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说道:镖门子弟与明郎分别南北而行。
分别后的明郎,一路骑马,径直北上。经新乡、过安阳、至邯郸,在邯郸牵马上船,走水路前往冀州,终于在清明节到来前一天的傍晚,顺利赶至了冀州城。
根据族谱所指,独孤家先祖都葬在衡水湖北岸,坐北朝南,怀拥佳水,背倚平原高丘,乃是风水极佳的形胜所在。
因先祖坟冢在衡水湖北岸,所以清明当天,明郎便早早起行,骑上小黑马前往。路上买好必要的香烛果点,因衡水湖附近盛产清酒,明郎便也买了满满一大坛。
几经寻访,终于找到了独孤家先祖的安身之所。明郎用火将坟茔上的杂草焚烧,并在每座坟上,添了一抔新土,摆好果品糕点,然后就跪在列祖列宗的坟前,说道:“独孤信二十七代孙,不肖成明,前来拜谒先人。望先祖诸君泉下有知,在天之灵,保佑我顺利报的阖家大仇。”之后便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拜祭完后,明郎起身。然后便牵着马儿,沿着衡水湖细细游览起来。这里湖光水色,风景旖旎,明艳涟漪,颇有隽秀之气,湖中水草丰茂,芦苇依依,时常可见诸多鸟鱼花草,甚至罕见的仙鹤天鹅,也是有的。远方湖面之上还有大大小小的游船,忽而一阵清风迎面扑来,便可听见远处传来的阵阵少女的哼唱之声,音色美好,婉转悠长,久久飘然。看到此中万物和谐相融,真是一副极美的图景,果然是物华天然、人杰地灵的宝地。
亲见如此优美明艳的仙境之地,明郎自己的心绪也跟着翩然悠荡起来。
突然想到自身,便自言自语道:“只可惜自己尚有大仇未报,每每想到这些,心中就时有杀意泛起。想来身处此等美景,还能泛起杀意,实在是对美景的一种大大不敬啊。还是先不想那些不好的事了,不如好好享受眼前的美景。”
而后明郎说道:“这儿如此这般的美不胜收,将来等我大仇得报,一定要重游此地。最好在湖中搭一个小屋,以便好好欣赏眼前的一切。”想到这些,明朗脸上便又露出一种淡然俊逸的微笑,看来他已再次沉浸在美景之中,心中愁绪也都随风飘散了。此时明郎顿觉诗意大起,剑意萦绕。
随即赋兴吟道:“
湖与元气通,余波浩难止。天外赤子归,云间风帆起。
鱼游清水中,鸟宿芦花里。少女棹舟唱,歌声逐流水。
吟罢,便拔出宝剑,使出凌空百步(凌空飞渡),疾速飞临湖面之中,在湖面之上,时而横削,时而平刺,时而竖劈,时而直挑,时而蜻蜓点水,时而身影翻飞,剑招流转,万剑倏忽,剑风披靡,剑气凛冽。当剑法与美景渐渐相融,真是大有一派豪壮之美。”明郎在一刻之内,便将所有百家剑法,万剑剑招演绎完成,然后手运内力,使出最后一招:“万剑归一”,霎时一股无双凌厉而霸道的剑气,从剑锋之中汹涌而出,顺着剑锋所指,击向湖面。在剑气与湖面相逢的一刻,顿时掀起了一个高达近三十米,直径近三米的巨大水柱,当真是剑势惊人。
使出这最后一招,明郎自己也感觉到了一些疲累,便收剑回鞘。毕竟是连日赶路。于是明郎缓缓飞回岸边,坐在岸边的吃了点东西,喝了点水,便依靠在湖边大树的阴凉下小憩了一会儿。
待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便重新站起来,沿着湖边信步游览起来。转眼之间,时间飞逝,不知不觉间就逼近了傍晚,明郎的兴致却仍未有丝毫消减。突然间天气渐渐阴沉,继而风云大变。
“看来是马上就要下雨了,那马儿,我们一起走吧!”说着飞身上马,策马向附近最近的客栈奔去。
来到衡水县,听闻县内只有两家旅馆。趁着天上云雨未至,明郎赶忙一一前往。
驱马先来到最近的一家旅店,上面写着“悦来客栈”四个大字。
明郎赶紧进店和气的询问道:“掌柜的,可还有房间。”那店家是一个年龄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
店家道:“哪儿还有啊!客官您来的太晚了。还是请到别家去看看吧!”听声音很是冷淡。
明郎只得迅速出店,赶紧上马,便赶向了下一家店。想来今日毕竟清明时节,返乡探亲扫墓游玩之人定然甚多。客店紧张倒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此时天已经大黑,并伴有雷电交加,看来这雨水随时都会落下。此时的衡水县,倒也不大,不一会儿明郎就赶到了下一家店。只见这家店上也写着是个大字“同福客栈。”这是县内的仅剩的一家店,明郎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赶快下马,将马儿拴在一处屋檐下,拿起宝剑等物,便急速走向了店门。此时明郎已然做好最坏的打算,随时准备出去,再次经受大自然的洗礼。
刚一走进店门,伴随着雷电交加,密雨便跟着倾泻而至。
里面柜台里站着一个年龄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明郎问道:“掌柜的,还有房间吗?”说完向四周观察,发现这个客栈,虽然布置的异常简单,但是却甚为洁净。
那个人答道:“客官,真是太巧啦,还剩下最后一间单人房,您要吗?”
明郎答道:“当然。”说着便从胸前取出一小锭银子,交给那个人,用作房租。
那个人继而说道:“我不是这儿掌柜,只是一个跑堂。只是今天论到我值宿。请客官您不要叫错了,以免掌柜的听到就要不高兴了。我姓陈,单名一个汤,您今后叫我小陈就行。客官这就请您跟我去客房吧!”说着便打算领明郎上楼。
就在此时,一对年龄在六十岁上下的老夫妇,打着油纸伞,从门外搀扶着走了进来,两人长相和蔼,穿着简单朴素,但却甚为干净,只是二人的衣肩上留有明显的水渍。明郎看到这两人膝盖上,还都留有薄薄的一层泥土,想来他们也是来此祭拜亲友的吧。
进门后,那位老先生说道:“店家,还有客房吗?”
陈汤讲道:“对不起两位,真的没有了。”
老夫妇顿时脸色有些阴郁,讲道:“这可如何是好!”
陈汤道:“不过没关系,我在这里还有一间卧房。虽然不大,但是还算干净,只是两人住可能会有些拥挤。二位若是不嫌弃,就请到我的卧房中去吧。我实在不愿看到二老再次置身于风雨之中。”
老夫人道:“那你今晚怎么办?孩子。”
陈汤答道:“今晚我要值宿,要守在外面,所以两位大可不必为我担心。”
于是老夫妇二人便很心怀感激,并略有歉意的接受了陈汤的帮助。
明郎看到陈汤如此热心肠,很是感动,忙问道:“我的那间客房床大吗?若是够大我愿意让给这两位长者。”
陈汤道:“您的客房与我的卧房一样大,床也是一样大的。”
明郎本想说,可以将床搬到一起,但转念一想,如此恐怕要给陈汤带来麻烦,那就不好了。
说着,陈汤领着三人来到各自房间,都在同一层,确实一样,都不是很大。
明郎放下宝剑、包袱,赶紧从客房中拿出被褥送到两位老人身旁,道:“这些被褥,二老更加需要。”
两位老人道:“这怎么行。那公子你岂不就没有盖的了”。
明朗道:“这些我不需要,你们就收下吧,不盖也可以垫一下。”
两位老人本不打算要,却又推脱不掉,只得收下。之后陈汤便下了楼,回到了柜台,两位老人也回到了卧房。而明郎则赶紧出去将马儿牵到了马厩,喂了草料,一边喂一边很有歉意的说:“真是辛苦你了,马儿。”喂完草料之后,明郎才返回房间。
其实初春的北方,夜晚仍然是很冷的,不过这点寒冷对于明郎而言,实在是不值一提。想那华山绝顶至寒雪域,明郎待上七天七夜也如家常一般,更何况这点寒冷。不过这寒冷对于两位老人来说,却是十分难受的,毕竟老年人最怕冷,常言道:“春捂秋冻”,所以明郎才坚决将被褥交予两位老人。
这一夜,室外虽然雷声隆隆,电闪冥冥,细雨绵绵,甚至不时还有寒风阵阵,但是却有一种别样的温情弥漫在客栈之中。
第二天清晨,雨过天晴,经过一夜的雨水刷新,空气显得格外的清洁舒畅。一如往常,明郎早早就起床了。洗漱完毕,准备好后起行之物。刚出门,准备下楼,便见老夫妇二人已然提前来到前台。
老先生从身上取出银两,便打算交给陈汤。
陈汤却道:“昨晚您住的房间并不是酒店的客房,所以我不会收您的钱。真心希望您和老夫人昨晚睡得安稳。”
老先生称赞道:“你是一个好人,真的跟感谢你对我们的帮助!谢谢。”
我们夫妻二人真的很感动。
之后陈汤便搀扶着二老走出了店门。
明郎看到这些内心深处也受了极大的触动。但一如往常,他并没有过多表现出来。待陈汤回到店内,明郎和他寒暄数语,吃过早饭结完账,就拿起宝剑等物,牵出小黑马,走出了客栈。
临行前,明朗回过头看着陈汤,暗暗说道:“像这样的好人,必须得到重用才行。将来我会帮你建一所属于你自己的客栈。”
陈汤看到明郎看着自己,便报以微笑,说道:“一路平安!”
明郎回过头策马扬鞭,便继续向中都的方向而去。
自从离开衡湖,明郎一路北上,一马平川,经河间府、霸州诸地,一路马不停蹄,终于在第三日晌午,来到了中都。
从衡湖到中都路上的三日,明郎已有定见。心想:“自己对于完颜雍毕竟一无所知,其人现在居住在中都何处,倒不打紧,中都城本就如此之大,只要稍经探察,自可知之。眼下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完颜雍这个人的人品如何,毕竟此事干预重大,稍有差错,又怎能对得起完颜贤的信任嘱托之情!这样长的时间,已然足够使一个人改变。”
于是在进入中都城前,明郎就已然决定。先到城内找一家旅店住下,一面探察三十六煞星的所在,一面探访清楚完颜雍其人的人品?毕竟在明郎心中报的大仇,铲除煞星才是当务之急。
再说完颜贤生前已有言:“在但有时间、机会的情况下,才需将玉佩送达完颜雍手中。完颜贤此意其实就是已将玉佩送给了明郎。
只是明郎既不愿如此脸厚心黑,更不想无法完成一位老友生前之托。
到达中都后,明郎先行下榻到一家旅店,午后稍适修整。
下午出了旅店门后,经过缜密探查,终于打探到了完颜雍所居的雍王府与日常办公的留守府的具体方位。并使用轻功进入王府秘密做了小小探察。但是未见完颜雍其人,于是就早早出来了。此时心想:三十六煞星们的行踪尚未得之,于是便花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探察贼人所在,然而这三十六煞星的行踪却始终未有丝毫线索,想来这三十六煞星属于秘密暗杀力量,岂会轻易为人所知,只能暗自再进一步的打探煞星们的下落了。
当天傍晚,返回旅店。明郎决定:“还是先完成完颜贤的嘱托,然后再进一步打探三十六煞星的所在。”晚上,吃过晚餐,明郎秉烛夜读了一个时辰,才打坐睡下了。
第二日,一大清早,明郎便早早起身出了客栈,辰时初刻便来到了雍王府门外。他却并没有打算直接进去,而是想先跟踪观察探访完颜雍几日。如此这般,并非明郎多心,实在是因为此事干预重大。在未知完颜雍当下的人品到底如何,是否值得完成所托之前,必须谨慎行事。若是其人向善,自然立时现身,将云佩交付;若是其人从恶,那便当杀则杀,当弃则弃。
果然过了一会儿,完颜雍就从皇宫上完早朝回府,明郎便施展轻功神不知,鬼不觉跟随进府,原来是完颜雍上完早朝后,回府来吃早餐。到了辰时三刻,待完颜雍简单吃过早饭,就又出了王府,到留守府衙门处理公务去了。
经过数日的留意观访,明郎已然对完颜雍的作息规律、活动轨迹、人物性情,都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已知完颜雍是一个正直、有品之人,此人德才兼备,文武双全,精于骑射,热爱学习,且为人十分宽厚,敬爱妻子,体贴百姓,关心下属,生活却十分简朴简单。既然已经得到了结论,证明完颜雍此人确实是个值得完成所托之人,明郎这才准备现身。
因数日以来,明郎已然多次来到王府秘密踏勘。所以对于王府的道路布局,他早已了熟于心。知道每日吃过晚饭之后,完颜雍都会来到书房处理公文、练习书法、诵读典籍,所以明郎便早早的来到了书房之中,等待完颜雍的到来。
(这完颜雍,幼时名为完颜褎(yòu),后改名为完颜雍,字彦举,其人乃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孙子。)
过不多时,果然有脚步声缓缓向书房走来。只见此人,年龄接近而立,相貌方正而魁伟,身穿淡黄色服饰,身上却并无携带任何贵重器物做装饰,两眼奕奕,神采慷慨而儒雅,但是儒雅之中又透露出一种极不易为人所察觉的平静与刚强。而此人正是完颜雍。
不一会儿,完颜雍就走到了书房门前,推开了门,然后对侍从们说道:“你们都退下吧!除了王妃之外,任何人都不要前来打扰。”
完颜雍进到书房之中,将书房的门缓缓合上。径直走到了书桌之前,然后突然转身道:“阁下已然来这书房三次。今日既然早到,必然是有所指教,这就请出来吧,在下一定知无不言!”
明郎心想:“他怎么会知道我来了,我自信没有留下丝毫痕迹!难道此人的轻功极高,竟不在我之下,因而可以觉察到我的轻功身法……罢了,既然已被发现,又何必躲藏!”
明郎旋即持剑现身,来到了完颜雍的身前,神情颇为平和而自如的说道:“殿下,你怎么知道我来了?想来,殿下的轻功应不在我之下吧!”
完颜雍道:“阁下,说笑了。在下虽精熟弓马骑射,但是却几乎不懂任何的轻功技艺。阁下的功法精奥高绝,确是在下平生仅见,若想从轻功之中寻觅阁下痕迹,在下实难觉察分毫。”完颜雍极为从容的说道,并无丝毫的惊诧紧张的神色。
明郎又问道:“那请问你,到底是如何知道我来了呢?”
完颜雍继而道:“只是阁下身上有一中常人无法察觉到的,极为独特而淡雅草药香气。又因在下天生鼻力甚佳,自小就能嗅到常人无法觉察到的气味,所以发现了兄台。”
明郎听到此,便觉甚是有趣,心中暗道:“想来是因我在华山之上,收集萃取草药,日久时长,使得草药之气已然渐渐熏染周身,而自己却慢慢的觉察不出了。真是有趣之极。看来细节之中最能彰显本色啊!”
完颜雍继续说道:“兄台应该是三日前,第一次到书房中来吧!”
明朗此时已经被完颜雍觉察的因由豁然,自知只需开诚布公即可,随即答道:“(正)是啊,想来是殿下在三日前,第一次嗅到吧!”
完颜雍道:“正是,三日前我来到书房之中,第一次闻到这种香气,顿觉十分清爽。于是秘密追查,看府上是谁有此香气,然而王府上下并无一人能有此香气。于是我就此推断一定是外来之人。想来此人能身具此种香气,又能来去不留丝毫痕迹,定然绝非凡品。而且绝对不会是歹人。”
明郎静静的听着,微微一笑道:“何以见得我并非歹人呢,殿下?”
完颜雍答道:“阁下往来府中三次,均秋毫无犯,试以兄台之武功,但有歹意杀机,阖府上下恐无一人、一物能在你的剑下幸免。”
明郎道:“在下唐突,多有打扰,还请见谅。”明郎这话说的自是极为真诚。
完颜雍微笑道:“阖府上下几乎都没有这种香气,只有书房书橱附近气味最为浓烈,由此可见兄台也是爱书之人。想必每次来到书房,都要驻足于此稍作停留,阅读经典吧!”
明郎道:“殿下心思缜密,所言丝毫不差,实在令人称叹。想来大家都是爱书之人,难免相逢啊!”
说到此,完颜雍爽然道:“兄台所言极是。”说罢,两人便都笑了起来。
完颜雍继而道:“敢问兄台大名,今日至此所为何事啊!”
明郎道:“在下姓成,名明,字子任。今日前来,乃是受了殿下的兄长完颜贤的嘱托,特将一块黄龙玉佩送到殿下的手中,他说你只要看到这块玉佩,就会全都明白了。”说着便从胸前取出了黄龙玉佩,递到了完颜雍手中。
明郎一边递一边说道:“在下在于无意间,发觉玉佩中有一封书信,应该是令兄写给您的。只是在下发现后,却并未阅读。”还请见谅。
此时的完颜雍闻听到完颜贤的名字,顿时大惊失色,接过黄龙佩,急切道:“是贤王兄请你来此的,他现在还好吗?”
明郎接道:“三年前殿下的兄长就已经遇难了。”
完颜雍顿时有种天塌地陷的无助感,泪水也已不自觉的充满了眼眶。
完颜雍此时哪里还听得进去什么话,也不顾得许多,便打开玉佩上的机关,从中取出了那封完颜贤写给他的信。这黄龙云佩上的机关,乃是完颜贤、完颜雍堂兄弟二人亲自设计,秘密制造。他们二人虽为堂兄弟,但是两人的追求主张品格相同,感情却也犹胜亲兄弟。只是完颜贤多了一份不羁奔放,而完颜雍则多了一份洒脱厚重而已。至于这玉佩中的机关与开启之法,除了明郎于无意之间,用内力打开以外,这普天之下,恐怕也就只有他们三人知道这玉佩中所藏机关的秘密了。
完颜雍缓缓将信打开,看到字迹,随即说道:“这的确是贤王兄的笔记。”继而读道:“
贤弟亲鉴:
愚兄自知,难逃此劫,故于身危临终之际,为弟留下此信。
然,亦不知此信能否传达到贤弟手中,得弟亲阅。只得姑且一试。为防信件落入奸贼之手,反成挟制、残害吾弟之把柄,故全文不以实名相称。
贤弟,你我莫逆人生,虽非同胞,却早已胜似至亲。当贤弟收到愚兄此信的时候,就证明我已神游天外,参见列祖列宗了。
我身死并不足惜,可怜我大金将落入奸贼当道,庙堂浑噩,水深火热,民不聊生之困境。
当今天子(金熙宗)虽为吾之胞兄,然多疑寡恩,残酷嗜杀,实在不足以王天下。
至于右丞相、都元帅完颜亮,虽亦为同宗血亲,然其人更是人面兽心,衣冠枭獍(衣冠枭獍(yīguānxiāojìng):相传枭是吃母的恶鸟,獍是吃父的恶兽。比喻不孝,表里不一的人。出自宋?孙光宪《北梦琐言》卷十七),虽外表恭善,实则时刻准备僭越帝位。其人实质之腐朽奢淫,刻薄奸险,比之当今天子,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若为帝尊,恐我完颜氏子孙,难逃尽皆被其玩弄诛戮的命运。愚兄便是陷入此贼陷阱,罹难身殆。
亟盼吾弟,小心在意,处处提防此贼之陷阱,切切先求自保。弟之德才器量,俱为愚兄百倍,身侧又有贤弟妹辅佐,只需多听贤达助益,克制耿介,韬光养晦,暗中亲揽英雄俊杰,积蓄实力。待亮贼作茧自缚,然后徐图崛起,定能成下不世之功也。
可惜愚兄不能与贤弟一道实现满腹的宏图之志,共建一个清明的太平天下了。
兄完颜贤绝笔”
读完此信,完颜雍满含热泪,万分急切的对明郎道:“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郎道:“三年前的那一晚,整个成府沦为人间炼狱。。。”随即明郎便将三年前发生在成府内惨案经过,一一道出。而完颜雍则在一旁手中紧紧握住黄龙佩,静静注视,聆听明郎所说的每一个字……
待明郎讲完,完颜雍早已是泪水难以遏制的不住滑出眼眶,犹如决堤一般。
此时完颜雍满含泪水的对明郎说道:“兄弟,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我们兄弟对不起你们啊!”随即上前拍着明郎的肩膀,默然而泣。看到一个大男人如此这般,实在令人动容。于此便想到了古人所说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的真正意境了。
此时的明郎只是极力的克制自己的情感。重新讲述过往的经过,明朗自然也是万分悲痛,但他就是克制着自己,没有留下眼泪,因为他已经发誓不能再流泪了。所以明郎只能极力的克制着自己情感,又一次缓缓的将头昂起,生怕有一丝一毫的泪水洒落。
等到两人的情绪都渐渐恢复。
突然完颜雍说道:“我一定要为他们报仇,一定要将这三十六煞星,诛杀殆尽。以慰无辜之人的在天之灵。”
明郎此时默然点头道:“我此行而来,一则是完成令兄之嘱托将玉佩交于您的手中,一则就是为了找到三十六煞星,手刃仇敌。虽然连日搜寻三十六煞星的下落,却始终未有所得。”
完颜雍道:“兄弟,莫急。这三十六煞星别人或许不知,但是我却已然暗中打探留意了他们的行踪许久了。虽然知道他们都是罪该万死,死不足惜的恶魔,但是一来他们武功不低,二来他们人数众多,所以总是难以找到下手的时机。”
我若知道他们竟然害了……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将他们铲除啊。”
明郎道:“这些贼人,武功确实不差。但是对我而言,已然不足为惧。只要能得到这些贼人的活动的踪迹,我就能让这些贼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完颜雍道:“好。以兄台的本事,我自是不怀疑的。那你我今日就此达成复仇联盟。如何?”
明郎心想,眼下之际,也唯有如此方能尽快手刃贼寇了,随即说道:“好!我愿与殿下,今日就此结成复仇之盟。”两个人随即一起伸出右手,在胸前相握,并一起说道:“同仇敌忾,同心协力,不除恶贼,誓不罢休。”
二人达成联盟后,随即完颜雍便发下秘密寻找三十六煞星下一步行动的命令。
当天晚上,完颜雍便将明郎在旅店中所有物件都接到王府之中,让明郎自此在王府上居住。
明郎本想推脱,却被完颜雍劝道:“你我兄弟已为盟友,即为盟友就应时是一起筹谋,总不能老是让你来回跑,或让我这个当哥哥的老是去拜访你吧。”
明郎见无法推脱,只得搬进了王府。
刚一搬进王府,明郎便将万剑剑谱交到了完颜雍手上,说道:“这也是令兄所留之物。今日就此物归原主吧!”
完颜雍却坚决不收,并道:“这是贤王兄送给你的,就是你的东西,你与贤王兄有缘,理应收下。就当是老友遗物,可为追忆之用。”
明郎道:“可是……”
完颜雍打断道:“兄弟,没有什么可是的,我不会收,也不能收,更不该收。请兄弟你收好它。将来我若想学了,你就传我几套剑法,也就是了。”
完颜雍继而道:“我现在利用我的秘密情报组织已经打探清楚。后日,这三十六煞星就会被完颜恺派遣前往南宋执行什么秘密的任务,至于具体什么任务暂且还不得而知。只知道他们会走陆路骑马前去,必经霸州!”
明郎心中为之一震,便道:“在下前前后后找了这群贼人这么多天,却没有丝毫进展。殿下只是找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然知道了这群贼人的下落,当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啊!实在是了不起。”
完颜雍道:“这些都是我这些年秘密建立的情报组织系统,当初成立秘密情报组织的目的就是以备不时之需,知己知彼,有备无患。”从这件事儿,便可相见到,完颜雍此人行事的稳重与细致,确实是一位了不起的人。而完颜雍不到一个时辰,就打探到煞星们下一步行动的这件事,对于明郎内心的触动实在是巨大的,这也是在明郎心中埋下了一颗将来建立天下最大的情报系统的种子。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了。
明郎思忖了一会儿,道:“这完颜恺是谁?”
完颜雍道:“这完颜恺乃是完颜亮的亲侄子,素有北方首富之称,这完颜恺利用自己是完颜亮亲侄子的身份,脚踩政商两界,一方面无所不用其极的谄媚讨好完颜亮,一方面竭尽大力的排除异己,屠戮无辜。也不知有多少好人,死在了他的屠刀之下。”
明郎又道:“那完颜恺又与这三十六煞星有什么关系?”
完颜雍道:“现在这三十六煞星表面上仍听命于完颜亮,实际已经在完颜亮的授意下,归完颜恺一人节制。最近这几年,完颜恺利用三十六煞星的狠毒手段,已经秘密的为自己铲除了诸多商界、政界耿介良善之人。手上沾满了无辜之人的鲜血啊!”
明郎听到这些,已然大致明了敌情,便道:“殿下,我想明日一早便动身,提前前往这些贼人的南下必经之路,等着这些贼人的到来。你以为如何?”
完颜雍道:“以贤弟的智慧武功,为兄的倒是并不担心。只是,你毕竟只有一个人,独自面临三十六人的围攻,总归让人担忧。贤弟,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去做的!”
明郎道:“殿下尽可放下,这些贼人还不是我的对手。”
完颜雍道:“既然贤弟已然下定决心前往,那为兄的只有支持等待的份了。只是贤弟,但有所需,开口便是。”
明郎道:“殿下放下,过了后天,这个世界上就再也不会有什么三十六煞星之类的恶魔了。”
完颜雍道:“好,那贤弟今晚好好休息,明日我亲自去送贤弟。”
明郎道:“殿下,告辞了。您也早些休息吧。”说着便走出书房,前往了自己的房间。
完颜雍道:“好好休息。”之后便目送着明郎离开。然后自己也回放房睡了。
第二日,倏忽即至。一大早,完颜雍为明郎简单践行,便亲自送明郎除了王府。
完颜雍道:“贤弟,一路小心。若是时机未至,就先回来,再从长计议。一切以保全自己为先。”完颜雍关切道。
明郎答道:“殿下放心,一切都已在计划之中。请待佳信吧,在下去了。”说完便飞身上马了,此时明郎手携青曜宝剑,牵着小黑马,一人一剑一马便向南驰奔而去。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