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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出海遇难

自有天地以来,这天地的居住者便不停更换。大约在百万年前,人类出现了。人类度过了漫长的蒙昧期之后,中土大地上,三皇五帝,尧舜禹汤,相继治世。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不甘其后。到了宋朝,铁木真异军突起,东征西讨。蒙古人攻下中原,宋朝君臣往南方退却。终于,宋臣陆秀夫背负幼帝投海,宋祚遂断。宋祚这一断,汉人江山便也断送。铁木真将大帝国分封,死后蒙古内乱。中原大地落在其幼子拖雷手中。再后托雷之子忽必烈继承大统。周易:“大哉乾元,乃统天。”忽必烈遂建国号元,是为元世祖。

传至第十帝,孛儿只斤·妥懽帖睦尔,即位之初尚能任用贤臣,勤于政事。不过数年,倒行逆施,蒙元风雨飘摇。元至正十一年四月,朝廷强征民夫修治黄河决口。当是时,有流传民间谣谚:“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白莲教韩山童、刘福通于黄河河滩挖出独眼石人,谣谚应验。五月韩山童、刘福通在永年白鹿路聚众三千人,杀白马、黑牛立盟起义,以红巾为号,“称红巾军”。然则事情泄露,韩山童被杀。刘福通遂护着韩山童之子,韩林儿出逃。拥其为主,称“小明王”。自此开始汉人反抗蒙元****。

中原大地开始驱逐胡虏,但远在江浙行省的东海岸线,还是一片宁静。

“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这是范文正公的一首小诗。人人皆爱餐桌上的鱼虾美味,但也该看看捕鱼人为求生计,出没于风波之中的艰辛。

蒙元残暴,世道愈乱。渔民讨海,家中耕作。日子虽然过得苦巴巴,但总是要过下去,值此乱世,每个人都在为生存而艰辛着。“出海咯。”海岸边传来兴奋的童音,一个八九岁的孩童,皮肤黝黑,站在破烂的小渔船头,望着无垠大海,大声吆喝着。后边饱经风霜的渔民不由提醒道:“小鱼,小心些,别摔着了。”日头毒辣,晒得这孩子脸上反着光。他闻言不由道:“阿爸,不怕,摔下水里正好摸几条鱼。”渔民笑了笑,再没说啥。自家娃子的水性,他清楚的很。

海上风平浪静,小渔船摇摇晃晃地向着大海深处飘去。行了半日,“小鱼,撒网拉。”渔民止住了船,吩咐着这叫小鱼的孩子。这渔民叫赵老五,因家中排行老五。叫阿鱼的小男孩忙帮着父亲撒开渔网。只是他年小体弱,着实帮不上什么忙,只是在旁边瞎搅和。

赵老五突然道:“这天好像不对劲啊。老天爷怕是要为难咱们讨海人了。收网吧,小鱼。”小鱼疑问道:“这不是才刚出来嘛,怎么这就回家?”“不回不行啊,咱们这是靠天吃饭,这天快变了。等会下起雨来,海上起了大浪,龙王爷就得带咱们去他那水晶宫做客了。”赵老五说着,收起渔网,也不收拾,就随便往船上一放,划起船桨就要回返。

父子两话音刚落,一股浪潮突然袭来。无风不起浪,不见风,浪却卷来。赵老五忙抱住儿子,将身子固定在船上,等浪头一过,父子两浑身都已湿透。所幸这浪不是很大,还伤不着性命。赵老五赶紧再次操起船桨,奋力往陆地划去。

远处大浪滔天,一条白线自天边缓缓碾压。目力所及,一片白茫茫。一支巨大的宝剑从大浪中破浪而出,宝剑样式古朴,没有多少纹饰。紧随其后的是一支同样巨大的毛笔,笔杆明黄,花纹雕饰极尽华丽之能事。

毛笔笔尖张开,一口咬在宝剑剑柄上。宝剑一阵抖动,甩开毛笔,调转剑尖。方才还张开笔尖的毛笔,笔尖聚拢,与剑尖对上,一阵无形之力四散,大浪顷刻炸开。宝剑与毛笔急剧缩小,两道人影从炸开的海水中飞出,各自接到手中。但二人头发衣服全都干燥着,丝毫不见从海水中出来的水渍。此二人皆为青年,正是各自人生鼎盛时期,神采奕奕,英姿勃发。

握笔之人衣着华丽,他将笔往虚空一点,一点金光自虚空散开,遍布高空大海。光又聚合成丝,密密麻麻扑向握剑之人。握剑之人也不惧怕,提剑往虚空一斩。空中仿佛裂了个大洞,金光所化丝线尽皆没入。

那握剑之人不甘示弱,将身子一摇,云雾蒸腾之间,一头庞然大物破浪而出。竟是传说中龙生九子之一,嘲风。嘲风龙首兽身,乃是龙种。虽是兽身,对这海水也没有半点不适。破浪而出,一股无形的威严遍布海中,周围鱼虾龟鳖早吓得瑟瑟发抖。渔船上的父子更是差点屎尿齐流。那握笔之人大笑道:“苍龙岛这化龙诀果然神妙。龙子嘲风之身,威严无匹。”

嘲风开口道:“衍圣公家学渊源,圣人后裔。春秋笔法,笔笔生花。只是我等圣人子弟,不比试道德文章,却在这大海上争斗,怕是有愧圣人。”握剑人姓刘名基,字伯温,江浙青田人,师从苍龙岛。握笔人姓孔名克坚,字璟夫,孔子五十四代孙,弱冠之年袭封衍圣公,正是圣人后裔。

孔克坚道:“圣人亦学射艺,也有诛少正卯事,何愧之有?我向来仰慕苍龙岛化龙诀,今日见猎心喜。伯温兄何不赐教一番?”言罢一笔点去,一点金光化成丝线,蜿蜒盘旋缚向嘲风。嘲风巨尾一摆,往高空飞去,金丝紧随其后。

渔船上的父子六神无主,这是见到仙人和神兽了?只是这海龙王怎么跟平常见的泥塑木偶不像?还是赵老五挂念儿子,怕殃及池鱼,赶忙划起船桨。小鱼见那嘲风与仙人离得远,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们,不由胆大起来。定定地看着远方天际的打斗。见那仙人迎空而立,仿佛脱离了天地,任意遨游,不由心生向往。

嘲风张口俯冲而下,见了金丝,一道青光喷出化作道道狂风。狂风大作,吹得金丝靠近不得。嘲风再吼,海上狂风再作,卷起道道巨浪。巨浪为狂风所卷,化作条条长龙,仿佛连接天地,向着孔克坚聚拢。待聚拢在一处后,猛然炸开。孔克坚虽及时用春秋笔在身周画了一圈金光,仍旧被炸得飞进海中。

嘲风也不懈怠,一头扎入水中。一人一兽,在海底打得翻江倒海,片刻间海面乍起大浪。一浪高过一浪。嘲风,上古龙种,进得水中,更添威力。急速在水中穿梭,大口张开,口中青光耀眼,无形狂风在水中搅得暗流涌动。

孔克坚见状,将手中春秋笔一扔化为一把金光四射的长弓,拉动弓弦,金光凭空凝聚化为长箭,激射而出。迎面撞上暗流,爆炸的力量炸得海底礁石碎裂,四周更是暗流涌动。那暗流来几道,便拉开几次弓弦,一一炸开。嘲风见奈何不得他,索性扑身而上。这龙种之身,力大无比,刀枪不入,孔克坚不敢硬抗,飞身后退。然而人身怎比得上龙种在海中的速度,不过片刻,嘲风巨爪盖顶,似是拍起了苍蝇。

孔克坚长弓再化春秋笔,一笔点出。嘲风巨爪改拍为抓,却也拿捏不住手握儒家至宝的圣人后裔。他见嘲风在海底速度飞快,知自己不占地利。大笔往身下一划,飞速往海面上浮。

海面的父子遭池鱼之殃,渔船倾覆,双双落入水中。渔民讨海为生,掉入水里也不惧怕,扶着翻转过来的渔船,缓缓向着陆地方向游去。赵老五长叹一声道:“这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小鱼,咱们赶紧游。幸好咱们离得远,要不然咱们父子今天就得去海底侍候龙王爷了。”

小鱼抹了把脸笑道:“咱们这不是没事吗?我回去也能跟村里的小伙伴们吹牛,我看见了神兽,还看到了神仙。而且咱们还没死。”赵老五苦笑道:“你这娃子真是心大,咱们父子可是差点葬身海底,你还想着吹牛。幸好这船还在,没啥损失。不然没船出海,我们全家得喝西北风了。”

话音刚落,水面炸开,嘲风破浪而出,孔克坚紧随其后。一人一龙上了天际,巨口大张。他一笔点出,人与嘲风随即炸开。这一炸海面顿时破了个大洞,海水四溅飞起数百丈。随即海水落下,就像下了场大雨,劈得父子二人直接晕了过去,往海底沉去。

嘲风眼尖,见不远处竟有凡人在旁,忙出言道:“衍圣公,且住手,有凡人在旁,上天有好生之德,怎能因为我二人比斗,便让凡人遭受池鱼之殃?不如救出二人,咱们再行比划。”孔克坚住了手,道:“确有无辜渔民在此。是我二人大意了,险些伤及无辜。”嘲风听罢也不多言,钻入水中片刻,一爪一个,将渔民父子救出海面。

孔克坚道:“这二人应该是附近的渔民。也不知是从大陆哪处来的。渔船又让我二人弄沉了,不如就带去苍龙岛。待他们醒来问下来处,再让他们自行回去。”嘲风闷声道:“也好。不过带去苍龙岛,咱们还可再斗一场。衍圣公怕是打的这主意吧?”孔克坚也不否认,长笑道:“那是自然。我还意犹未尽。我手握儒家至宝春秋笔,伯温兄也不使你那斩妖剑,只施展化龙诀化为嘲风,我竟有无从下手之感。这化龙诀委实神妙。”

嘲风巨身一晃,变回人身刘基。也不答话,将赵老五递给孔克坚:“烦劳衍圣公分担分担。”他也不推辞,提了人就往东方飞去。刘基提着小鱼,也忙跟上。

也不知飞了几里,远处渐渐出现茫茫大雾。大雾弥漫,渔民若是进了这雾中,怕是便出不来了。二人运转法力,身径直往大雾飞去,又过片刻,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岛屿出现在了眼前。岛屿方圆不知几百里。岛屿四周高中间低,像个脸盆。四周郁郁葱葱满是草木。中央平坦,仔细一看,竟是有连绵的建筑群。建筑金光璀璨,富丽堂皇。建筑周围又有开垦的田地,田地上农民正在侍弄着庄稼。

二人直接飞往建筑旁边的一处小院落。进了院落随意找了间屋子,将父子二人放在屋里便不再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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