姑娘瞥了一眼妇人手里的婴儿,皱了一下眉头,把目光移开。

“人肉永远不会出现在我的食谱上。”轩问天沉着脸道。

妇人夹起婴儿的一根手指,像夹着一根豆芽菜似的放到唇边,“没什么肉,不过全是软骨,嚼起来也香。”

说着,妇人作势要将这细细的手指掰断。

“住手!”轩问天大叫。

妇人听话的停了手,轩问天松了口气,正要说话,妇人眼珠儿一转,猛然将婴儿手指折断!

“你!”轩问天背上一凉,随即怒火熊熊燃起。

婴儿在妇人怀里依然酣睡,对这骨折之痛丝毫没有反应。

妇人狂笑起来,“再来一根要不要?”

“喂,你还不出手,算是人吗?”轩问天转过头,对短发小姑娘说道。

短发小姑娘紧盯着妇人,眼中浓烈的杀意丝毫没有掩饰。

“我……才懒得管你们的事。”短发小姑娘慢慢移开视线,低声道。

轩问天瞪视着短发小姑娘,“这是人与魔的事……”

妇人手指掐住了婴儿的脖颈,打断了轩问天的话,“天少爷,你不想要这小东西的命了?”

轩问天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牢牢的锁定小姑娘。

短发小姑娘的食指在柜台上面轻轻的滑动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她在犹豫,轩问天看到了希望,挺拔的身躯开始弯曲,单腿跪下。

他的神情颇有些沮丧。

“这寄魔者吃掉了全家人,只剩下这个孩子,她用邪术控制了孩子的心神,再不救下,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轩问天说着,另一条腿也跪了下来,“我替这孩子求你。”

小婴儿突然呢喃了几句,小舌头在唇间出入了几下,大概在梦中香甜的吮吸着母亲的**。

而他的“母亲”,此刻正“爱怜”的抚摸着他的脸蛋……

白皙的手指轻松的没入了桌面,木屑纷纷落下,短发小姑娘洁白的牙齿紧紧咬在了嘴唇。

但她依然没有出手。

妇人得意的眯起了眼睛,“轩问天,你早该觉悟了,这世上,不会有任何武者支持你!”

“前辈!”轩问天猛然垂下了脑袋。

“嘭……”一团火花在柜台上燃起,这短发小姑娘只凭手指摩擦产生的热力,就点燃了木屑。

轩问天眼睛一亮,抬起了头,却见到短发小姑娘伸手盖灭了火花,微微叹了口气,重新趴在了柜台上,好像困得要命。

轩问天的眼皮垂了下来,他挺起了腰,挪动着膝盖,慢慢的改成了席地而坐的姿势。

他的整个身体仿佛都小了一圈似的。

“把孩子放下,我让你走。”轩问天道。

“这种没营养的话就不必说了,”妇人撇嘴,“我怎么能相信你?除非你先打断自己两条腿!”

轩问天沉默不语,乾坤棍滑落到手心,紧紧握住。

如果他真信了这寄魔者的话,唯一的结果就是与那孩子一起变成魔粪。

“真要动手了?”妇人晃晃手里的婴儿,“你要害死这小东西?”

轩问天的视线落在婴儿熟睡的小脸上,“孩子,你安心去吧,很快就有人来陪你。”他扫了短发小姑娘一眼,“谁也跑不掉!”

妇人大笑,“你也安心去吧,不必牵挂,这个世界,以后由我们替你照顾!”

“我轩问天今天必然死于此地,”轩问天缓缓站了起来,“但有一件事我怎么都想不通,如果你能告知,我死而无憾。”

“快说吧,”妇人的舌头伸出来好长一截,在婴儿的脸上舔了又舔,“我真饿坏了。”

“这个世界曾经是块香喷喷的烤肉,现在却是一坨风干的牛粪,连苍蝇都不会多看一眼,”轩问天道,“你们这些魔崽子却还是不断的降临,到底是为了什么?”

短发小姑娘趴在柜台上的身子微微一震。

“因为我们是魔啊,天生就要吃人……”妇人的眼珠转动着。

“多谢你的诚实,”轩问天讽刺道,“你让我死而有憾,作为报答,我让你死得更痛苦些。”

“你要是真想知道,我会在你的坟头告诉你的,噢,我忘了,你不会有坟头的,”妇人笑道,“你会埋葬在我的肚子里。”

“听到了吗?这个寄魔者知道真正的答案!”轩问天突然冲着短发小姑娘大叫,“魔神为何一直降临,难道你不想知道?”

他再次失望了,短发小姑娘依然在装睡,她没有感到好奇,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

“你!”妇人眼中黑幽幽的凶光一冒,“真以为你能拯救这个世界吗?”

“救不了,”轩问天坦然道,“我连这可怜的孩子都救不了。”

妇人眼中凶光更盛,“那就滚蛋,也许还能活久一点。”

“老天爷只是告诉我,你赢不了,但他可没说过,不允许我反抗!”轩问天深吸了一口气,“来吧,咱俩玩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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