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侍女的带领下,高杨赴约前往帝亭,引得帝宫中的众人纷纷凝望,拜以可敬的礼节……
现在高杨正直风云焦点,自从力挫嵘雨第二白嫡后,今日第一次显身在凌云帝宫之中。
帝宫的雄伟正符合凌云的霸意,用简单随意的石材搭建,塑造出战场肃杀的气息,浑然天成的陵园之美与其相互杂糅,使得肃穆之中透露着生命的欣欣繁荣,活灵活现点缀着希望。
这……
在帝宫的深处,竟然隐匿着水乡的阴柔之美,湖群波光粼粼,春的绿意在湖面摇曳,鱼儿欢愉地追逐嬉戏。
一道白影静坐在亭旁,闲逸地欣赏着春之丽景,万事不扰其心。
“奴婢告退。”
侍女恭敬退下,高杨踏着小步,在春风的吹拂下,他缓缓行向湖中央的帝亭。
春风相对,兴许遮住柔和的清凉,那道白影懒洋洋地抬起了眼帘,含笑点头向高杨示意。
此湖唯有一亭,湖群相绕,亭群相拜。
宁静安详的湖景一览无余,心静如水,帝亭不大,中心一张石桌和两个石凳相对而建。
石桌上整齐摆放着燃灯,一壶在其上沸腾,另一壶毫无动静,两小盅摆放在菜肴二侧。
“翎弟,饮酒还是品茶?”
云旭随意披着白袍,单手做出请姿,高杨只好先行就坐,兄长礼做地主之谊,可高杨却被他的举动弄的晕头转向,只好淡淡答道:“我喝水就好,我不会饮酒,谢谢大哥。”
云旭轻轻一笑,将那不动的茶壶举起,为二人看茶,其中热气浮现。
下一刻,在高杨的不解中,云旭将两盅拿起轻晃,走到亭边,清洗完酒盅后倒在湖中,重新为高杨看水。
云旭将那壶沸腾的酒单独倒给自己,将其举起后置于二人中间,高杨会意,帝亭相互碰杯,双方一饮而尽,云旭看盅一笑,身披的白袍搭在帝亭的围栏之上。
“很高兴见到你,云翎。十二年在第四囚渊辛苦你了,作为大哥,无法为你分担,我先自罚一杯,请翎弟不要责怪大哥,因为没有人能违抗帝旨。”
云旭不等高杨回应,情愿自罚一杯……
“这次,算是你我兄弟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那股豪气,以及兄长风范体现的淋漓尽致,二人严格来说,并不算太过熟悉,可云旭的先行示好,让高杨对其的好感不断加深,这算是那种可以结交的帝子。
帝子之间的斗争不断,嫡庶二者矛盾尤为突出。
“不怪大哥,就连我也不知晓第四囚渊一事。”
“现在的身份,我同样前些时日刚刚得知,这没有什么抱怨的,这是我的命,怨不得他人,大哥这么说,真是让我惭愧。”
“翎弟,话虽如此。我心知肚明,可你却对此一头雾水,不用说那些客套的话,有些事你不说,我也知晓。换作是谁被第四囚渊囚禁十二年,都会被折磨疯,你对父母有怨念也是正常的。”
云旭将话题拉向了明朗,没有过多虚伪,说出了高杨的心声,只有知道内幕的部分人才能了解高杨,他不是心甘情愿,而是被逼无奈……
试问,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能有决定的权利嘛?
高杨的生父生母是当今云帝云后,拥有滔天之力的他们,却将一个婴儿孤独的遗弃在第四囚渊孤院,高杨无法理解他们是何想法,到底出于什么,做出了如此人神共愤的残忍。
“你在怪你的父母,翎弟……”
答案一步步的揭晓。
“大哥来说句公道话,如若不是父母狠下心来,就没有今天的你,虽说这一切都是靠你自己闯到帝都,可本质都被寄托在第四囚渊,没有第四囚渊,你别提踏入修途,活着都是奢望。”
第四囚渊真正创立在于十二年前,,也就是魄魂历一千年整,今日高杨知晓了因果,鉴于第四囚渊的可怕,云帝本已先行决定镇压,不要它显露于世。
那时,飘雪的政权还在云后手中,最后在云后的强硬下,飘雪大举入侵凌云,为了自己的骨肉,不惜和丈夫反目成仇。
最终,云帝被迫妥协,两大东北至高帝国深入北荒,强行捕获北荒神裔填充第四囚渊,铸造为云翎续命的渺茫机会。
所有人都在赌,第四囚渊已筑,身为人母的云后做了该做的一切,剩下的,只能靠那个还未断奶的婴儿自己。
即使云后再怎么痛心,也不得安置在第四囚渊,只希望云翎能活下来就好。
这仅是作为一个母亲的奢望……
当年的秘事被压了下来,云旭对此也不是很了解,只晓得十二年前,整个东北之地都陷入了无尽的恐慌,东北联名镇压此事。
可唯独云后一意孤行,由于云后执掌飘雪,同时拥有凌云的话语权,最终导致同盟的盟友不欢而散。
“翎弟,好好想想你的修者之路,你心中最明白不过。这个疑惑,大哥告诉你,如若离开第四囚渊,你永无临修之日!”
高杨迷茫了,这就是答案嘛?
“你的辉煌战绩传遍东北,甚至完胜你同母的哥哥。你的一切都不是先天的资质,而是数万万北荒神裔的鲜血堆砌而成,是第四囚渊帮你筑基,你的一切建立在第四囚渊之上。”
高杨当日所发的誓言,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十二载来步入修者的艰辛,只有经历无数折磨的高杨才能理解。
一次次的生不如死,从而导致高杨恨孤院,他恨世间的一切,为什么对自己如此不公,他要步入修道,他要走出这个狭小的空间,他要去找罪恶的根源。
世界如此之大,为何只有自己被囚禁在这里?
努力!
拼搏!
哪怕是要搭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高杨一定要闯出寂寥的孤院,要让那些人看到我高杨的存在,让他们后悔当时的决定。
可是现在,云旭所诉的一切,颠覆了高杨的认知。
一切的始末源头都在高杨自己身上,第四囚渊的建立不是为了它物,而是一个母亲对孩子无私的爱。
虽然不知十二年前发生了什么,但云后仍然坚持为了云翎,和整个东北为敌。
她不是以云后的身份,不是以飘雪执政王的身份,而是单单的一位可敬的母亲。
既然赋予孩子生命,那么云翎的命就能被他们否决嘛?
母亲只能帮到这里,一切还要靠孩子自己……
唯有月下浸湿的老虎鞋,才看到了一位憔悴夫人缝纫着婴儿肚兜。
当那位母亲听到“云翎”现身西七十六城时,忍耐十二年的泪水终于止不住滑落,她苦命的孩子靠自己一人挺了下来。
飘雪神话含泪独处,隐居帝宫十二载,今日为了骨肉再次披挂挥军北伐!
数万万蛮夷之血筑基云翎,生母为了亲生骨肉,不怕背负任何千古骂名,只要自己孩子安好,她便心安。
云翎所谓的神迹,本质上都是是云后默默扶持……
“翎弟,你是个幸福的人,有疼你的父母,关心你的哥哥们,你并不孤独。”
“既然你已经回归,那么有些东西是你的,没有人会动,这是你应得的。你长大了,该体谅父母的难处,水并不适合你了。”
春风吹拂面颊,高杨深深呼出一口浊气,这个答案兴许是对自己的惩罚。
现在,高杨如若再提倾覆凌云,那么他真的连畜生都不如,这个承诺注定一辈子都无法完成。
高杨因恨而逃出第四囚渊,他的执念就是凌云,可到头的结果的本源,就是自己。
高杨一手造成了第四囚渊,他没有理由再怪凌云,现在有的是对那位无私母亲的愧疚,自己的执念误会了伟大的母爱,一直以来将它当为生死之仇,世间只能存在其一。
一切都结束了,心中的那个结彻底被解开。
“翎弟,你想要知晓的答案,其实都在你自己手中,古卷会告诉你一切,我只不过先行为你解惑。”
“不要怪为兄,想哭就哭出来,大哥在这里陪你,这就是人的成长……”
高杨轻抿清水,是那种平淡无味的感觉,只是为了单纯的解渴和人体所需……
“谢谢你,大哥。我想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原来都只是我的偏见,是我的错。”
水如人生,毫无波澜的平静,有的只是随波逐流,心甘情愿被生活所驱使,失去自我意识,或许高杨真的不适合它。
虽然云旭说出了答案,但是高杨想听当事人亲口说出。
高杨从怀中掏出古卷,它还是老样子,静静躺在他手中。
一幕幕回忆在高杨脑海浮现,当步入修道时,高杨就有资格执掌古卷,如果古卷真的是答案,为什么一路而来无法打开?
到底是为何?
“嗡!”
金芒乍现……
平静安详的湖面泛出丝丝涟漪,古卷自高杨手中凌空飞起,在空中挥洒着金茫,如初升的旭日,温暖的包裹高杨的心扉。
云旭淡抹一笑,恭敬向着古卷躬身致敬,将帝亭旁的白袍挽起,低首躬身向后缓缓退去,留给高杨一个安静的静处。
有些事,最好让高杨一个人静静的想一想,云旭不适合呆在那里。
“嗡……”
古卷自空中轻轻摊开,金芒呈倒三角向上投射,帝宫唯一相熟的场景浮现,正是群湖夜景!
湖中央摇曳着微弱的灯辉,视角拉近,一道白衣丽影低首倚靠在帝亭护栏处。
凌云帝都下雨了嘛?
高杨轻抹面颊,望着手中的晶莹,不知何时两行清泪悄然留下,将其放入口中,微微轻含。
泪水一直都是咸的……
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