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外出游玩
七月初七,古称乞巧节,又称女儿节,这日,正值秋风送爽临安,别了夏日的骄阳,严寒又未到时候,数不清的男男女女,在这七夕换了衣服出门,这街市,熙熙攘攘,好一个热闹非凡!
有道是,生在杭州,穿在苏州,食在广州,死在柳州。
杭州盛产美女,而且杭州是水乡,人都长的玲珑,所以生在杭州出生的人好看。果不其然,偌大的临安城,放眼望去,美女果真不在少数。有的高贵,身有八人护卫,四个妙龄花童,寸步不离。有的单个出来,月刚爬上柳梢,已然立于江边,不知,在等待那个谁。最俊俏的,要数那些并未有心仪之选的,带了香,带了花,菩萨面前跪着,楠楠私语。
“小~公子!”一个二八上下女子,在街市中喊叫到,顿时引来一阵哄笑,这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竟有“小”姓之人。众人笑过,便各赶各的路,无人流连。
“公子,可算追到你。”妙龄女子跑到一俊俏少年身边,嘘嘘喘气。要说,这少女,虽无过人的容貌,却也有几分颜色,她一跳,一笑,也是百般娇艳。此刻走在那位公子身边,竟黯然失色!
街市熙熙攘攘,那公子挽住少女的手,缓缓转过头来。
只见是,缓缓,缓缓,缓缓转过头。
一双丹凤眼,两弯柳叶眉,额角碎发随风扬起,又飘飘悠悠,空中有花瓣落下,他仰头,闭上双眼,静静得呼吸着此刻的空气。
花瓣落在鼻尖,他的鼻子轻轻一嗅,更显得一尘不染,宛如,他就是,花瓣化成了精一般。
“我们走吧。”
(临安,今杭州,南宋曾建都于此,又称建康,建业。)
又是片刻,二人渐渐远去。街上行人不断,川流不息。
行了不远,至一僻静处,只见一堵约莫三丈来高的高墙,上有一从金黄小花,天已暗下,这远远望去,金黄小花的四周,却如同白昼一般。
“公子,你瞧呢。”女子指着那一簇花,望着望着,宛如望呆了一般,一动也不动。
“哦?”那公子竟也是呆呆望着。
这些花的花瓣黄得像金子一样,闪闪发亮,花朵的样子很像荷花,只是没荷花那么大。他二人都是最爱花的,立时便走近观赏。
“嘿!做甚么的!”忽的一声,将二人都吓得怔了一怔,原来是高墙之上,一华丽衣着的中年人走了过来,女子暗声道:“主家来了。”
那公子不慌不忙,笑到:“不像是主家,我看,反而像个管家。”
“哦?如何像个管家?”
“你瞧,此人虎背熊腰,双臂粗壮,定是做活的能手,身高八尺有余,行过之处,都有微风略过,花草皆避了身子,定是主事之人,如此一来,”
“如此一来,定是管家不错,小~”女子抢话道:“啊不,公子果真聪明。”
那公子缓步走了过去,仰头望着八尺大汉,也不招呼,也不客气,道:“喂,我问你,这是什么花?”
“金波旬花。”八尺大汉道。
“哦?当真从未听说过。”公子摇摇头,:“这花本是好花,怎麽有如此一个凶神恶煞的名字?”
女子一拉他衣角,悄声问道:“金波旬花便金波旬花,如何又凶神恶煞?”
公子一甩衣袖,书生气立即现了出来,边踱步,边解释道:“‘波旬’两字是梵语,是‘恶魔’的意思。这么一来,不就是,金恶魔花麽?”
“金恶魔花?难不成有毒?”女子大惊失色。
大汉忽的心生恐惧,面色上亦是青一下,红一下,本欲怒声,平心静气又缓和下来,道:“公子还请回吧,此花十分怕生,被惊到便会凋谢,你我都是爱花之人,是也不是?”
“正是。”
“你我都不想这么标致的花凋零,是也不是?”
“正是。”公子道:“既然如此,我二人离去便是,方才打扰了,还请见谅。告辞!”他拉了女子的手,道:“桃红,我们走。”
桃红,正是那女子的名字。
“不看就不看,哼。”女子扭头做了个鬼脸,还想说什么,公子一拉,也咽下气,转身离去。
二人行了百十步,到了湖边,此刻月正当空,江边丽水与花灯和谐交织,公子道:“这西子湖年年花灯尽皆如此,初时还觉得妙趣横生,这一年一年看下来,也实在枯燥乏味。桃红,今年的花灯呢?”他嫣然一笑,娇柔无限,旁人看来,只怕将他当做一个妙龄少女。
“只顾闲逛了,花灯还在街市的卖家手中放着,公子,桃红去买花灯来,等我哦,千万莫要乱跑,不然回去老爷又少不了一顿数落。”桃花笑道,说罢便一蹦一跳,如一只雏鸟,跑远了。
“嘿!”公子见桃红一步一步已远去,狡黠一笑,道:“那你可要受苦了。”话毕,转身朝方才的地方行去,心道:“这花灯千百年来一直如此,不如那金波旬花新鲜,我且去偷偷瞧上一瞧。”
桃红买了花灯,街市上热闹非凡,熙熙攘攘,卖花灯的,耍杂技的,还有带了面具的游客,桃红也不顾这许多,见了缝隙便钻过去,不多时,赶了回来。不料,一眼望去,这俏丽的西子湖畔,却哪里见得到公子的影子?
云行镖局。
正值七夕佳节,街市各色花草,香气醉人。那公子自西子湖往回,过了高墙,只指正门方向寻去。只见一条被这临安小雨打得光滑的青石路,弯弯曲曲得延伸下去。再往前,不禁哑然失笑,本是一座气势如虹的宅第,却有如此一条悠然的路,那宅邸左右分别两座石坛,每个石坛又有一杆大旗傲立其中,左首旗上绣着“天下第一镖”几个黑字,龙蛇之舞,刚劲非凡。右杆旗反而一萧一琴交织于上,与左旗恰成对比,一副风雅之气。
大宅朱漆大门,公子自青石路,走到大门之前,见左边四个八尺之汉,虬髯虎背,顿时心生畏惧。又见到右边几名潇洒名士的打扮,右持剑,左持书卷,风度翩翩。
公子作了一揖,向左右道:“南疆花生帮前来拜访,烦请通报。”
左右道:“还请稍等。”说罢跑进了院子,往前穿过一座俏丽的假山,喷泉置其间,宛如一水帘,过去便到了厅堂。
公子等了片刻,忽的门内一阵喧哗,又有八匹银蹄大马自水帘一侧走了来,毛色纯白,红色的汗水不时隐隐约约从毛间渗透,蹄铁皆是烂银所筑,套凯则是纯金,金光闪闪,甚是华丽。
公子见状,急忙走在门前两侧的石狮之后,隐藏起来,大气也不敢稍出。只见八匹汗血宝马陆续出了门来,每匹马侧,皆有一位镖师相伴,红色圆顶糙帽,有的带刀,有的带剑,八名镖师之后,却不曾见到满载珠宝箱的货车,方才的管家此刻走了出来,拿出那簇金波旬花,又以黑纱笼罩住,交于为首的镖师,私语了些甚麽,公子与众人尚有一段距离,也听不清楚。
又待了片刻,只见八位镖师只有五位上了马,剩下三人则站着不动。想是路途遥远,若有一匹马脱力而死,便乘另一匹。此刻,夜色正浓,西子湖畔的花灯接着水,水又接着天,正是一年之际最美的时候。公子无暇顾及西子湖,见五名镖师上了马,那管家朗声道:“若擒了那人,请诸位大喝个不醉不归!”
镖师纷纷作揖,辞了管家,不紧不慢得向远处行去。
稍后管家便回了门,公子心道:“看来这金波旬花也不是轻松就可赏的到了,”说罢也自小路悄悄追了上去。
厅堂内,一广袖白袍的中年人人,右手持扇,左手持一把纸伞仔细端详,一簇乌黑山羊胡,不似个镖头,反而一副风雅名仕的气派,正慢慢踱步。左右跑进了来,报道:“报告总镖头,南疆花生帮前来拜会。”
“哦?”那中年放下伞,道:“哪里有甚麽花生帮毛豆帮?我与他们并无交集,他来作甚。”
他指着那把伞,向身边侍女道:“此乃唐寅真迹,拿回去收好。”与左右出了门,道:“我且去看看。”
(古唐寅曾于杭州游玩,在一把伞上写了字,并向卖伞之人道:“此伞无二百两真银不可卖。”便是一伞由来。)
出了门,却哪里见到那花生帮的身影,问其他人,皆道:“方才管家送镖头出镖,不曾注意到。”
“莫非是那人所派?”镖头暗自道。
此时,管家自水帘内跑来,禀报道:“已经出镖。”
镖头望着这无边的黑夜,心中起伏不断。
夜已深,云行镖局内灯火通明。镖头叫来管家,两人坐在正厅前攀谈着。
“总镖头,那朵花运到何处?”管家问到。
“没有目的。”镖头道。
“哦?”
“冷师道来过了。”镖头缓缓道。
“甚麽意思?”管家疑惑不解。冷师道,是当今天下的武林盟主。
当日下午。
一个中年人只身进入了云行镖局,没有人阻拦,没有人敢阻拦。
此人便是冷师道,当今天下的武林盟主。
冷师道不打招呼便进了镖局正厅,镖头正在厅内赏着手下自黑市送来的蜀素贴。
云行镖局总镖头,邓定山。人称定山凳,武功天下少有,乃是武林杰出的练武奇才。
邓定山见冷师道前来,放下手中的蜀素贴,作揖道:“冷盟主,今日甚麽风将您吹来,寒舍顿觉蓬荜生辉。”
“免了客套,”冷师道手一挥:“今日,我是来与你商量正事的。”
“哦?”
冷师道从衣服中拿出一朵金黄小花来,道:“此乃金波旬花,世上罕有的毒花。”
“用来做甚?”邓定山问道。
“姓左那小子正在找这朵花。”冷师道笑了笑。
“你是说,引蛇出洞,借机铲除?”邓定山亦是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