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这场赌斗还是以龙虎门失败告终,一干人灰溜溜回到了龙虎山,剑山众人皆是欢呼雀跃,彼此之间更添几分亲近。是夜,剑山众人欢庆,就连一向恬静的五师姐也破例喝了三碗烈酒,红着脸与一干人嬉笑玩闹,留在后山种地的老魏一家以及老七都沾了光。老魏特地取出自家酿的百酿酒分与众人,众人喝了个酩酊大醉,横七竖八躺倒在演武校场。饮下三坛烈酒仍不见醉意的少年看着走路颠三倒四的小毅,说道:“强行催动龙珠,拔升修为到四境八重天的感觉不好受吧?”小毅摇头晃脑,含糊不清的说道:“疼,但是,值!”然后被躺倒在地的四师兄绊倒,半天未能站起,索性躺在四师兄肚皮上呼呼大睡。少年叹了口气,见得场上众人皆是酩酊大醉,便去抱来了几床被褥,将众人摆好后一一盖上被子,然后躺在地上仰头望天,嘴里念叨:“能认识你们,真好。”
天色渐明,酒量稍好且相对克制的大师兄最先醒来,揉了揉因为宿醉而疼痛不已的头,一转头便看到小师弟正拿着一根树枝站在一旁舞动,动静间隐隐有潮声风声响起。少年察觉到有人转醒,正好看到大师兄坐起,便从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大锅中盛了一碗热汤递给大师兄。大师兄喝了一口热汤,问道:“小师弟一夜未睡?”少年笑道:“睡不着,索性看了一晚上星星。”大师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果然还是小师弟的手艺最好,普普通通的食材在小师弟手中也能化腐朽为神奇,变成人间绝味。”少年微微一笑:“大师兄过奖了,若曦如今的厨艺也差不到哪里去。”顿了顿,少年又说:“过些日子我准备在剑山布阵,用来凝聚灵气,增益修行。”大师兄明察秋毫:“你要下山?”少年点了点头。
说话间,陆续又有人转醒,少年一一为他们盛了热汤暖胃,大师兄在一旁帮手。大师兄问道:“在剑山亦能修行,为何要下山去?”少年说道:“山下有故知,年事已高,前些日子五师姐为我卜了一卦,说近年可能会有与我亲近之人过世。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下山去看看。”大师兄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山上有人一十四,一夜饮下老魏家自己酿的百酿酒二十一坛。这酒劲头颇足,若是寻常人半坛酒便倒地不省人事,一干人凭借雄浑内息化酒,醒来时依然头疼不已,纷纷对老魏一家自酿的酒称赞不已。
穆年将自己准备下山的事与老掌门说了说,并将自己准备在剑山布置大阵的事告知于他。赵胤尘略微思索后,说道:“布阵一事并不急,剑山虽穷,用以布阵的法具却也是有的,只是为何一直未曾布阵,却是因为这剑山乃是天地大势,寻常阵势皆无法起效。若是小型阵势倒还好说,一旦范围到了界限,必然会引起地势的反噬,功败垂成。”少年一愣,随即想起之前自己布下引雷阵和蕴雷池时的确受到了一些阻碍,只是一般地势纵然能够阻碍布阵,也只是阻碍那些修为较低,对于阵势理解不够透彻的人,以老掌门的修为以及在阵势上的造诣,竟然也无法在剑山上布阵,果真有些蹊跷。
一念及此,少年立即登上了剑山最高的楼藏剑阁,之前他只是在剑山走了一圈将剑山的地形吃透,却未曾研究过这里的地势,如今他准备好好研究一番。在他的记忆中,能够将阵法限制如斯的地势也有,但都是绝地,剑山如何看都不应该是绝地,否则剑山众人早就丧生于此,哪里需要龙虎门再来蹦跶?
罪瞳有鬼神难测之能,少年自打有了罪瞳后便能一目十行过目不忘,此时他登上楼顶,将剑山全貌一览眼中,再借助前世寻脉勘山的技艺细细品味后,悚然而惊。剑山是绝地之势不假,只是不知被哪位风水大家以惊天之能将绝地中的河山生生拔起腾挪,最终造就了如今的诡异地势,阵势难成,风水难留。想通之后,少年不禁苦笑不已,若是寻常地势那么他还有办法趋吉避凶,然后以特殊手段在剑山上生生刻下阵势。奈何如今这地势已是被人生生扭转过的,除非再以惊天之能将地势转回,否则人力将无法再对剑山之势造成任何影响。少年突然想到,若这里仍是绝地的话,却是极其适合鸣蛇成长,以凶养凶,走出的鸣蛇必然更加凶恶。摇了摇头将不切实际的想法驱散,少年下楼将自己得出的结论告知老掌门,老掌门早有所料,只是说道:“无妨,剑山已有千年传承,如今更是朝着洞天福地的方向转变,已是剑山之幸了。”少年点头,只是心中仍是对这耿耿于怀,总想着做些什么来改变剑山的地势。
于是剑山众人便见到已有一些时日未曾进过藏剑阁的小师弟又回到了以往,整日整夜呆在藏剑阁中,即便到了饭点也不出来,只是偶尔出来解解三急,备些食粮,便继续埋头苦读。藏剑阁一二层已被少年读完,皆是些世俗流传的寻常游记功法,并不算十分珍贵。到了三楼以上,所藏书籍便多了些江湖上难以见到的艰深功法或是一流二流侠客们的心得记录,到了四层甚至开始出现一些大师们的箴言警句,只要流传只言片语出去便能引起江湖一阵腥风血雨。
少年看书速度飞快,半年时光便走上了六层,纵使他过目不忘,骤然间记忆了这般多的书籍也已然吃不消了,他看了看还剩一半书籍的第六层,抬头望去,藏剑阁共有七层,只是越到顶层,书籍便越发的晦涩难懂,纵使他上一世见多识广也需要停下来好好整理这一脑袋的珍贵知识,于是他放下手中书,半年来第一次真正的走出藏剑阁。
少年整整半年未曾真正见过阳光,就连年关那会儿也只是出来做了顿饭,与山上师兄师姐们一同吃了个饭便继续潜心苦读。此时少年站在阳光下,一袭青衫,竟有了一分脱俗之意。上次天雷入体后,少年修为一退再退,一瞬便退至初入三境,如今更是只剩下二境三重天,幸亏他深居简出,才没被人看出异常。上次天雷入体后,并未对他造成任何损伤,如今的修为急退表象上乃是将他的实力生生打压,其实不然。此时的穆年体内除了那枚罪瞳之外,还有一枚异物存于丹田,少年一身修为便是被这奇诡之物给生生吞噬,纵然山河录增长修为的速度异常狂暴直接,也赶不上这奇诡之物汲取一身内息的速度,故而少年的修为才会一退再退。半年时光的吞噬汲取竟仍是未能将这奇诡之物的胃口填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