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奶奶轻轻推门而至,走到我身边,把一个军绿色的帆布垮包垮向我的肩头,斜着脑袋看了看说道:“这是你怜儿姐姐亲手缝制的,还真合适。”
李奶奶一脸温和,我心里被温暖填得满满的,顺手摸着书包,咦,里面还有东西。“这是我给你备的午饭和一块干馍,到了学校里要勤奋读书,听老师的话,放学了记得要早点回来。”李奶奶一下子解答了我的疑惑,拍拍我的后背,让我快拾掇准备出门。
到枣林村需要翻过四座山头,绕过一条大河,一上路便要两个多时辰。临走时,怜儿姐姐目送着我,就在我望穿父母的那个石崖上,默默无语久久不肯回去。
而那时,我心中第一次升起了一定要让奶奶和怜儿姐姐过上好日子的奋发念头,强烈的想把她们保护在自己的生活里,不受任何伤害。
“晓风无力垂杨嫩,情长忘却游丝短”,已入春的天似暖还寒,已淅淅沥沥的下了好几场春雨,与呼之欲出的生机不断缠绵。
细雨微风下,一位长发及腰的少女默默的守望在石崖边。旁边的老黄桷树为她撑着大伞,根藤交织,垂绦千丝。顺坡的几株桃树婷婷待放,静静陪伴。这是风雨无阻,千载顾盼的画面却已刻画了四年。
“怜儿,怎么在这儿淋雨?也不打把伞?还在等轩娃子?”随音而来时头上已多了一把黑色油布伞。怜儿并未抬头,淡淡的焦急和无端的牵盼充斥着眼眶,使得眼前浓缩成一个距点,等待距点慢慢放大。
“长根,我没事儿,我的这种等待已经成为了习惯。这些日子以来,你已经帮了我们太多了,这个人情怜儿记下了。”
看着眼前的人儿,这种蕙质兰心使得长根无端的想要去解释,却又被触及不到的疏离给阻拦了下来,剩下的只是悄无声息的站在她背后,随着细雨飘飞一起融入现时的画面。
这也是那个时代的人无形当中的执着与坚强,单纯并认真着。
偶尔大点的雨滴随叶隙滑落滴嗒,一阵微风拂过,长根见怜儿的眉弯动了一下,似乎有些慌措的看着远方,接着嘴角微微上扬,并没有弧度。顺着眼光望去,一个黑点模糊在视线里,映衬着雨雾朦胧蠕动在山头。
“你能确定那是轩娃子?”长根不确定的好奇使他不自觉的便随口问了出来,可问出来以后又觉得不妥,他便不期待着能得到对方的回应,只是渐渐的关注着黑点。
“一般劳作归来的人,心态是松懈倦困的,虽有些犯急的,但也视归家为平常了,这些人归来时不急不赶,偶有大雨催促,也是为躲雨而赶路。时有闲散人路过,这类人更是不急不显,完全走出了山的高大和陡险,所以,只有轩娃子能体现出亲人的牵盼。走得急切,更走得熟练,而且带着满怀的朝气与信念。”
长根意外的听着怜儿的解释,更让他意外的是怜儿的这份细致入微,究竟是什么牵动着他对她的好奇与敏感?然而这已是多年以后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