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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大礼

凌钰娆被下毒一事没几日便查清真相有了定论。原来是在别院侍奉的一位宫女,本是昱国人,年幼时随获罪的父母流放边境,却不想父母在中途因疾双双故去,她便被人卖身为奴,几经辗转流落到了孟国,进宫做了宫女。这次被派到别院侍奉,想到自己多年流落异乡的悲惨境遇皆是因当初被流放所致,心中愤恨难平,所以将这一切都报复在了昱国公主身上,事发后她知道自己罪责难逃,于是留下一封遗书后,便吞金自尽了。

孟彦卿将这个结果告知了凌钰瑄,凌钰瑄沉默半晌开口道:

“说起来也不过是冤冤相报,既然下毒者已死,那这件事便就此了结吧。”

说完就告退了。

孟彦卿本来一颗心悬着,以为事情有了结果后凌钰瑄就会提出退婚之事,心中将托词都想好了,没想到凌钰瑄却只字未提。他想不明白其中关键,也不敢主动提及此事,只好按兵不动。

消息传到三皇子府中时,楚墨宸正与云沁雪说着有关清风楼的事,准备哪天把风清雅叫到府里来,目前常出入清风楼怕是多有不妥,但有些消息要打探却非清风楼不可。楚墨宸听到消息后,立时便露出一个莫测的笑,转头对轩辕昇说:

“看来不用等哪天了,你现在就去清风楼带风清雅入府来,记得避开耳目。”

轩辕昇领命出门了,云沁雪面带疑惑地问:

“墨宸方才说刘筌和风清雅是你的左膀右臂,仲康城中大小消息有这两人在便能无一遗漏,可是此番宫中消息已到,仍是将风姑娘召来,又是何用意?”

楚墨宸近来有意将自己近身的势力告知云沁雪,云沁雪虽聪颖,毕竟只是不谙世事的世家小姐,对于现如今的复杂局势刚刚接触,总有一些事情是很难一时看清的,于是他便将此事一点一点分析给云沁雪听。

“刘筌产业接近半城,但是只有在市井之中消息灵通,清风楼中龙蛇混杂,却不乏达官显贵,酒酣耳热之际有些话不自觉的便会脱口而出,所以若说刘筌收集的是情报,那风清雅获取的便是隐秘。可是沁雪,你以为风尘中人,真的就只有打探消息这一点本事吗?自古以来,女子能做的事,远比想象中要多得多。”

楚墨宸说到此停顿了一下,看云沁雪认真却仍是不解的表情,略沉吟片刻,才开口道:

“这次凌钰娆中毒的事情如此了结,明摆着就是皇上找了个替死鬼,为的就是把孟梓琦摘出这件事,尽量避免凌钰瑄迁怒到他,保住这次联姻。凌钰瑄那般玲珑心思,又岂能不明白?可是他竟然平静的接受了,沁雪说是为何?”

云沁雪仔细想了想说:

“若凌钰娆那日跟我说的是真话,她已经对六皇子动情了,凌钰瑄应该有可能会为了自己宠爱的妹妹,放弃追究六皇子的责任,虽然事情归根结底是因和亲而起,但是却并非是六皇子的本意,凌钰瑄没有必要不依不饶。可是……”

“可是那天孟梓清和孟梓铭那般嚣张,凌钰瑄又怎会看不出其中蹊跷?”

云沁雪点点头,这正是自己想说的。

“所以,凌钰瑄当时既然看出个中深意,之后定然要调查清楚,想必早就知道了害他妹妹的人是孟梓清和孟梓铭二人。要对付的人已经确定,却依然隐忍不发,恐怕是因身在异国,筹划诸事都没有那么便利,在等一个能反击的机会罢了。”

“如此的话,墨宸是想好做什么了?”

“自然是要送这暂时被束缚了手脚的昱国太子,一份大礼。”

楚墨宸说完,看云沁雪恍然的神情,知道她已经将这件事想通了。

“沁雪已经猜到了吧,那三皇子孟梓铭,可是清风楼的常客呢。”

话已至此,云沁雪之前的疑惑已经都解开了,她不由得佩服起楚墨宸的心计来,他在得到消息的短短片刻,迅速想透了其中关键,发现了对自己有利的机会,进而筹谋了这个结交凌钰瑄的绝佳计划。虽然云沁雪还不知道楚墨宸的具体安排,但是毋庸置疑,现在的孟梓清和孟梓铭在他的眼里,已然是摆在盘中的,用来与凌钰瑄结交的厚礼了。

两人说话间轩辕昇已经回来,身边跟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云沁雪打量着,这女子一袭月白衣裳,身材窈窕,步履轻盈,素净的脸上脂粉未施,眉宇间透着一股清灵,头发挽成个再普通不过的发髻,柔柔弱弱,看不出丝毫的风尘之气。

待走到跟前,那女子微微福身。

“属下清风楼风清雅,参见公子,夫人。”

楚墨宸见云沁雪看风清雅的眼神,三分不解七分赞赏,知道她又被风清雅这唬人的装扮迷惑住了,他轻轻咳了一声。

“免礼罢,你今日头一次拜见夫人,怎穿的这般寡淡。”

风清雅皱了皱眉头,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裳一脸嫌弃。

“还不是轩辕昇说公子吩咐要低调一些,我都未曾梳妆打扮,还穿了这寡白寡白的一身,我那些红彤彤粉灿灿的衣裙,哪件不比这件光彩照人啊。夫人,这第一次见面属下是失礼了,下次我一定盛装打扮一番,再不叫夫人见我这蓬头垢面的样子了。”

云沁雪闻言,心中默默收起了刚刚将她当做弱女子的心思,拢了拢自己寡白的衣袖,微笑着点了点头。

楚墨宸见云沁雪表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只怕是要憋出内伤了,自己突然乐得开怀,待场面清冷许久,云沁雪一个警告的眼神抛过来才平复。他转头问风清雅:

“孟梓铭近日有何动向?”

风清雅恭恭敬敬地站好,答道:

“之前有好一阵子没去过,不过最近倒是来的频繁,言谈间显得颇为得意。”

楚墨宸嗤笑一声。

“以为自己做了件大事,可不是要沾沾自喜么。”

风清雅仔细想了想说:

“月见曾告诉我,孟梓铭在她跟前献殷勤时说过,他与他大哥最近在整治一个肖想家主之位的弟弟,所以才许久未去。如今他的弟弟被父亲囚禁起来,在他父亲心中的形象已是大打折扣,他大哥的地位基本无虞,连他自己以后有了他大哥的庇佑,身份势必会水涨船高,到时候便能不顾及自家的母老虎,将月见堂堂正正的接入府中享荣华富贵了。这件事不知与公子所说之事可有关联?”

楚墨宸点点头。

“没错,正是同一件事。孟梓铭果真没辜负他那个酒囊饭袋的样子,一朝得志便开始语无伦次,他恐怕没想到,孟梓琦只是被不痛不痒的关了几天禁闭,不仅没被退婚,还误打误撞地俘获了凌钰娆的心。等他今天得到消息,估计是要气疯了吧。”

风清雅问道:

“公子要属下做什么?”

“不算什么大事,就是给他一点教训。”

“公子的计划如何?”

“既然他们用了下毒这般卑劣的手段,便让孟梓铭自己也尝尝毒药的滋味吧。”

“可需底线?”

“一息尚存即可。”

风清雅露出个胸有成竹的笑容。

“公子放心,此事可交由月见出马,必定水到渠成。”

楚墨宸颔首微笑,转头却看见云沁雪似是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

“沁雪可有什么想法?”

云沁雪摇了摇头,开口道:

“你既制定了计划,想必已思虑周全了,只是事成之后,那位月见姑娘会否置身危险之中?”

楚墨宸没说话,示意风清雅解释清楚,风清雅嫣然一笑。

“夫人有所不知,那孟公子觊觎月见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月见总是对他带搭不理的。不过月见越是对他冷若冰霜,他就越是一厢情愿的往上凑,所以这事啊,他断不会怀疑到月见身上来的。”

说完,见云沁雪了然地点点头,而旁边的楚墨宸笑而不语,风清雅福至心灵地又开口道:

“但凡是人啊,总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只有让他看不透,才会一直留着神秘感,夫人说是不是?”

而后对着云沁雪往楚墨宸的方向一挑眉,颇有些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味。

云沁雪被风清雅娇艳的眼风惊的愣了一下,刚回过神,便听到楚墨宸不咸不淡地开口道:

“怪不得我前几日听说刘筌满城躲着某个老板娘的追踪,原来竟是为了增加神秘感么?”

风清雅闻言笑容立时便僵在了脸上。楚墨宸抬起头,似笑未笑地说:

“风老板做事一向干净利落,怎么,原来到现在还未得手吗?”

风清雅此时已是一脸沮丧。

“属下突然想起今日楼中还有好些事没有处理,就此告退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飞奔而去。

云沁雪看着风清雅落荒而逃的背影,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楚墨宸惬意地喝着茶,问道:

“沁雪是在感叹何事?”

“没什么,只是觉得择主这件事,还是慎重些好。”

楚墨宸转头看着云沁雪。

“沁雪说得有理,择主和择婿一样,可是件一生无悔的事呢。”

云沁雪默默腹诽一下他这般无耻的样子,将心中另一个疑惑问出来。

“你今日的计划中,似乎只针对孟梓铭,对于孟梓清并未提及。”

楚墨宸放下茶杯笑了笑。

“孟梓清自视甚高,觉得市井之地藏污纳垢,有损自己的尊贵身份,所以一向很少出宫。对付他,自然不能用同样的方法。”

“看来另一份计划也已谋划好了,墨宸是打算双箭齐发?”

楚墨宸挑了挑眉。

“既然说了是大礼,太过单薄岂不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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