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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父子相见

又过了半个月左右,楚逸寒和杨晚也回宫了,而楚逸寒踏入宫门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差人去请楚墨宸进宫来。杨晚心中总是不情不愿的,但是事已至此早已没有转圜的余地,她也只能陪着楚逸寒一同在靖和殿中等着,不能在晚辈面前失了一国之母的威仪。

约莫过了快一个时辰,太监总管来通报,说是三皇子携三皇子妃已经入宫了。楚逸寒半是期待半是忐忑地坐在殿中,想着即将面对这个十年未见的儿子,竟然紧张地坐立不安起来。

很快靖和殿的门就被再次推开,杨晚冷眼看着进来的两人,楚逸寒却无暇顾及身旁皇后的反应,他紧盯着那两个进门的身影,直到他们走到跟前站定。

这是楚墨宸回来后的第一次拜见,所以两人都穿的十分庄重。楚墨宸今日穿了暗红色,衣服上面用金线绣着繁复的云纹,头发全部束起,也佩了金色头冠,将平日的随性全数收敛,只剩下皇子的尊贵。云沁雪穿的是稍亮一些的胭脂红色,裙身绣的是金色牡丹,头发绾成飞仙髻,仅饰了一支嵌珊瑚的蝴蝶金钗,整个人看起来越发端庄大方。

楚墨宸和云沁雪跪在地上,恭敬地行了大礼。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臣媳云沁雪参见父皇母后。”

楚逸寒突然觉得鼻子酸涩,悄然红了眼眶。他走下殿去,亲手将两人扶起来,开口时声音都带着些许颤抖。

“回来了,回来就好。”

楚墨宸和云沁雪站起身来,抬头就看见仍端坐着的杨晚,正面色不郁地打量着两人,楚墨宸不想理会她,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却突然觉得不对劲,再次直盯盯地看向她。杨晚嫌恶地撇开脸去,楚墨宸看看云沁雪,果然见她也是一脸惊诧的表情。两人不声不响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就立马恢复如常,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楚逸寒抓着楚墨宸的手,没注意这两人片刻间的表情变化,开口问道:

“回来多久了?在外面住的还好吗?”

楚墨宸笑着说:

“回父皇,我们回来已有二十几天,住的地方很好,只是可惜没有熟人也没有亲人,有些孤单罢了。”

楚墨宸说的轻描淡写,楚逸寒听了却觉得心酸,心中越发感伤起来。

“没事,我既回宫来了,你们今日就搬回宫中来。想住在哪里?”

“还是揽月阁吧,我从小在那里长大,宫人也都熟悉些。”

“那里的宫人都没换过,可是位置有些偏僻,离我也是有些远了。”

楚墨宸轻轻地将楚逸寒握着的手抽出来背在后面,仍旧笑着说:

“无妨,儿臣早就习惯了。”

楚逸寒有些讪讪地收回手。

他知道楚墨宸对他有着怨恨,可自己种下的苦果也只能自己吞下,怪不得别人。楚逸寒转而偏过头看向云沁雪,开口道:

“你就是晋王的小女儿?”

云沁雪点点头说:

“回父皇,是的。”

楚逸寒看云沁雪目光澄澈,面对自己也是落落大方没有扭捏之态,赞许地说:

“我曾与晋王爷有过几面之缘,他可算得上出类拨萃的俊杰,果然连女儿也如此出众,墨宸娶了你,不亏,不亏。”

云沁雪谦虚地说:

“父皇谬赞了。”

楚墨宸则得意地说:

“哪里是不亏,简直是捡了大便宜了。”

楚逸寒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云沁雪也掩面而笑,场面一派和乐。

这边演的是父子情深,杨晚那里却早已是寒霜之地了,她不欲再在此多待,正准备起身离去,楚墨宸好像是看准了她要走似的,恰在此时开口道:

“父皇,我和沁雪这次回来给你和母后都带了礼物,不如让人拿进来看一看?”

楚逸寒闻言十分开心。

“长途跋涉带回来的当然要看,皇后,你也过来。”

杨晚不好拂了楚逸寒的面子,只好走到楚逸寒身后,却仍是一言不发。这么近的距离便互相都看得更清楚了,云沁雪确信了心中想法,暗暗叹了口气。

楚墨宸则转身向门口的侍卫点了点头,很快就有一个人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人抬着一件物事,只是这两件上面都盖了红布,看不出是什么。

楚墨宸首先将托盘上的红布揭开,上面摆着一套九龙玉杯,杯子是用蜜蜡黄玉制成,玉质通透手感温润,杯体上盘桓着九条龙,缭绕在云山雾海间,栩栩如生。而这一套九只杯子,镌的龙形态各异,竟没有一只的姿态是重复的。

“孟国有位琢玉师父手艺非凡,他做的东西都是皇家御用,常人实难得见,所以我特意去请他为父皇做了这一套九龙杯,愿父皇能降龙伏虎,久统天下。”

楚逸寒拿起一只九龙杯在手里,似是能感觉到杯子上的龙在缓缓游动,不禁赞叹道:

“活灵活现,果真好技艺!”

楚墨宸闻言笑了一笑,往后退了两步,揭开另一件物事上的红布,一瞬间,整个靖和殿都被光彩笼罩,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这是一株半人高的红珊瑚树,树枝繁盛饱满,莹莹散着红光。这红光并不十分闪耀,闪耀的是每个枝杈上都吊着一个小巧的金铃,轻抚过去,金铃摇晃出声,声音清脆又不会十分响亮,十分悦耳动听,让人闻之心情舒畅。

“这株珊瑚树送给母后,希望母后安康和乐,福寿绵长。”

杨晚面上仍无表情,却带着一丝清冷开口了。

“早就听闻墨宸在孟国活得自在,今日亲眼见到才是真的不得不相信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可不是谁都能拿得出来的吧!”

楚墨宸似是难为情地低头说道:

“说来惭愧,这些全仗着我的岳父贴补了钱财,儿臣才得以找人做出来,就是为了对父皇母后尽一份孝心。”

杨晚可不信他这一番说辞。

“是吗?可人人都道墨宸在孟国,享的可是与孟国皇子同等的待遇,你这样说,是不是在故作姿态装可怜呢?”

楚墨宸看着杨晚说:

“孟国皇帝待我确实不薄,可是我总归姓的是楚而不是孟。母后应该比我更清楚,别人的儿子,不将他视为眼中钉就已经是大善了,哪里还会真心当自己的儿子一样对待呢?”

杨晚听出楚墨宸的话外之音,握在身前的双手紧紧扣着,还微微颤抖着,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其他。

楚墨宸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脸上又带上了一丝笑,接着说:

“说出来不怕父皇笑话,我可是在和沁雪成婚之后,才过了一年逍遥的宽敞日子。”

这话说出口,听的人自是表情各异。楚逸寒心疼,杨晚不屑,云沁雪则是想着两人在库房中挑选礼物时,楚墨宸顺手拿了这两件,只是因为离门口比较近,然后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将两件礼物都收起来后,楚逸寒对楚墨宸说:

“你和沁雪今日先回揽月阁休息,明晚在宫中宴请众臣,为你们两个接风。”

楚墨宸却摆摆手说:

“父皇不必如此,我们这次回来只是为了探望父皇,至多待到立秋就要走了,不需要大张旗鼓。”

楚逸寒显然没想到楚墨宸说出这话,他皱着眉头说:

“还要走?准备去哪?”

“我打算带着沁雪到各处去走走看看,然后赶在天冷之前回到孟国。”

“都回到自己家来了,还要去孟国做什么?”

楚墨宸淡淡一笑。

“父皇不知道,孟国的生活,才是儿臣早已习惯了的。”

要说楚逸寒刚刚还有一丝不高兴,楚墨宸说了这一句话后,他顿时就什么脾气也没有了。楚逸寒思索了一会儿说:

“既然这样,那明日的宴会就先算了。至于你们走的事情,离立秋还有两个多月,这事日后再议。”

楚墨宸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开口道:

“父皇母后也是舟车劳顿,还是保重身体要紧,我和沁雪就先告退了。”

楚逸寒点点头,楚墨宸便带着云沁雪出了靖和殿,往揽月阁去了。楚逸寒叹了口气说:

“墨宸这孩子,已经不当这里是家了。晚晚,墨宸并不愿意留在楚国,你是否可以放心了?那就不要再咄咄逼人了,好吗?”

说完,楚逸寒也转身走了。杨晚看着门口,却是想不明白楚墨宸的用意。

楚墨宸的心思,当真只有这么简单吗?

楚墨宸和云沁雪到了揽月阁后,以前的宫人见到楚墨宸都分外亲切,有一位上了年纪的嬷嬷是看着楚墨宸出生的,柳心意死后就是她把楚墨宸带到了九岁。十年不见,楚墨宸已经长成了面如冠玉的翩翩少年,还娶了一位亭亭玉立的漂亮皇子妃,嬷嬷心中千般思绪难以言说,只握着楚墨宸和云沁雪的手哭出声来。

只是楚墨宸暂时没有和她们叙旧的心思,他温言安慰了嬷嬷几句,就将所有人都遣出去了。众人以为楚墨宸是回到曾经的地方想起了故去的母妃,所以谁也不打扰,安安静静地全部退下了。

待宫人都走后,楚墨宸关上门坐到云沁雪身边,神情肃穆。

“沁雪也发现了吧。”

云沁雪点点头,同样是满脸严肃。

“发现了,这楚国皇后,和我晋王府的二娘,长得实在是太过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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