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至正二十一年。此时已是年末,大雪漫天。中原大地汉人与蒙元之战不温不火。反倒是汉人自己打得不可开交。最受人瞩目的,便是乞丐出身的吴国公朱元璋,与称帝的陈友谅争夺江南。
大雪纷纷扬扬,将本来郁郁葱葱的苍龙岛裹了层银装。这样的气候,天地之间只有茫茫白色,十分单调。大海还是那般蔚蓝,只是北方来的狂风呼呼大作,不时地卷起一道波浪,铺天盖地。
苍龙宫,狴犴殿中。一道颀长的身影在雪地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这是位英俊的少年,眼睛明亮,鼻梁挺拔。只是皮肤黝黑,穿着十分朴素。他内里穿了件黑布袍,外头还罩着件灰色麻布披风,背上背着个麻袋。不一会来到了一座小屋,屋顶堆满积雪。
那人推门而入,卷起一道风雪。天色虽然昏暗,但屋内燃着炭火,微微的红光照得屋内十分温暖。横梁上吊了根铁钩。铁钩上挂着铁水壶。水壶在炭火上,壶嘴喷着热气。那人先倒了杯热水呼哧呼哧喝了起来。接着将麻袋往地上一倒,却是三只山鸡、三条鱼。将猎物处理了一番,挂在铁勾上就着炭火烤了起来。
料理完猎物,坐了会,屋外便传来一阵大呼小叫:“小鱼,我和妹妹来啦。”一个身穿白色锦缎制成的衣物,外头披着大棉披风,面若冠玉,身材挺拔的青年推门先入。身后跟着一个少女。这少女只看一眼,便让人挪不开眼睛。穿着淡淡粉色衣物,外头披着与青年一般大棉披风的少女,亭亭玉立,明艳动人,让人眼光深陷,拔都拔不出来。
赵瑜让门开的这阵风雪一吹,又见了明艳的姬小颜,不由微微失神。“嗯,好香啊。小鱼,你小子,弄这些烤鸡、烤鱼就是有一手。我这口水都快流出来啦。”说话的青年便是姬震,见他伸着头,探着鼻子,正使劲闻着炭火上的烤鸡。
赵瑜哈哈大笑道:“我的大少爷,您山珍海味吃腻了,所以偶尔吃下我这烤鸡,当然觉得新鲜。”“去去去,”姬震笑骂道:“你让我妹妹偷偷传了你炼气功法,我就吃了你几顿,你还惦记上了啊。”
长大后的姬小颜,好似变得安静,也不说话,只是带着笑意看着哥哥和赵瑜说笑。听到姬震这话,也不回答,脸上笑得更是灿烂了。赵瑜看了一眼姬小颜道:“大少爷,大小姐那是我的老师。老师教学生,天经地义嘛。”
姬震锤了他一拳笑道:“少得了便宜还卖乖。要是天经地义,你怎么不敢告诉我?要不是我最近见你双目如电,举动间隐隐带起天地灵气,我都无法想象你竟然都筑基了。还真是被你们两个蒙在鼓里了。我让你贿赂我几顿,就不告诉别人,还是你们占了便宜呢。”
赵瑜一笑,翻了翻烤鱼道:“我的大少爷,这小鱼熟了,这不,进了您嘴里了。”说罢将烤好的鱼递给了姬震。又将另一条递给了姬小颜。姬小颜对着赵瑜一笑,接过了烤鱼。赵瑜被这她笑得有些失神,过了会才拿起烤鱼,吃了起来。
吃了几口,姬震道:“这么冷的天,光吃鱼不喝酒,不痛快啊。”赵瑜闻言笑道:“大少爷真是毫不客气啊。”转身进了屋内,左手提了一坛子,右手拿了三个碗,一一满上。
酒足饭饱,姬震又喝完一大碗酒,将碗往桌上一扔:“痛快。小鱼,你既然早已筑基成功了,想必还没有试过身手吧。”赵瑜道:“我哪里敢啊。啥都没做就让大少爷你识破了。”
姬震笑道:“那好。我也是筑基境,咱们不如比试比试。”赵瑜鄙夷地看了姬震一眼道:“大少爷天纵之资,此时早已筑基圆满。离结丹也就一步之遥。而且我筑基之后,还不会半分术法、神通。更没有大少爷您武装到牙齿的法宝。如何比试啊?”
姬小颜这时也道:“哥哥这不是欺负人吗?”姬震笑道:“好啊,果然女生外向。那我不出全力不就行了,咱们只是比试比试。况且你修行有成,难道不想一试身手?”姬小颜听了这句女生外向,不由满脸通红看了赵瑜一眼。
赵瑜倒是没注意她。一听姬震的话不由跃跃欲试:“好。大少爷,咱们这就比划比划。”姬小颜见他这样不由笑道:“好吧。那哥哥得手下留情啊。这里地方太小,施展不开。咱们去海边上吧。”
三人出了屋子,姬震扔了把短剑给赵瑜道:“这是给你的飞剑。你可得藏好咯,别让人看到。”这飞剑不仅可以被人借助来飞行,还可以仗之与人争斗。虽然这剑不过是平常货色,是狴犴殿制式飞剑。但赵瑜仍旧爱不释手。
姬震道:“我跟小妹先去海边等你,你快点过来哦。”赵瑜点点头。看着两人御剑飞行,潇洒离去,眼中闪过一丝羡慕。掐起剑诀,短剑悬浮着,慢慢涨大。涨到丈长,赵瑜纵身一跃,站在了剑上。飞剑晃晃悠悠地上了高空。
赵瑜有些紧张,毕竟是第一次御剑飞行。人飞上了天,没有脚踏实地,心里总是不安稳。赵瑜深吸口气,往前一指,飞剑陡然加速。一个重心不稳,赵瑜晃了几下。所幸没有掉下去。来回飞了几圈,赵瑜自觉熟练了几分,便往姬震两兄妹飞走的方向而去。
到了海边,刚想打个招呼,猛然一道匹练迎面袭来。赵瑜打了个哆嗦,飞剑降下,人落在了地上。“喂,还没说话就开打了,这是卑鄙的偷袭。”赵瑜见了数十丈外的姬震手里掐着剑诀,大声叫道。
姬震哈哈大笑道:“人间兵家尚且有云,兵不厌诈。何况咱们修行中人。难道争斗之时,还能有人跟你打完招呼才开打?来吧,小鱼。”话音刚落,又是用手一指,那道匹练再度袭来,赵瑜无奈,只得将飞剑招来,迎了上去。
两把飞剑散发着浓烈紫光,互相劈砍着。如姬震所言,他并未用全力,赵瑜还能抵挡。突然,姬震指尖发出一道雷电。赵瑜的飞剑受这雷电一击,周围的紫光猛然一收,由浓转淡。
赵瑜一见,吃了一惊暗道:“这是狴犴殿的雷法?幸好这是与姬震的比试。不然他不管飞剑争斗,将雷法往我施展,我岂不是便着了道?”
当下不敢怠慢,将飞剑召回,持剑在手。姬震也将飞剑召回,剑一在手,指尖跟着发出一道雷电。赵瑜运转法力,持剑迎上雷电。雷电刚一击到飞剑,赵瑜浑身一抖,全身几乎麻痹,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幸亏还能动弹。赵瑜持剑一跃,扑向姬震,姬震大笑一声道:“小鱼还是挺聪明的,惧怕我的雷法,便近了身来,让我没有机会施展。”也持了剑,抵住了扑来的赵瑜。
二人转眼间战成一团。赵瑜剑指姬震胸口,姬震用剑划开,随后也指向赵瑜胸口。赵瑜本想学姬震那般划开。却不想,姬震速度奇快无比,他根本来不及划开。只能往后一跳,躲了开来。
姬震得势不饶人,大步向前,剑势沉稳,迅捷如电。赵瑜将剑在身前几乎舞成了伞,仍然疲于招架。赵瑜咬牙用力向前一刺,姬震躲了开来。得了这一空隙,赵瑜转身便跑,到了海边。也不停下,踩着水站在海面。
姬震笑道:“小鱼,怎么就跑了呢?不怕我再用雷法劈你?”赵瑜是抵挡不住想要喘口气,这会嘴硬道:“鱼儿当然要到海里遨游。”姬震大笑,剑诀一引,飞剑带着破空声射向大海。赵瑜吓了一跳,在海面如履平地般奔跑起来。
只是人怎么跑得过飞来的飞剑,听到脑后破空声,赵瑜转身挡了一记,飞剑轨迹歪了,击向海面。只听得一声响动,竟然将海面炸起了数丈高的浪花。赵瑜又吃一惊,好大的威力啊。海水炸起复又降落,转眼赵瑜成了落汤鸡。寒冬时节,饶是他到了筑基境,也不由打了个寒战。
见全身都湿透了,姬震飞剑又再袭来,赵瑜干脆沉入海里,先躲一阵。姬震见赵瑜像条鱼似的,滑不溜秋,气道:“妹妹,这小子果然是条鱼,怎么抓都滑手。”姬小颜笑道:“哥哥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不就是到了海里,你要是看不到他,可以也到海里抓他啊。”
姬震笑道:“果然女生外向,你就是偏帮小鱼。我进了海里那不是正中他的下怀。我的水性哪里比得上这条鱼啊。况且这天这么冷,我才不想浑身湿嗒嗒的,多难受。”姬小颜跺脚道:“什么女生外向,本来嘛,他躲到海里你要抓他就只能也到海里啊。”
姬震道:“那可不一定。”他眼中精光爆射,飞剑跟着紫光大盛。那光芒耀眼,照得人都快睁不开眼睛。片刻之后,紫光慢慢凝聚,化成道道与飞剑一般模样的光剑。在空中排开,密密麻麻,看得人眼花缭乱。
姬震手掐剑诀,往赵瑜沉入的海面一指,密密麻麻的光剑前仆后继射向大海。入水无声,不一会儿整个空中为之一清。姬震脸上浮起了恶作剧般的笑意。
兄妹二人眼前的海面突然炸开。铺天盖地的巨浪拍向海滩。姬震早有准备,拉着姬小颜飞向半空,看着海水从脚下奔流而过,不一会儿又缓缓流回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