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在释藏的演算下,三人几经波折终于来到了掌柜所留密信上所示之处,此处共有监牢八十一间。三人分头行事,找寻闇九所在。盏茶功夫后,三人再聚,小师弟摇了摇头:“没有,并未找到闇九所在。”释藏说道:“小僧也未寻到闇九施主行踪。”大师兄问道:“如此,应当便是那锦囊开启的时机了罢?”小师弟点了点头,说道:“事不宜迟。”大师兄取出那最后一枚锦囊,竟是自其间取出一枚云书,只见上书:巽四。
三人讶异,经释藏推演,墨牢之监牢越是外围,所用编号便越复杂,越是内部,所用编码越是简单。之前他们所得号牌乃是庚七寅九,卯三丁六,所示监牢共计八十一间,以此推算,巽四所示监牢仅有三间,已是极为核心之所了。小师弟看了释藏一眼,释藏说道:“我已算出巽四所在,只是我们这回只怕无法悄无声息潜入了。”小师弟与大师兄亦是察觉有无数守卫正朝此处包围而来,小师弟轻道:“果然他们皆是有备而来。”
巽四,闇九正翘着二郎腿,倚靠在监牢墙上,嘴里叼着一根枯黄的干草。草叶乃是铺在地上作床席之用,不甚舒服,亦不甚保暖,聊胜于无罢了。闇九左手枕在脑后,右手在地上轻轻划着。许是无所事事,他转头对另外两间监牢所缚之人道:“嘿,二位仁兄,左右无事,不如我们赌两把可好?”等了片刻,见无人理会自己,他觉得略有些无趣,右手又无意识地上划了划。随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翻了个身,将口中草叶吐出,道:“不如我们赌一把,我赢了,你们就把命交到我手上,我输了,那我就放你们出去,如何?”一个嘶哑的声音传来:“笑话,我们皆是死囚,这条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你要了又有何用?如今我们皆被废去一身修为,我们便是赢了,你又该如何放我们出去,这里可是墨牢。”闇九笑了笑,说道:“不若我们先小试一把?就赌待会狱卒来时会不会抽我,如何?我赢了,你就与我玩下一局,我输了,我便给你一锭金子,如何?”那人思索片刻,道:“好,就陪你玩玩。我赌他会打你。”闇九笑道:“那我便赌不会。”
不多时,一名巡视的狱卒走了进来,看了一眼三人的情况,确定并未有什么异常后,转身欲走。忽地,他眼角瞥见闇九正翘着二郎腿倚靠在墙上,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说道:“你小子倒是很悠哉。”说罢不等闇九回话,他便里去了。闇九耸了耸肩,道:“没想到这次的狱卒这么温和,我赢了。”那人沉默少顷,道:“我输了,但我并不想与你对赌下一局。”闇九道:“不遵守赌桌约定可是要受到惩罚的。”他说着,但见一枚小小的骷髅头缓缓自那人身旁浮现,那人一怔,刚欲开口,只见那骷髅头迎风而涨,不多时便与常人颅骨无异,只是骷髅头的额顶有一处空洞,空洞圆滑,不似凿出,更似天生,仿佛此人生前生有三目一般。骷髅头张开嘴,发出低沉暗哑的声音:“吾乃见证者,汝并未遵守赌桌约定,现予以警告。”只见骷髅头第三目骤然发出一道红光,那人躲闪不及,肩头被红光洞穿,却并未有献血流出。那人惨叫一声,捂住伤口,倒在地上,面色惨白,似是忍受非人的苦痛。
约莫一炷香后,那人一身冷汗地坐起,只见他肩头的伤口已是诡异地痊愈了。他惊疑不定地看着那枚骷髅头,问道:“这是什么?”闇九道:“如你所见,这便是我们赌局的见证者,只要有人胆敢违背赌桌约定,它便会出手惩戒。”那人问道:“你并未被废去一身修为?”闇九道:“非也,只是我所修与你们不同,他们无法彻底根除罢了。”他顿了顿,问道:“如何,想要与我对赌下一局吗?”那人迟疑,却听闻另一个声音响起:“我与你赌。赌的内容是什么?”见另一人准备与闇九对赌,那人亦是说道:“我也与你赌,内容是什么?”闇九道:“就赌有没有人来救我吧。”
敌人将近,早有察觉的穆年三人并未选择藏匿或是转移,而是各自取出武器静候。他们缓缓催动内息,舒缓呼吸,转瞬间便已进入最佳的状态。沉稳而整齐的脚步声响起,少玄沉声道:“来者只怕不少于半百之数,修为亦是不少于四境。”穆年道:“七十三人,修为最低的为四境五重天,六境之上至少三人。”听到这个数字,少玄与释藏心中皆是一寒。
穆年紧握手中拔岳,道:“来了。”只见七十余人自墨牢四通八达的甬道内奔出,短短三十息时间便将三人团团包围。来者皆身着青白甲胄,覆玄色诡面,持三尺青锋,气势凌然,杀意冲天而起,七十余人的杀意交织凝结。为首之人仗剑上前,道:“尔等擅闯墨牢重地,有违律法,依律当斩!墨宫卫听令,杀!”但见七十余墨宫卫拔剑前踏,动作整齐划一,气势交缠凝结,逐渐化作一方阵势,将穆年三人镇锁其间。释藏道:“当心,此乃画地为牢,修为越深,道心越稳,越难逾越此阵。”小师弟问道:“此阵何解?”释藏应道:“杀尽即可。”少玄问道:“若是杀尽,小师弟所负罪业岂不是又当更甚?”穆年道:“无妨,若是能够救出闇九,些许罪业耳,无碍。”释藏亦是道:“待我释藏经臻至完满,些许罪业的确无碍。”少玄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那以身化阵的七十墨宫卫,手中剑意轩扬,剑鸣铮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