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又整饬了一番。这马良受伤严重,自己骑不了木牛流马,只能由我来驮。把他放在牛马背上吧,不太现实,一是木牛流马的背部过于狭窄局促,二是他趴不稳也受不了那颠簸。只得把我们抱出来的绳索解开一圈,用砍刀割断了来,编成一张网,然后用几根绳子围着我那木牛流马一绕,牢牢地吊在肚子下边。把马良放到网上躺着,我再跳上去踩托子试了一试,发现这牛马运行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诸葛亮所发明的木牛流马,一具大约可运四百多斤的料,这金属制成的木牛流马想必是诸葛氏牛马的改进版,承重及速度上应该更胜一筹。我和马良两个加起来也就三百多斤,所以运行起来也算是轻车熟路。
马由江臂膀伤了一条,只能用一只手把持方向,本打算叫水风轻在骑行过程中给予点协助,没想到这猛男玩得贼麻溜,一只手驾驶好像比我们还要熟练。照先前的队伍,走在最后面打手电的人是他,但这下他伤了一臂,另外一臂又要驾驶木牛流马。想来想去,只能由水风轻走在最后面,因为咱们现在只剩两把手电。先前被蓝家伙突袭的时候,马老头、马良一个都没保护好自己的手电,而这种玩意又关系到咱的生死存亡。说实在话,把水风轻的手电拿给他们来负责照路,我这心里不太放得下。只得把手电牢牢绑在水风轻背包一侧,一来不妨碍她驾驶木牛流马,二来也能实现照明的目的。
“小云,我走最前面吧。”大伙都跨上牛马后,马由江撂下这么一句,就踹开他的木牛流马,朝我们对着地图商量好的左边方位驶了出去。那兴奋的劲儿,都快赶上三岁小孩摆弄自己的玩具。
“你等一下,不要乱跑,这地儿像迷宫一样,走一段就得对地图,你这样会出问题。”我大声叫道。
但这家伙哪里听得进去,只顾骑着木牛流马哐当哐当走,好像这黑暗对他毫无影响似的。没办法,我只能暗暗地骂了他一句“****,害人精。”就催开木牛流马跟上去。
大伙接二连三地踹开木牛流马,一个跟着一个驱驰开去。哐当哐当的撞地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搞得大伙不停地发笑,尤其是我和水风轻,更是笑得前仰后合。这他娘的太刺激了,以前只在马场骑过马,要说骑木牛流马,那是做梦都没想过。此番一骑,还是金属制成的,在那石板上行走起来,既笨又蠢、既滑稽又有趣,实在是叫人忍都忍不住。
不过你还别说,这木牛流马虽然蠢笨,但是行走起来比步行要强,先前背马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此时用木牛流马一驮,整个人往上一坐,还真是省事省力、悠然自得。
按照既定方位,我们又走进了一条小道,也是三米来宽的石板路。那马由江跑太快,等我到达路口时,已跑得不见踪影。我这暴脾气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张口就大骂起来:“马由江,你他妈王八蛋,叫你不要乱跑,你是想害死大家还是怎么地?”
“小云,说话不要那么难听,他至少也是你的长辈。”马老头在后面不乐意了,以教育的口吻说道。我心想去******长辈不长辈吧,在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人胡为大伙遭殃的节骨眼上,少跟我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在这里,快跟上啊。”这时,终于听到马由江的声音了,从我左前方发出来。不过,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呢。我刚才手电光都没打到他,他是怎么跑到那里去的?怎么突然变得跟那蓝家伙一样,在黑暗中能够来去自如了?
我赶紧掏出地图来对,周边都是高矮不定的青铜阁楼,我怕看走眼,还站在木牛流马身上望了一会。最后确定,马由江走的这条道是对的。对是对的,但我这心里就更纳闷了,其一,马由江没有看过地图,其二,马由江没有等我的手电光。他到底是凭什么跑到那里去的?难道也是像水风轻那样凭第六感?然而路线是对的,终究还得走这条路。
我催开木牛流马跟了上去,边走边说:“我说由江大哥,你能不能有点团结精神,你这样乱跑会让大家乱了方寸的。”
等我走到马由江声音发出来的位置,却发现他又向前走了一段,跟我像隔河相望似的,有气无力地说:“好,我知道了。不过这条路是对的,大家不要这样提心吊胆,再耗再耗,等手电熄了就完蛋。”他这话说的,比我看地图还要肯定。
“这路线……是对的吗?”听马由江这么一说,马老头就跟着问,马如泉也凑了上来,等着我回答。
“如果按地图指示,这道应该是对的。”我一个劲地对着地图看,此时,连我这心里也没有十足的底气了,“不过大伙不要着忙,小心驶得万年船,一失足成千古恨。”说这话时,我这手电突然暗了一节。
几个山人见手电开始变暗,我又在这里酸溜溜地诲人不倦,心里都开始有点发毛。其实在这种地方,没有完全的对与错,从那巨蟒中出来,我对他们所说的话,有些就是瞎蒙的,可信不可信,大家心里都自有一把称。出得地道来之后,看到那红毛家伙抬着万年老参跑,我带头追了上去,结果大伙被蓝家伙打成这样。就这事,我敢说这几个山人还耿耿于怀,领头的就是这样,容不得犯错,犯错就得遭质疑。所以在没有标准没有明确方向的情况下,大家走与不走,以及该向左走还是向右走,并不是非得听谁的不可,就看有没有人敢带这个头。此时马由江在前面带着头呼呼呼地跑,搞得我这事儿还真是难办。
“走不走啊,小云。”马老头见我还呆着不动,催促道。
“是啊,小云,既然路线是对的,那就不要前怕狼后怕虎的。要命的机关咱也趟过了,被那蓝色的妖怪也打过了,咱们呀,都差不多是死过又活过来的人了,还怕他个球。”马如泉也振振有词道,说得还真像回事。
马老头有点着急了,马如泉刚把话说完,他就扭着自己的木牛流马,想从我左边过去。我赶忙招呼道:“别乱来,别乱来,卡住了进退两难,那样更麻烦。”我就催开木牛流马,向前面走去。这路就三米来宽,像马老头这么搞,非得整塞车了不可。
咱们又来来回回地拐了二十来个弯,每拐一个弯,我都要站在那木牛流马上观察核对。这马由江被我刚才一通说,这下子老实多了,骑着木牛流马也不乱跑,碰到转弯的地方也知道停下来,回头问我该从哪边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只知道表上走过的时间是五十多分钟。这鬼地方的通道还真是纵横交错得乱七八糟,不管是向前向后,还是向左向右,看起来都是一个鸟样,就好像把你的眼睛从左胳膊移到右胳膊,看到的全是一成不变的汗毛。摸爬在这样的迷宫地道里,我也曾几度感叹,怎么在这种喀斯特地貌的山肚子里,竟会隐藏着这么大的辽阔空间。
刚过一个小时时,我们穿过了一个拱洞,应该是进入另一个大山洞了。这行程也该有点转折了,再不转折,山洞都空旷得快要垮下来了。这个山洞跟上一个山洞就不太一样了,上一个山洞的地面都铺着厚石板,而这个山洞的地面则有些坑洼,就像一个大矿洞一般。等跨过拱洞,来到路边,我才看清楚真相,原来这真的是一个大矿洞。矿洞非常之大,呈个圆锥形向下钻,开口处宽得像个小型的湖面。矿洞内壁盘旋着通路,绕得跟螺丝钉上的螺纹一样。用手电照射身边的崖壁,有的地方还会泛出星星点点的光泽,这肯定是含量极高的矿石,怪不得这鬼地方能建个青铜古城在这山体里,原来矿藏竟丰富到这种程度。这里都是下坡路,而且遍布着大小不一的石砾,木牛流马根本行走不了,只得把牛马停在上边平坦的地方,跳下来用脚行走。
“傻大帽,你快掏出地图来看看,我怎么感觉怪怪的。这矿洞是往地下跑的,咱们要去的是地面,一直往地下跑,只能跑到地核里面去,不太可能到得了地壳啊。”我勒个去,这死丫头打个比方还整这么夸张。凭咱们几个这怂样,还想跑到地核里去?
我依他所言,掏出地图来再看,看来看去还是没错啊,那出口明明就标示在左下角,对折起来后,出口旁边正是一个完整的螺旋形图案。看着眼前这大矿洞内壁盘旋着的螺纹道路,那螺旋图案应该指的就是这个大矿洞啊。
摸着石头过河就是这样,如果还没碰到石头,你就感觉这路还能走。就在我们看地图这会儿,那马由江又已经走到前面去了。我抬头一看,那家伙居然还骑着木牛流马,脑子进水了吧,在这种路上还骑着牛马跑。我慌忙大喝一声:“马由江,你是不是疯了,这种路怎么还骑着木牛流马,你赶紧下来。”我一边嚷,一边把地图塞在背包里。
我这么喊着,那马老头的脸色又不对了,很显然是怪我不分尊卑,目无长辈,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乱叫名字。我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都快到阎王家打牌喝酒了,还在这里跟我怄这口气。
塞好地图,我就撂开步伐跟了上去。眼见得马由江那木牛流马打了一个趔趄,接着又是咕咚一声响过,那牛马就真的滚倒在地上。我怕马由江丧了小命,赶忙加紧脚步跑起来,想抢过去搀他。谁知这家伙竟慌张起来,身形变得无比矫捷,双脚一个侧蹬就从那牛马上弹了起来,抓着崖壁上的大石。对的,我们都没有看错,这家伙好像没伤着手臂似的,就这样两只手抓着大石,脚不点地,身子斜斜地悬着。这下真完蛋了,他奶奶的,这家伙果然是不对劲。我赶忙伸开双手,大喝一声,将大家拦住。
咣咣咣的几声大响,马由江那木牛流马顺着螺纹通道一直往下滚,两个跟头栽过,就从矿洞中掉了下去。那矿洞是上宽下窄的,滚下去的时候自然会碰到崖壁,砸得沙土横飞。两只眼睛向前看,即便目不转睛,也可以看到一百二十度的范围。就在这个范围内,借着我和水风轻二人的电光,我发现那矿洞中横七竖八地挂着一些尸骨,上一具下一具、东一具西一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